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自索图处而出后,便回到自己的那个行帐。
眼看着这外头的天色,一点点地暗下来,原本一派成竹在胸的他,显得有些焦虑起来。
依他所见,以江之洲之本事,要解决那个仲孙德,易如反掌。
但是,眼看着这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了,杨清依然是没有看到江之洲的身影。
难不成,江之洲那头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少爷,江少爷做事,自有他的分寸,你且放宽心罢。”
看到杨清手里端着一杯已然冷却了的茶水却是浑然不觉的模样,不二忙出声道。
杨清这才回过神来,将那茶杯放边上一放。却是仍然未曾言语。
“少爷,方才索侍卫派人送来了一些野味,还是热乎着的,少爷不若趁热尝一尝?”
杨清顺着不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这行军帐中的行案上,搁着一个食盒,有香味正源源不断地自那盒中飘来。
杨清道:“不必,我用些淡粥便可。”
“可是这光喝粥哪成?”
不二正忙着相劝杨清,进食些肉,却听得行军帐外传来一声极为轻微的声音。
极像是那外头被风刮得到处乱飞的枯枝,打到了门帘处。
不二脚下一顿,身体已经如箭般蹿向了那门帘之处。
待到门帘被人往上抬了一抬之时,他手中的那柄剑,便直直地刺了出去。
这剑去势,如出水之蛟龙,一番行云流水,毫无迟滞之感。
但是,不二却觉得自己那持剑之手已然重若千钧。
这使得他心头大骇!
他们派了江之洲去了肖潜的地盘,难道说他竟也玩了同样的把戏?
不二越想这心头越惊,手下之力便更是毫无保留。
来者不善!
不二的手腕往上一挑,大喝一声将剑抽回之后,他便准备着再次刺向那外头之人。
今日哪怕是拼得他一命,也要护身后人之无事!
正当不二咬牙再刺之际,突地听到一声轻笑声顺风飘来,入了他的耳朵。
“居安思危,反应迅速,孺子可教矣!”
话音未落,一人便随着那风雪一道入了帐中。
还未等不二开口,那人又在门帘处站定,将身上之风雪抖落在地,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杨清,道:“这老远便闻着味了,这是要开荤?”xiumb.com
杨清听着也笑了,抬手指了指那行案之上:“你这鼻子,倒还算是好使。”
江之洲脚下不停,直扑那行案,一抬手,便将那食盒整个捞入怀中。
迫不及待地揭开那盖子,探头往里头一瞧:“嗬,这索图找肉的本事还真是不赖!连那野猪肉都找来了!”
杨清道:“吃你的肉,哪来那么多的话?”
不二也跟上前去,伸手往食盒里头一抓,抓起一块肉,就往自个儿的嘴里头塞。
“江少爷,你这是往哪去绕了一圈?你若再不来,少爷怕是连粥都喝不下去。”
闻言,江之洲立马抬头,看向杨清道:“这事儿,还真是我的疏忽,让你挂心了。”
说着,江之洲便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那块肉,对着杨清道:“那小舅子,已经被我顺利解决掉了。”
“好得很。”杨清微微颔首。
“原本我早就该回来,不过临行前,我听得那小舅子的手下说了几句话,便决定再往这火堆上添上几把柴。”
“哦?他说什么了?”杨清甚有兴致地听着。
“我扮那肖潜亲近之人,将那仲孙德给收拾了之后,仲孙德的谋士想来是已经明白了眼下只有当作一事不知的模样。”
“故而,他便向外坚称是有刺客入了营。”
“肖潜听闻此事,当下便派了很多人一道追查刺客下落。”
“而我,则是绕了一个大圈子,又特意在那谋士跟前再度露了露脸,随后,便往肖潜的行军帐中钻了进去。”
杨清看看江之洲:“你这是坐实了那肖潜贼喊捉贼的身份?”
“既然做事,便要做得天衣无缝。只是,因为这么一耽搁,我便误了回来的时辰。”
说到此处,江之洲颇有些歉意地看着杨清。
杨清却是对着他摆摆手道:“此等小事,何值一提?你安然无恙便好,这天冷得很,还不快用膳?”
说着,他便从那食盒里头取出一碗清粥,就着几样小菜,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江之洲见状,也将手里刚刚取出的一块肉往不二的碗里头一放:“小子,多吃些肉,多长些力气。”
说完,他便取出食盒里头的另一碗清粥,与杨清相对而食。
不二看看江之洲,又看看自己碗里头那块肉,心头暗道:这江少爷怎么也跟着少爷一般改吃素?
不过,这话他是问不出口,那念头也不过是脑中转了几转过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外头寒意刺骨,行帐里头的主仆三人,却是吃了一顿安生饭。
待到杯盘皆空之时,外头也已然是一片漆黑。
不二与江之洲将那行案上之物收拾干净放置行帐外头后,便将那行军榻收拾好,让杨清睡下后,两人才往自己的榻上一躺。
一夜无话。
……
翌日,索图来到杨清行帐之中,同他说起一事:“这肖潜不知葫芦里头卖的什么玩意儿,竟有后退的迹象!”
说到此处,索图甚是疑惑:“难不成眼下,他竟是改了性子不成?”
要知道,这肖潜本就是打着围而不攻的架式,就等着西楚这头自己耗不住,求和。
可谁知,西楚尚未低头,那肖潜却是退了。
杨清微微笑道:“怕是这肖大将军眼下,还没有什么心思来对付咱们,他自己的事情还应付不过来。”
“杨大人的意思是?”
索图愣了愣,突地回过神来:“你是说,咱们先前商议之事,奏效了?可我并未看到咱们这头有人出去哇!”
杨清道:“这是与不是,索侍卫且安静些再等上两日,便知分晓。”
听得杨清如此说,索图哈哈一笑:“若真是如此,我燕关围解,西楚安矣!”
“杨大人好生计谋,索某人实在是佩服之至!”索图对着杨清行礼道。
“不过是托皇上洪福!此役一了,索侍卫前途无量!”杨清也回礼道。
“这,不该是杨大人可据此役重回就京城么?”索图眼中的不解更甚。
“京城,眼下怕是暂时回不去吧。”
杨清的目光落到远处,那一片白茫茫的苍野之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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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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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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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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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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