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心的案子在誉王的施压之下迟迟定不下来,文远伯几次上门,都被刑部尚书齐敏以证据不足还在侦查为名挡了回去。
而最重要的人证——纪王,此刻早已优哉游哉去了虎丘温泉。
所以在萧景睿、谢弼、言豫津上门之时,梅长苏见萧谢二人兴致不高,趁机提出了让言豫津带他们去京郊散散心的想法。
可这大冬天的能去哪里呢,虎丘温泉显然成了最好的去处。
纪王并不知京中事,三个晚辈的拜访自然会带去一些消息。只要梅长苏巧妙地把纪王是人证这一消息放给文远伯知晓,文远伯一旦求上门去,以纪王的性子,势必会同意回京做这个人证,而何文新杀人案便是铁板钉钉了,爱子如命的何敬中整日里浑浑噩噩,离倒台便也不远了。
苏宅的热闹又怎么少的了誉王呢?誉王再次携重礼登门,将这尚未整修的宅院能夸的不能夸的通通赞赏了一遍,又坐下来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恭敬姿态,求教滨州侵地案的解法。
梅长苏退还了重礼,只将那些或真或假的夸赞含笑应了,并不十分表明态度,只在誉王内心挫败却又心有不甘地离开时,缓缓提点了几句,叫他放弃庆国公,协助靖王审案。
誉王原还有些犹豫,毕竟庆国公的军/方势力是实实在在捏在自己手里的,但靖王那个宁折不弯的倔脾气哪里能为自己所用呢?
不过梅长苏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军方并不比文臣,只要不是动武夺嫡,这个势力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展示罢了,并不需要太过听话,更何况以靖王的心性,太子若真有什么不轨,难道还需要誉王调派才奋起反抗吗?
誉王细思顿觉有理,最重要的,此番主审官人选费尽周折,皇帝陛下不就是想要个最公正的结果来敲山震虎推行朝政吗?若是自己一味阻挡,反倒要失了圣心。
想到这里,誉王愈发得意,认为这位麒麟才子的心已经向自己这边偏了,在上轿之前,还刻意将梅长苏从门槛里拉了出来,亲切地抚肩叮咛:“先生身体不好,快别站在这风口上了。”
梅长苏有些无语,但面上还得做样子:“此处的确风大,殿下也快上轿吧,恕苏某不能远送。”
誉王在这阶前表演完了一番主从和乐的场景,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轿帘刚刚放下,梅长苏便沉下脸迅速回身,快步走入影壁之内,像是要吐尽什么浊气一般连连深深吐纳好几次。
一阵熟悉的馨香袭来,吹散了方才心中的厌弃,梅长苏抬头望向那抹湖蓝色的倩影。
“誉王可真是,假模假式地偏要在门口耽搁。”云蘅不满地搭上梅长苏的腕脉,见他状况尚好,便自然而然地扶上他的小臂朝主屋走去。
梅长苏道:“这条毒蛇当真是令人恶心,可惜我还要与他虚与委蛇多时。”
“毒蛇!”一旁的飞流瞬间睁大了眼睛,四下寻找毒蛇的踪迹。
梅长苏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毒蛇已经爬出去了,没有关系的,”他摸了摸少年的头,“再说······苏哥哥自己······现在也变成一条毒蛇了。”
云蘅蹙了蹙眉,飞流虽然不明白这句话,却听得出言语中的悲戚,用力摇头:“不是。”
“不是毒蛇?”梅长苏知道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孩子,连忙逗弄道,“那是什么?毒蜘蛛?毒蝎子?”
“都不是!”飞流急得大叫。
云蘅露出笑意:“当然不是,苏哥哥可是麒麟呢。”
梅长苏回眸看了她一眼,眼底一片宁静,将那抹自厌的情绪彻底甩开,哄飞流道:“飞流明天要陪苏哥哥去靖王府哦!可以见到庭生了,飞流也可以给庭生弟弟准备礼物啊。”
飞流眼睛一亮,立刻奔向自己的床底,那里有一个大箱子,里面全是飞流喜欢的宝贝。
晚饭后,梅长苏剥橘子喂给飞流,一边将金丝软甲拿了出来哄飞流明天作为礼物送给庭生。Χiυmъ.cοΜ
云蘅却立于主屋房顶,冷眼感受着此时此刻肃杀的气氛。
阿寒自身后悄然现身:“有两拨人,一拨是东宫派来的,另一拨尚不明身份,可要留活口?”
云蘅冷笑一声:“不必了,凭他是谁,自此之后也该知道,苏宅是比宁国侯府的雪庐更难闯的地方,一个不留,尸首全部丢出去。”
很快,远处便传来了兵刃相接的声音,阿寒冰冷的声音隐隐传来:“动作快点,不要惊扰到宗主和姑娘。”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苏宅再一次恢复了宁静,云蘅见黎纲一身血气地走进来,纵跃下屋顶:“最近院中机关还没有布置好,辛苦黎大哥了。”
黎纲笑道:“这有什么辛苦的,便是要叫这些宵小之徒知道,苏宅是龙潭虎穴,闯不得。”
次日清早,梅长苏在室内焚香调琴,估摸着靖王该议完军务了,才叫飞流一起出门。
云蘅送二人时道:“那日在靖王府远远瞧见了一个熟人,当时没想起来,今晨突然反应过来了,苏哥哥猜猜是谁?”
梅长苏无奈:“你这让我如何猜?”
“哎呀,”云蘅不依不饶,“猜猜嘛,跟景宁公主有关。”
梅长苏稍作思索便明白过来:“关震在靖王府?”
“我猜是景宁公主把关震推荐给了靖王,如今关震在靖王麾下做事。”
梅长苏有些意外,却又点点头道:“真是聪明至极,虽然景宁公主与几个皇子关系都不错,关震这样的人才也必定会得到重视,不过太子和誉王都不是什么可靠之人,反而是靖王这里的军功更适合他。只不过景宁公主已经十七岁了,拖不了多久了······”
云蘅听出他言语间的叹惋之意,便道:“即便没有结果,但不到最后关头,没有人会放弃的。”
梅长苏沉默了一瞬,在那一刻他清楚感知到了自己的心神晃动。
黎纲的出现拉回了他所有的理智,便带着飞流上了马车,甚至没有同云蘅道别或是交代些什么,梅长苏强自镇定地合上双眼,飞流好奇地望着窗外,并不知晓他平静外表下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窘迫。
云蘅目送马车远去,好半晌才收回目光,没有露出什么神情朝着另一个方向行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金陵城颇有些风云涌动之态。
陛下旨意,命靖王主审滨州侵地案,三司协理,原以为誉王会想方设法阻挠,却不料整个审案的过程中,誉王一方的官员都竭尽所能襄助靖王,甚至有人稍有怠慢都会遭到严厉训斥。
侵地案开审十天后,各地类似性质的案件便从四面八方飞向京城,靖王受梅长苏指点,在处理这些案件时沉稳中有果决、坚守中有灵活,不到一个月,案件便基本审结。
唯一令云蘅无语的,是靖王辛苦查案、差事办得又快又漂亮,可从始至终只得了两句不轻不重的夸奖,反倒是仅仅没跟着添乱的誉王却受了重赏,这些日子陪靖王审案的一众朝臣看在眼里,心中不是滋味,倒是靖王安然处之,早已习惯了这些不公。
另外两桩震荡朝野的案子也各自有了进展。
兰园枯井藏尸案,刑部几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完成了整个案件的勘察和审理,楼之敬虽抵死不认,但罪证确凿,已被停职收监,后来在流放路上惨死异乡便是后话,不过那个时候无论是东宫还是誉王早已无暇关心这个曾经的户部尚书了。
但同一天由京兆衙门报上来的杨柳心命案,明明案情清晰,却被晾在一边,直把文远伯气得卧病在床也没审出个什么结果。
云蘅拨弄了一下炉火道:“没想到文远伯这样沉得住气,明知纪王爷是人证,却始终忍着没去虎丘找他。”
梅长苏捧着茶盏捂手,淡声道:“文远伯是不想给誉王与何敬中这个反应的机会了,今日不少朝中亲贵都去了虎丘温泉,加上豫津和景睿他们也在,只怕不过午后,纪王亲眼看到何文新杀人一事便会传的沸沸扬扬了,消息自虎丘而来,誉王甚至无法封锁消息。”
云蘅冷笑一声:“何文新的案子无法回转,但只怕誉王还舍不得何敬中这个吏部尚书。”
“没错,如今年关将至,正如户部是东宫的钱袋子一般,吏部正是最得用的时候,何敬中爱子如命,这下子可是要一蹶不振了。”
刑部尚书齐敏被文远伯弹劾玩忽职守后,不敢再耽搁,急急结了案,判何文新春决处斩,但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何敬中竟然一副化悲痛为力量的样子,从病床上爬了起来,重新开始操持吏部公务,几乎是拼了老命在给自己的主子办事。
云蘅暗中去查,只能查到在此之前,誉王亲自到何府安慰他一番,至于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显然,誉王一方找到了某种两全其美的办法,云蘅只好让阿寒继续留意,因为又一桩刻不容缓的大事赶着年末到来了。
蒙挚的到来,带来了这个让所有人心头一寒的消息。
皇帝复越妃之位,命太子于年终尾祭照例抚父母衣裙触地,以示敬孝。誉王自然气得不轻,据说将书房陈设砸了不少,由于是内廷司直接宣布的旨意,先前毫无征兆,连宫中皇后也一点风声都不知晓,更无从阻挠。
梅长苏听了这个消息,倒是十分平静,只将妙音坊送来的情报看完后扔进火中,望着时高时低的火焰道:“有什么好意外的?越妃的罪再重,都不是针对陛下本人的,咱们这位陛下,对别人的痛苦,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蒙挚有些尴尬:“也不用把陛下说成这样吧······不过,我听闻此番复位,是有年终祭礼的缘由。”
云蘅将一本书扔在桌子上:“我刚翻了翻大梁的礼制,虽然罗里吧嗦,不过提到了一点,嫡母为尊。”
梅长苏冷冷一笑:“是啊,关年终尾祭什么事呢?宫中皇后尚在,难道太子没有嫡母吗?抚皇上皇后衣裙,这才是真正的忠孝。”
蒙挚抓抓后脑:“可是往年——”
“往年?往年越贵妃赐九珠凤冠,位比中宫,便无人质疑,明明对此最是敏/感的礼部,也装聋作哑。”
蒙挚蹙眉道:“这么一说是有道理,但是礼部尚书陈元诚可是两朝元老了,又精通礼制,他怎么也——”
云蘅伸手给二人倒茶:“蒙大哥不知道,自从这位陈大人的独孙在前线临阵逃亡,被谢玉刻意隐瞒回护之后,老尚书就成了东宫的一条狗······”
蒙挚吃惊地长大了嘴巴,梅长苏曾经与他分析过朝中势力划分,他仍是没想到,连最不该也没有必要参与党争的礼部都站在了东宫一方:“这些隐秘的消息,你们都从何处得来的?”
云蘅抿唇一笑,梅长苏道:“在我决定要回来翻案之后,便将江左盟的天机堂单独分出交给了阿蘅,她以此建立沧巫阁,暗桩遍布天下,什么情报都逃不过沧巫阁的暗线,自从我们发现谢玉的真实阵营之后,自然是好好调查了一番。”
蒙挚更为惊讶:“沧巫阁建立总有七年了吧?那个时候你才多大啊?”
“十三岁啊!”云蘅眨了眨眼。
“十三岁?”蒙挚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十三岁,只怕还在师父的管教下苦苦练功,除此之外什么也不知道吧?
进来呈递情报的黎纲闻言大笑:“蒙大统领,可不能小看我们云姑娘啊!她师从药王谷没错,但又得了顶针婆婆的亲传,来到盟里,颇得长老们的喜爱,再加上宗主的倾囊相授,一个沧巫阁又怎在话下呢?”
梅长苏笑着摇头:“是啊,毕竟阿蘅六岁那年,就把江左盟闹得天翻地覆,非得鹤龄先生亲自出场才抓住了送回药王谷的。”
云蘅拿眼瞪他:“说好的不提这件事了!当时你还差点害我淹死在水里!都怪你!”
蒙挚和黎纲都没听过这段往事,连忙催阿蘅讲讲,阿蘅自然把当年相遇的故事讲了一遍,直说到自己跳下湖拣玉佩,却被某人以为是溺水了,一厢情愿拉了上来反而害得自己呛了好几口水。
蒙挚大笑:“这可太像是小殊当年的性子了,真没想到,那个时候你们便见过了,不过靖王居然没认出你来?”
云蘅道:“那时候我才六岁啊蒙大哥,都说女大十八变呢,靖王殿下怎么会认出我呢?”
蒙挚这才想起来,问梅长苏道:“哎?上次你去靖王府怎么没叫我去啊?听说那个戚猛对你无礼了?你还在那当了回恶人,万一被记恨怎么办?”
梅长苏笑了起来:“蒙大哥,你跟着我去是要给我撑腰?不过倒也不用,靖王府的聪明人自然会感激我,若是靖王一直做个大将军,跟袍泽们相处随意倒也罢了,但他既然要做这个主君,那么主君的威严就必须立下,不论是戚猛还是其他人都应该明白,他受罚并不是因为对我无礼,而是因为将刀剑对向了自己的主君。”
蒙挚蹙眉,但又摇头笑道:“罢了,对付这些打打杀杀的武将,你可是最擅长的。”
梅长苏笑了笑:“我刚才想问,知道越妃复位的消息后,穆王府有什么反应?”
“穆小王爷和其他人自然是气得不行,倒是郡主——很安然,没有动怒的意思。”
梅长苏轻轻叹息了一声:“霓凰为帅多年,想来是看透了,手握军权的人,没功劳时嫌你无用,立了功劳又怕你功高震主,现在南境还算安稳,皇帝不趁机显示一下皇权威严,更待何时呢?”
蒙挚道:“穆小王爷就沉不住气了,嚷着要上表回云南,我是劝不住,不过你应当写信劝劝霓凰郡主才是。”
梅长苏沉吟了一下,点点头:“你说的是,这个时候穆王府可不能犯了陛下的忌讳,我写封信你带去给霓凰。”
云蘅磨墨,梅长苏略略沉思,便挥挥洒洒写了两页,轻轻吹干后折好放入信封,没有封口直接递给了蒙挚。
“你不怕我偷看?”蒙挚笑道,“没写什么情话?”
梅长苏快速扫了一眼云蘅,面无表情地道:“蒙大哥,这种玩笑以后不要开了,郡主与我仿若患难兄妹,多余的牵扯已经没有了。”
蒙挚明显一怔,看了一眼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的云蘅,和假装自己不存在的黎纲:“怎么这么说?现在当然前路艰险,可将来,你总有一天要说明自己的身份的啊?”
“谁知道这个将来有多远呢?”梅长苏闭了闭眼睛,“人生若只如初见······那是不可能的,我误了她这么多年,不能再继续了,如果说我曾经想努力回到她身边,那么从两年前开始,这种想法就已经没有了,”梅长苏唇边露出极淡的却又真挚的笑容,“我的存在,没有为她、为别人带来幸福,起码以后也不能成为她的不幸······”
“可是······”蒙挚蹙眉,“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蒙大哥,世间哪里有绝对的公平呢?这不是霓凰的错,也不能算是我的错,命运使我们错过,便再无回头之理。”
梅长苏送走了蒙挚,黎纲深觉此地不宜久留,便自告奋勇去找出去玩的飞流,匆匆离开了。
云蘅看了他一眼,知道蒙挚又挑起了他对过往的一些心绪,不愿他沉溺于此,岔开话题道:“陈元诚不堪大用,只不过当时我们觉得礼部不那么重要,也没安排什么对策,要怎么办?”
梅长苏收回思绪:“这件事交给誉王好了,明面上我已是他的谋士,总要尽自己的职责,把陈元诚的破绽交给他,让他出出气也好,皇后膝下无嫡子,太子又非中宫所出,这期间的道理,是该请几名宿儒大家进行朝堂辩礼,分清嫡庶才是真的。”
云蘅想了想:“虽然结果有利于誉王,但只怕会失了圣心,誉王会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梅长苏早已提笔给誉王写下谏言:“这个利益实在太大了,圣心可以慢慢挽回,但却借此向朝臣强调了一个大家逐渐忽略的事,在身份上,太子与其他皇子一样,都是庶出,所以谁也不是理所当然的,同样,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云蘅眼中一亮:“那靖王的身份,也就不成问题了。”
梅长苏赞许地笑了笑,将信封好口:“誉王定然会奉此为良策的。”
云蘅十分嫌弃地没有像上次一般主动送信:“我才不要去誉王府!”
梅长苏笑着将信随意丢在桌子上:“那就等黎纲找飞流回来,他们二人一起去送信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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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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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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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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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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