“怪胎。”汪总管一面给他诊脉,一面啧啧叹道。琇書蛧
又过了约半刻钟,燕明感觉到四肢渐渐有了知觉……他尝试发力,猛地坐起来!
然而毒素还未褪尽,他这一动,立刻感觉眼前一黑,脑袋突突地疼。
“慢点咯,有爷在此,你心急什么?”汪总管督了他一眼。
燕明勉强地偏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便屏住呼吸,久不能从对方的容貌上脱离。
对方男生女相,也许是身为太监的缘故,他比女子还要更加阴柔秀美,单看这张脸,真可称得上是祸国殃民的一代绝色美人!
但燕明刚被此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拎起来,他知道面前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他将视线收回,活动了一下筋骨,问:“你从方才什么时候便跟着我了?”
汪总管吊儿郎当道:“你杀了那小宫女的时候。”
燕明眸光一凛,声音微微发冷:“你都看见了?”
“是呀,看见了,怎么样吧?杀了爷?”汪总管懒洋洋地道,“别说你现在这样儿,就是你状态最佳之时,也不是爷的对手。”
燕明:“你一直跟着我,却在我中毒后才出手,为何?”
汪总管哼哼两声:“他是王魏忠的人,爷与你之间非亲沾故的,何必为了你让王魏忠抓了把柄?”
燕明默然。
“不过,爷确实没料到,他能搞来‘见血封喉’,”汪总管伸出修长手指摩挲下巴,“按理说中了这毒,也只能用换血的法子赌一把,为何你却莫名解了毒?”
燕明老实回答:“我不知情。”
汪总管也不深究,媚笑道:“现在你可欠爷两个人情了,咱们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燕明蹙眉疑道:“除了这一次,还有什么?”
汪总管用食指绕着一缕碎发把玩,乐呵呵地道:“你上朝那日当晚,陛下就命王魏忠派人到刑部去审刘富刚,要知道你们镇北侯府的消息。”
“爷呢……就动了些手段,让那刘富刚再也一点儿东西都吐不出来。”
汪总管扫了燕明一眼,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凑近到眼前仔细打量!
这妖孽咯咯地笑起来,吐气如兰:“燕明,爷切断了你的后路,你可不要怪罪爷。”
燕明别开脸,伸出手打掉了他的爪子:“汪总管自重。”
汪总管笑得花枝乱颤:“燕明啊燕明!你真是无趣——别怕,爷背后的人,和你有相同的利益,咱们可是双赢啊!”
他变戏法似的从藏身的殿里翻出一套新衣服,扔给燕明:“换上吧,瞧你血了呼啦的,真脏。你就这样觐见陛下?”
经他一提醒,燕明想起正事,顿时一个头顶两个大,这都什么时候了?!
这么一阵下来,少说也过了一个时辰……他竟然让皇帝等了他一个时辰?!
但他又冷静下来想,那阉人乃是王公公安排的,他与那阉人的仇怨,王公公不可能不知情。
按那阉人所言,宫刑是陛下亲自下令,王公公禀报陛下后,陛下不可能不料想到此情此景。
或许,是陛下默许……
若真如此,待会儿他去面见陛下时,陛下大概不会提起这件事。
他利落地换好衣服,此刻毒素已经褪得差不多。汪总管领着他往外走,有汪总管亲自开路,燕明稍稍感觉安心了些许。
汪总管把他带到正道上,指着不远处目视可见最高的宫殿,道:“就是那座,你记住了。再往前人就多了,爷不便同你一道露面,你自己过去吧。”
燕明作了一揖道:“燕明谢过汪总管救命之恩。”
汪总管摆摆手道:“罢了!爷叫汪司直,记住没有?对了,今日之耻,你想不想亲手报复回来?”
燕明先是应下说他记得了,闻言一愣,随即正色道:“想。”
汪司直笑弯了眉眼,阴恻恻道:“好,回头爷给你送份薄礼!”
燕明在高耸入云的承明殿前停下,由宫人搜身,静候侍立的小太监进去禀报。过了一小会儿,小太监快步走出来,朝燕明行礼道:“世子殿下,请吧。”
燕明便进殿。
殿内金碧辉煌,然而并不显得轻浮艳俗。燕明目不斜视,提着心谨慎地往里走,终于在内殿看见一抹黑色衣袍。
他立刻跪拜道:“臣燕明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上头传来低沉的嗓音:“起吧。”
“谢陛下隆恩!”
燕明起身,面色恭敬地侍立在一旁,天子瞥了他一眼,随手指了一旁的一把椅子,道:“坐。”
“谢陛下赐座!”
燕明坐定后,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王公公不在?
帝王专心摆弄着他的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燕明安安静静地坐着,不敢惊扰天子的雅兴。
过了漫长的一段时间,天子突然问:“镇北侯如何?”
燕明心一惊,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应答道:“家父一切都好。”
“在军营如何?当了世子后,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燕明对这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关切一阵发寒,然而还得恭敬地回答:“回禀陛下,臣在军营一切都好,臣为世子,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一时转变身份,是感到有些仓促的。”
天子用指尖摸索了一阵棋子,缓缓将之置放在棋盘上。
他终于舍得将正脸面向燕明,对方才的回答,看不出是满意与否。
皇帝语气平和:“你来京城也有一段时日,住得怎么样?”
“回陛下,臣在京中住的很好,京城繁华,臣看得目不暇接。”
皇帝淡淡地“嗯”了一声,话锋一转:“听说齐王给你找不痛快了?”
燕明心里一紧。
他低声道:“陛下,这是一个误会。”
九五之尊掀了一下眼皮:“哦?”
“齐王殿下是因为觉得叶百户因为臣谏言而调任西北,爱护心切,所以这才对臣有所不满,误会已经解开了。”
皇帝敲了敲椅背:“调任叶玙是朕的旨令,他对你不满做什么?”
燕明低下头道:“臣不敢妄加揣测殿下之意。”
皇帝换了个话题:“既然在京中住着很好,想不想一直住着?”
燕明狠狠地一攥手心,顿时提起了十二分警惕,来了!
他道:“回陛下,京中物景虽好,可臣是镇守西北的武将,臣的祖祖辈辈,为了陛下的国土安定而生,断不敢为了京城的繁华,就忘了自己身为臣子的本分。”
燕明说着,从椅上起身,撩开衣摆,在天子面前跪下,语气恳切:
“如今西北战事吃紧,外族时有进犯,臣不敢肖想安乐之乡,只愿为陛下鞍前马后,坚守西北国境,马革裹尸还!”
皇帝冷冷地晲他。
半晌,扯出一个莫名的笑容,垂眸道:“景舜,你对朕,倒真是忠心耿耿。”
燕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景舜是他的字……这世界与前世不同,没有对字和名之间那么多讲究,魂穿来的这些日子也没有人呼唤他的字,故而他自己都忘记了。
他立刻叩首道:“臣与臣之家族,愿唯陛下之社稷死身!”
帝王意味不明地笑笑:“景舜,你与你兄嘉臣的字都是朕起的,莫辜负了朕的心意,令朕伤心啊。”
燕明闻言再叩首,天子看不见他的脸,只听他坚定道:“是!”
突然外头穿来些声响,王公公提着衣摆小跑进来,看了燕明一眼,凑在帝王耳畔轻轻地说了几句。
帝王脸色骤变,深深地凝视着跪在下面的燕明,眼神变幻莫测,许久,渐渐又被他压了下去。
“景舜,抬起头来,”他淡淡地问,“刘富刚死在狱里了,你知晓此事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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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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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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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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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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