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有连小飞流也拦不住的客人,比如蒙挚。
禁军大统领跟小护卫从前厅一直打到卧房外,让从头跟到尾的黎纲和甄平急得满头是汗。
梅长苏倒是笑眯眯拥着厚厚的披风,隔着窗望着这场精彩的交手。
云蘅从一摞卷宗中抬起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笑道:“飞流的武功就这两年着实进步神速。”
梅长苏瞥了她一眼:“你并没有专攻武道,但飞流心思单纯,反而在练功上专心致志,只怕用不了多久便要远远将你甩下了。”
云蘅吐了吐舌头,又埋头去看卷宗。
“宗主,您快叫飞流住手啊!”黎纲小声地说。
“没事,让他们再打一会儿,”梅长苏毫不在意,“蒙大哥有分寸的,飞流没有分寸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伤不了蒙大哥。”
蒙挚哭笑不得:“小殊,你这可太护短了啊!”
不过他虽然被阻于卧房之外,却听梅长苏气息平稳,说明他身体暂时无碍,这才放下心来,开始认真陪飞流喂起招来。
晏大夫绕过屋子中间这一团乱局,气呼呼捧了一碗药来到梅长苏床前,还顺便瞪了云蘅一眼,云蘅缩了缩脖子,梅长苏连忙二话不说把药喝了个干干净净,老大夫又板着脸把空碗接过去。
“晏大夫,人家都说生气伤肝,您这样一直怒气冲冲,身体怎么还如此之好啊?”梅长苏笑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命都要被你气短两个月了!冬日还没过去,你就往悬镜司跑!”晏大夫哼了一声,吹胡子瞪眼地走出去了。
云蘅偷偷笑了笑:“苏哥哥,你又惹着晏大夫了?”
梅长苏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复扬声道:“飞流,请蒙大叔过来!”
飞流很不情愿地停下了手,对蒙挚把头一歪:“进去!”
蒙挚笑着伸手揉了揉飞流的额发,少年板着脸居然容忍了,倒让旁观的黎纲和甄平跌了下巴,要知道这么多年,敢揉揉飞流脑袋的,除了宗主和云姑娘,其余人都被很干净地扔出门外了。
云蘅将卷宗收了起来,望着来人一笑:“蒙大哥。”
蒙挚点了点头,大踏步来到梅长苏床前,俯低身子细细看了看,才松口气:“瞧着你好多了,前几日飞流不让人进来,吓我一跳。”
云蘅倒了茶递过去:“是我没嘱咐清楚,倒是没想拦蒙大哥。”
梅长苏抬手指了指床头的座椅:“蒙大哥坐。”
蒙挚有些了然:“你不想见靖王吧?”
梅长苏笑了笑,原因复杂,显然蒙挚理解有误,不过他也懒得解释。
还未攀谈两句,黎纲便匆匆走了进来:“宗主,靖王殿下来了,说是奉命来探病的。”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蒙挚笑了一句,又看向梅长苏,等着他的决定。
“阿蘅。”梅长苏唤了一声,云蘅点头起身去前院迎萧景琰了,黎纲便拉着飞流退了下去。
靖王跟着云蘅走进来,看见蒙挚略略有些惊讶:“蒙卿怎么在这里?我今天入宫时还看见你在当值啊?”
蒙挚笑着行礼道:“才过来的,这几日一直担心着苏先生所中的乌金丸之毒,今天得空便过来探望一二。”
靖王将目光转向梅长苏,伸手按下了他要起身相迎的意思:“本王也一直担心此事,那日府上黎管事只匆匆说了一句毒解了,不知先生可好些了?”
梅长苏淡淡一笑:“乌金丸之毒说是悬镜司独有的,却也并非无迹可寻,更何况前些日子药王谷老谷主也在,哪里还有解不了的毒呢?”
靖王与蒙挚对视一眼,双双松了口气。
靖王打量了一番梅长苏有些苍白的面容,心中负疚道:“若不是为我善后脱罪,先生也不必亲往悬镜司犯险,毒虽解了,只怕先生也受了一番苦楚。”
云蘅笑着接道:“殿下放心,今年以来苏哥哥的身子较往年要好太多,如今调理几日,便暂无大碍了。”
梅长苏不愿在乌金丸一事上纠结,便岔开话题道:“说起来,夏冬现在情形如何?”
“夏江没定罪前,她暂时无碍,”蒙挚叹道,“可怜她孤单多年,现在还要因为师父的冷酷无情而寒心绝望,这个中苦楚,只怕无人能够分担。”
“是我们欠夏冬的,”梅长苏的眸中涌起哀惜之色,“只能尽量补救了,还请殿下全力为她求情麻痹下会觉得殿下秉性宽厚,或许也会对夏冬从轻处理。”
“这是自然,”靖王点头,“我与母妃一定尽力。”
“说到夏冬,悬镜司地牢里的火药如何处置了?”云蘅问道。
蒙挚一笑:“这请云姑娘放心,当日查封悬镜司,我便先一步清理了所有痕迹,定叫夏江百口莫辩。”
“有劳蒙大哥了,”梅长苏道,又看了看显然有些神思不属的靖王,“殿下,夏江虽然已经下狱,但事情终究未完结,苏某知道殿下十分想见卫峥,但还是谨慎些好,年后开朝必然有动荡,殿下还需集中精力应付,待时机成熟,在下一定安排。”
靖王叹了口气,望着窗外:“我知道······可我,也实在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蒙挚和云蘅对视一眼,察觉到屋中氛围有些郁郁,正打算说些什么,便听黎纲的声音再次响起:“宗主,穆王府穆小王爷前来探病。”
梅长苏不由皱了皱眉头,穆青虽然是自己人,但他毕竟年轻冒失,不便叫他看见靖王和蒙挚一同在这里,传出去又是一桩事,但若以病重为由打发了,不要说在卫陵的霓凰,便是南境的聂铎只怕也要忍不住冲到金陵了。
靖王明白梅长苏的犹豫,立刻起身道:“穆青好心来探病,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我先走一步,大统领······”
蒙挚笑道:“殿下就不必担心了,我翻墙出去便好。”
靖王笑了笑,眼珠微微一转看向梅长苏:“先生的病在冬日不太好,三月春至应该可以大安了吧?”
“哪里会拖到三月,过几天就好了。”
“那么请先生多多保重,三月春猎,陛下让我带先生一起去呢。”
梅长苏和云蘅都有些意外,不由挑了挑眉:“皇族春猎,怎么会让我也去?”
靖王一瞬不瞬地盯着梅长苏的脸,慢慢道:“我母妃想要见你。”
梅长苏的眉睫微微颤动了一下,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变化:“殿下说笑吧,苏某虽为殿下效力,但也只是一介平民,静妃娘娘见我做什么?”
“母妃对你一向推崇,已经是屡次提起了,请先生切勿推辞。”靖王终于收回了灼灼的视线,略略点头为礼,转身向门口走去。
眼看就要跨出门槛,靖王突然又停下脚步:“苏先生,卫峥是在穆王府吗?”
梅长苏一怔,复笑道:“殿下如今实在敏锐,也许过不了多久,苏某就是无用之人了。”
靖王淡淡一笑:“先生是本王不可或缺的臂膀,怎会无用,先生好好养病吧,我先走了。”
梅长苏撑着身子目送靖王和蒙挚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半晌没回过神来。
“苏哥哥?”
梅长苏看向云蘅,微微叹气:“没想到静姨······”
云蘅安抚地将手搭在梅长苏温凉的手上:“苏哥哥,对静妃娘娘来说,你还活着,便是最幸运的事了,她一定得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梅长苏反手握住了云蘅的手:“希望静姨到时候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我总觉得,景琰已经在怀疑什么了。”
“穆青那边——”
“你替我去见见吧,你知道要说什么。”梅长苏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
云蘅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一边吩咐将穆青请到前厅去。
“云姑娘!苏先生的病还没好吗?”穆青精神抖擞地走了进来。
“已经好多了,只是刚刚接待了靖王殿下,有些疲惫,这会儿已经歇下了。”
“哦,难怪我刚在门口瞧见靖王府那个列战英呢。”穆青坐在一旁的椅子里,大大咧咧喝了一口茶,从袖袋里取出两封信,“这是南境送来的信,这是我姐姐从卫陵寄来的,还封在教训我的信里头,快拆开看看写了什么。”
云蘅接过来瞪他一眼:“上面写的苏先生亲启,我打开来算什么。”
穆青笑道:“你们俩还分什么你啊我啊的。”
云蘅哭笑不得:“你府上那位客人还好吧?”
“他啊!他很好!”穆青的眼睛晶晶亮,“这几日他还指点了我几招,我自觉武功可是精进不少,若有一日他要走,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他总是要走的,请穆王爷带话给他,就说过两日我去探望他。”
“行,”穆青朝外面张望了一下,“飞流在吗,我想找他玩玩。”
“怎么?拿我们飞流来试试你那精进的武功啊?”云蘅笑了起来。
穆青摸了摸头:“我知道我肯定打不过飞流,试试嘛!”
云蘅便招来一个小厮,带着穆青去后院找飞流了,自己便拿着两封信起身回主院,其实不拆信她也知道写了什么,郡主肯定是慰问一番,聂铎那边肯定是又求又闹想来京城帮忙。
梅长苏看了信,知道自己若找人代笔或带口信,更会引得他们胡思乱想以为自己病入膏肓了,还是揉了揉眉心,爬起来给二人分别写了回信,叫穆青回去时带上,他腕力虚浮,一连两封信写完已是额头见汗,云蘅扶他回去躺好,细细诊了脉,才返回书案前封好了两封回信,交给了黎纲。
云蘅守在梅长苏身边,见他两片嘴唇都是青白之色,心口发酸,将脸颊缓缓贴在梅长苏的胸前,感受着一下一下微弱却坚韧的心跳,内心才逐渐恢复宁静。
她恍惚想起自己遥远的孩提时代,药王谷漫山遍野的瘴林毒草,云家疏离又沉闷的氛围,如果一切的磨难都是为了今日,那也是值得的。
······
正月十六开朝之后,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等待着什么,过了一天又一天,并没有多余的旨意下达,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消息不准确或是有什么变数时,该来的又突然来了。
正月二十,皇帝诏令封悬镜司一切职权,革大理寺卿朱樾的官位,一应人等羁押候审。
正月二十三,已经降为双珠亲王的誉王萧景桓,再度被以忤逆犯上唯有责令斥骂,幽闭三个月,誉王府长史、听参等诸多官员因劝导不力,七人流配。
正月二十七,静妃晋为静贵妃,赐笺表金印。
所有这一切看似与靖王没有直接关系,但当他搀扶着年迈佝偻的梁帝走过侍立的朝臣队列时,未来的格局似乎已经异常清晰了。
对于废太子及誉王阵营的党羽,靖王的态度可以说是冷傲到了不屑理会的地步,朝臣们也逐渐摸索出了靖王的性情,反而轻松下来。
这位殿下,无需揣测其用意,只需要在政事上勤勉力行,便足以得其赏识,朝中的风气也在不知不觉中因此而改变。
云蘅看了看梅长苏,那一页书已经停了许久而没有翻动了,自从下午蒙挚来过后,梅长苏便一直神思不属。
宫里又来了些赏赐,云蘅将那柄绿玉如意在手中转得令人眼花缭乱,若是旁人在此,只怕要心疼地大叫了,但显然屋里的两位都对此不是很在意。
“苏哥哥在为什么事困扰吗?”云蘅将玉如意丢到一边,凑过去问道,“夏江提起你是祁王旧人的事?”
梅长苏微微叹气:“倒不是为了这个,景琰应付得很好,他不遮掩,陛下才不会怀疑,反而认为是夏江无故攀咬。”
“那是为了他要带沈追蔡荃来见你的事?你心里过意不去?你不想这样?”琇書蛧
梅长苏伸手将云蘅揽在怀中,低声道:“这里不再是梅长苏的朝堂了,关于我的一切,在翻案之后,就该了结了。”
云蘅抿唇一笑:“密道里的一切都会无影无踪,但靖王并不想让你也就此湮没,便想拉着更多朝臣来结识你,好让你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朝堂之上。我知道,你不会留下,而你自己耗尽心血,又不单单是为了靖王,只是有共同的目标罢了,所以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
其实前两日云蘅听到动静去密道看过一眼,那根被斩断的铃铛不知何时又被接上了,只不过再没响过。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好又要春闱了,我也好趁机探探这两位尚书大人的底。至于景琰那边,再劝劝他,安置我原就不是什么大事,需要他去做的事还多着呢。”
云蘅笑了起来:“苏哥哥,你这哪里像是个为名为利的谋士啊。”
梅长苏也笑了笑:“也是,人的期盼越多,就越是矛盾,景琰如此,我心中也不免欣慰,至少他没有变。”
云蘅抬头瞧他,语带威胁:“你可不许心软,翻案之后咱们就离开金陵,这是你答应我的!”
梅长苏捏了捏云蘅娇俏的鼻头:“知道了,阁主大人,日后我将江左盟也交给飞衍,可就真是身无分文的白衣了,到时候还要靠阁主养活啊。”
云蘅笑道:“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本阁主便收了吧。”
······
两日后,靖王便带着沈追和蔡荃前来拜会了,梅长苏的身体已基本恢复,裹着厚厚的白裘,在炉火四围暖意融融的前厅接待贵客,除却梅长苏自己,不过一刻,客人们就都热得脱去了外衣棉袍。
在没来之前,沈追和蔡荃对这位麒麟才子还是有些抵触的,他们位处金陵风云的中心,也隐约看得出这两年金陵风云涌动大都出自这位麒麟才子的手笔,不过云蘅曾经救过沈追的性命,故而在云蘅以苏宅女主人的身份将几人迎入府中时,沈追倒是多了几分善意。
这两位说起来都是梅长苏推荐给靖王的,梅长苏自然也十分了解和欣赏沈蔡两位大人,在理念相同的前提下,越是小观点上的不同越是谈得投机,几人早就忘了见面之前的些许抵触,蔡荃甚至连修订刑律的具体条款都拿出来细细询问,完全忘了对方只是一介白衣。
就这样从一早谈至中午,云蘅安排黎纲上了午膳,客人们也毫不推辞,吃完饭继续聊。
云蘅无奈地摇摇头,正打算回自己屋子时,阿寒忽然出现了。
“姑娘,谭老板传信,有人想见您。”
云蘅挑了挑眉,知道邀月酒楼和自己关系的并没有多少人:“什么人啊?”
阿寒却打了个哑谜:“一个您等了很久的人。”
云蘅不解地蹙了蹙眉,细细想了想,恍然大悟:“秦般弱的四姐?”
“正是,一刻钟前,她独身一人来到酒楼,谭老板便着人暗中注意着,没料到她径直找上了谭老板,要求见姑娘。”
云蘅看了看前厅里相谈甚欢的几人,微微颔首:“我这就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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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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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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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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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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