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退去之后,楚景辉脸上的怒意才慢慢地消褪,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他回到御案前,坐下后便开始批阅已经摆在那上头的奏折。
站在边上的索图正想到了一件事,抬脚就要上前,却是被张公公眼明手快地拦了下来。
索图很是意外地看了张公公一眼,却见对方对着他微微地摇了摇头。
张公公还跟他打了一个首饰,索图看了一眼楚景辉,发现他正忙于批阅奏折,当下身体慢慢地往后移动,不一会儿便出了养心殿。
他出去后不久,就看到张公公也紧跟着出来了。
“张公公,我刚才那是有事跟皇上商议,你为什么拦着不让我说?”
走到一个角落后,索图这才低声急切地问道。
张公公看了他一眼:“索侍卫,咱家这猜想啊,你是不是想问皇上讨一份圣旨?”
“你怎么知道?”
索图听着张公公的回答,吃了一惊。
“咱家不光知道,而且还知道,你讨要这道圣旨,是想提醒皇上,那正在天牢之中的魏思忠还在等着圣旨好问斩!”
索图脸上的惊愕之意更甚:“张公公,你这,你都快成了我肚子里的虫子了!怎么我想说什么,你都猜得分毫不差?”
张公公再度斜了他一眼:“咱家昨日也跟着皇上去了天牢,自然知道皇上在天牢里说了些什么。”xiumb.com
“虽然都说皇上金口御言,但是,在真的处理事情上,尤其是处诀像魏思忠这样的臣子上,必须要拿到皇上的御笔亲书,才作得了数。”
“否则,到时候这误杀之名,谁也担当不起。”
“但是,昨天皇上他明明……”
索图还是有些不明白。
昨日在天牢,楚景辉在看到那里头的情景时,龙颜大怒,而且还当场就打杀了那里头负责看守的那些狱卒们。
“明明什么?你明明什么也没有看见,皇上动怒,不过是气在那些奴才们竟会擅离职守,中饱私囊!”
听着张公公的这番话,索图一点点地感觉自己的后背在阵阵地发凉。
没错,张公公所言,正是之前的他所忽略掉的东西。
而若没有张公公的提醒,怕是此刻的他,早就落了个与杨清差不多的下场了。
伴君如伴虎,这么个浅显的道理,他怎么就没有想明白呢?
看到索图低着头沉思,张公公再度补了一句:“索侍卫,你还是好好地想想罢,咱家要回了,若是皇上找不到咱家,怕是要一道吃瓜落。”
索图对着张公公行了一礼后,便目送着他快步离去了。
张公公自然是说得没错,眼下不是皇上忘记了要惩处魏思忠一事,怕是他故意将其给忽略了。
看来,这魏思忠在皇上心头的份量,绝非他们想象当中的那般不堪!
索图一边想着一边也离开了那个角落。
而张公公屏声静气地迈入养心殿之时,便听得楚景辉头也不抬地问道:“你上哪去了?方才让朕一番好找。”
张公公心头咯噔了一下,他连忙迈着碎步上前谦恭道:“回皇上的话,先前那杨大人后背上的伤裂了出了血,奴才生怕这里头的那股血腥味薰到了皇上,故而出去命人制香去了。”
听到张公公提及杨清,楚景辉手中的那支笔停顿了一下。
“对于杨大人,你有何看法?”
张公公小心翼翼地看了楚景辉一眼:“皇上,恕奴才愚钝,不知皇上此话何意?”
楚景辉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朕要问你一些事儿都让你如此为难了?该说说,难道朕还能吃了你不成?”
张公公笑了一下:“多谢皇上,看奴才这脑子,真的是越来越糊涂了。”
“明白糊涂了就好!现在,你来同朕说说,这杨大人在你看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公公接口道:“在奴才看来,这杨大人,乃一良臣也。”
“此话,何意?”
“奴才的意思是,这杨大人虽说有些时候觉得心眼多了些,但是他可是那个能在短短一年内将燕州那些为匪作歹多年而不得剿的强匪们连根清理掉的人。”
“若说心头没些计谋,他又能如何在那险恶之地将这差事干得如此干净利落呢?”
“怕是还没等他出手,他的下场,就跟此前的江大人一样了。”
江源当时任燕州节度使才不到半年,就让人给结果在了燕州城内。
此事,可是引来了包括京城在内的众多人的恐慌。
这强匪之凶悍,由此可见一斑!
听着张公公的话,楚景辉并未开口表示任何意见。
张公公停顿了一下后,又接着说道:“而且,奴才还听说,这杨大人无论是治人还是治事,都是一个能手,但是他的这个能只体现在他所应该做的事情上。”
“属于他权利范围之外的,就算是他能做,他也从来不掺和。”
“这说明,这杨大人,知道这事情的界限在哪里,他是一个知道义,懂进退的人。”
“朕倒是没有看出来,你对这个杨大人,倒是欣赏有加啊!”
听着楚景辉的话,张公公在心头为自个儿暗暗地抹了一把汗。
他的脸上,却依旧端着那副谦卑的笑意。
“皇上说的是,奴才对这杨大人高看一眼,不过是看在他对皇上忠心不二的份上,打心眼里为皇上觅得良臣而高兴。”
听到此处,楚景辉伸出一根手指,直指张公公:“你这个奴才,怕是都成了精了!罢了罢了,朕也不为难你了。”
张公公的脸上再度堆上一层笑意:“奴才有出息,那还不是皇上您教导得好?奴才是皇上的近侍,凡是跟皇上有关系的,奴才自然是不敢有半丝的懈怠。”
楚景辉不再看着张公公,而是自言自语道:“朕倒是觉得,这杨澄明与魏思忠之间,怕是有着一些不可化解的纠葛。”
“否则,这杨澄明也不会三番两次专门对着那魏思忠了。”
对于这些话,张公公却是低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不说,不动。
他心里清楚得很,虽然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但是,什么话能说,什么事能做,那都是有根绳子横在那里的。
他若是敢擅自逾了规矩,怕是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过两日,便是那纳真公主下嫁定国侯府那小子的大喜之日,传旨意下去,那一日,朕将亲自过去观礼。”
“遵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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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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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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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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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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