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的话音落下,边上的几个人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良久,索图才又接着开口道:“杨大人,皇上自是爱惜人才的,你断不可作如此之想。”
杨清道:“索侍卫,多虑了。”
“眼下你我不过是看着北凉有退兵迹象而已,究竟如何,还待静待两日。”
索图却是不甚在意道:“既然杨大人都成竹在胸,我等又何必困扰,且待他自行退去便可。”
“不过,既然他要退,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杨清微微一笑:“如此千载难逢之机,若是不拿来用上一用,岂不是可惜?”
索图当下惊道:“杨大人知我所言何事?”
“何事?索侍卫应该不需要我再行明言罢?”杨清道:“你且过来,我同你说道说道。”
索图缓步向前,跟在杨清身后,来到那个摆着地形沙盘跟前。
杨清伸出手去,指了指沙盘上的某一处,对着索图道:“索侍卫且看,那肖潜原本为了把我西楚的守军给围死,不光是派了大量的士兵,而且也带来了不少的粮食辎重。”
“这些东西,他们离开之前,必然想要全部带走,不然的话,便会被我方军士得到。这个结果,想来不是他们所想要看到的。”
“但是,这些东西想要拿走,他们就必须走离坡。”杨清指了指边上的一条道:“其他地方路小且崎岖难行,不利于重甲通行。”
“而离坡这路虽平,但是两边却是绝壁。虽然这离坡不过短短数里,但若是我们能在这两端设伏……”
杨清并没有往下细说,索图却了明白了杨清这话下之意,当下他便接口道:“杨大人之意,在下已然明了。”
“若此举得以成行,想来定当给予肖潜一个迎头重喝!”
杨清点头道:“不错,此次他回撤之时,军心定然有些不稳,咱们便再往上添把火,此事定然能成。”
“不过,这计划虽好,却是有一个很大的难题,那便是如何在那两侧设伏。”
听得杨清如此说,索图也犯了难。
虽说这离坡所在离他们燕关极近,但是只有其中一小段,属于西楚,而其他大部分,则属于北凉。
离坡因离两国边隘都极近,故而历来都受两边重视。
此次因那肖潜此前来势凶猛,将战线一路推到了离坡前端。
也就是说,将那原本属于西楚管辖范围那段离坡也直接给占了。
要是能将他们西楚的兵,推上那离坡两边的绝壁,再给那北凉士兵来一个两边夹击,此役,可成。
只是,该如何布兵?
这才是此役中之关键。
“索侍卫,你可知咱西楚军中有何人擅攀援之术?”ωωω.χΙυΜЬ.Cǒm
索图闻言,正欲摇头,却听得边上有人接道:“大人,我知道。”
索图转头一看,便看到站于他一侧的江之洲开了口。
“江师爷有何高见?”索图当下对着江之洲行礼道。
这江之洲原本乃是前任燕州节度使的内侄,任府衙师爷。虽说眼下他跟着杨清并无一官半职,但是旁人都顺口称他为“江师爷”。
对着索图这一称谓,江之洲也不以为然,他上前一步,对着众人道:“我西楚军中,原本便有一支专门负责修桥铺路的队伍,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贵在精干。”
“索侍卫若是想要往那离坡上前设伏,可命这些人前往。”
江之洲说得没错,当年陈林尚在世时,便有这么一支队伍。
因燕关多险峰狭道,人迹罕至,需有人上前探明情况,方可定夺。
并且,能入此队伍者,不光要身手了得,还需机敏灵活,外加忠诚不二。
因为此小队在燕关军中,待遇颇佳,故而虽条件严苛,但自荐者众。
且一旦入队,除去殉国,鲜有脱队者。
听得江之洲讲述此队伍之种种,索图不由得大惊道:“我竟不知在我军中还有此等神奇之所在!不知江师爷缘何知之甚详?”
江之洲却是摆摆手道:“无他,凑巧耳。”
索图便不在此事上纠缠,而是当下便派了一手下前去唤来那江之洲口中所提及之人。
待到那些人前来,索图便与杨清一道同这几人将那围截意图讲解了一番。
众人领命而去。
看着数人之离去背影,索图再度对着杨清道:“还是杨大人有法子。”
杨清却是摆摆手道:“索侍卫过奖,杨某也不过一个凑巧罢了。”
说到此处,杨清竟是对着索图行了一礼道:“此役罢了,索侍卫高升在即,杨某便先行向着索侍卫道喜了。”
“杨大人,这可使不得,你若这般,岂不是要折煞我等?”
看到杨清行礼,索图当下连声道。
“眼下虽未及,但,已不远矣。”
杨清感慨了一声,脸上神情便转为严肃:“余下诸事,想来索侍卫游刃有余,杨某无需在此,便先行告退了。”
“杨大人这是要做甚?”
听得杨清言,索图心下一震,脱口而出。
“自然是去了结杨某该了结之事。”杨清淡然道。
“杨大人所办何事?在下愿为代劳!如今这外头天寒地冻,杨大人身体欠佳,不若交由在下去办?”
索图自上次前来燕关与杨清相识起,便对他甚为佩服,眼下又是助他化解了一大难事,一听杨清有事要办,当下便欣然自荐。
杨清闻言却是缓缓摇头道:“索侍卫之好意,我杨某心领。不过此事只有杨某能办,旁人不能。”
“竟还有此事?”索图惊道,心中却是闪过一丝不安。
“不错,不过,杨某突然想来求索侍卫一事。”
“你我之间,何需用求一字?杨大人尽管道来。”索图道。
“因为此事……”杨清说到此处,便打量了一下四周。
索图心下了然,便抬手挥退了左右。
待到行军帐中除江之洲不二等人外,再无其他人之时,索图这才接着看向杨清:“杨大人有何事,尽可明言。”
“杨某想请索侍卫签一道出关令。”杨清的声音很轻,但落到索图耳中却是如闷雷滚过。
“杨大人,你是要……出关?为何?”索图惊道。
出关令,顾名思义,只在出关时才用得着的文书,一般来说,得了此令,便已表明此去归期不定。
自然,生死亦未可知。
“自是有事要办,还请索侍卫,行个方便。”杨清对着索图再度行了一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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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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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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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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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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