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逴想着村子多是同姓同族而居,便又打问起姓李的村落在哪里,客栈的小二收了银子,绞尽脑汁地思索起来,最后只好干笑着将银子推了回来:“这位客官,不是小的不给您指路,这淮阴县下辖的十里八村,确实没几户姓李的,即便有也是个别的,小的哪里知道。”
楚逴无奈,又打问起姓薛的人家,云蘅插了一句:“据说这位姓薛的先生家里还有个母老虎?”
小二直拍大腿:“小公子早该说这句,淮阴县谁不知薛家的那只母虎,别说那位倒霉相公,便是周围邻居,甭管男女,也少有没挨过这母老虎的笤帚打的。”
云蘅噗嗤一乐:“如此人物,我倒真不免想见识见识,敢问这二位家住何处?”
小二也乐道:“二位公子出了这北城门,直沿着小路往北山上去,越过北山便见一株老柳,这就是古柳村的村口,二位公子进了村只管打问,乡亲们都是识得的。”
云楚二人道了谢,又将银子塞给了小二,看着天色,便循着小二指的路向古柳村而去。
楚逴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脚程自然没有平时快,也不得随意提真气用轻功,等二人找到了那棵老柳,天色已渐暗。
这样与外界隔绝的小村庄来了外人,自然老老少少都来围观,村长姓柳,带着口音问道:“二位这是从哪来?”
云蘅没有听懂,便偏头去看楚逴。
楚逴温文一笑,施了一揖:“村长,我们兄弟二人自耒阳来,原要去县城歇脚,可我有伤在身拖慢了行程,如今途径贵村,可否借宿一晚?”
柳村长看着年轻人温文尔雅,兴许是个读书人,又见他面色发白,的确是有伤未愈,当下也不多说,便乐呵呵地迎了二人往村子里走。
忽有一老人道:“老薛头不是在耒阳当了多年的朝奉吗?没准还和二位相识呢。”xiumb.com
云蘅与楚逴对视一眼,楚逴佯装惊喜道:“可是李记当铺的薛朝奉?”
众人恍然,竟然真的是相熟之人,那更好办了,便由村长做主,叫村子里机灵的孩子领着二人向村东头薛朝奉家走去。直到二人走远了,柳村长才忧心道:“薛家的那位,不会······得罪了贵客吧?”
“什么人!”领路的小孩刚敲了门,便有女子的声音自屋里传来。
那小孩抖了抖,大叫道:“薛伯城里的朋友来了,村长让薛伯接待一下!”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母老虎。”便一溜烟跑了,只留下云蘅和楚逴面面相觑。
院门唰地从里边打开,出来的却是个身形丰腴,还颇有几分颜色的女子,只见她叉着腰提足了气嚷道:“小兔崽子,别让老娘逮着你!”
云蘅只觉得耳膜被震得嗡嗡响,那女子收回了视线,上上下下打量着二人,云蘅不自在地动了动,楚逴上前一步,恰好挡在她面前,一边对女子行了礼。
“在下云远,这是师弟云蘅,途径贵村,听闻薛先生家在此,想要求宿一晚,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那女子爽朗一笑:“既是拙夫的朋友,岂有不待客之礼,二位快请进。”
楚逴微笑道:“谢夫人。”
女子当先而入,闻言又笑道:“公子何必客气,乡野中人,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叫我兰娘就好了。”
云蘅跟在二人身后进了屋子,屋舍虽小,却也是布置精致,处处都透着舒适和温馨,便看出这家的女主人必然是个心灵手巧、贤惠能干的人。
看着女子利索精明的行动,唇边时时刻刻都带着爽利的笑容,家中此刻没有男主人,却也将客人照顾的十分周道,这样的女子该是良配,却怎么会传出“母老虎”一说?
楚逴接过茶盏,农家哪有什么好茶,故而只礼貌性地抿了一口:“不知薛先生去了哪里?我们如此叨扰,可有不便?”
兰娘挥了挥手,眉眼带了一丝嗔态:“昨日我只随口提了一句想吃野兔肉,他今日一早便去打野兔子了,一般都要两三日,二位公子且先住下,若是不急着赶路,便等等这两日,明日我给你们炖鸡吃,我兰娘的手艺,别说这古柳村,便是淮阴县,我称第二,也没人敢叫第一。”
云蘅倒是越发喜欢这个性格爽朗的女子,笑着应声:“便是为了兰娘的这只鸡,我们师兄弟也要逗留一日才好。”
他们本就是来查访薛朝奉的,自然得等正主归来了,不过这兰娘也是个有趣的人。
聊开之后,楚逴似是无意问道:“薛先生怎么从耒阳回来了?前阵子有事请教他,却没寻见人呢。”
兰娘愣了愣,复笑道:“公子这般人物,怎会有事情要请教他?他啊,不过是读了几天圣贤书,又恰好跟着一个老先生学做了几□□奉,白担了先生之名,当不得真的。”
楚逴道:“所谓术业有专攻,三人行必有我师。”
兰娘掩口而笑:“你们读书人就喜欢这些文绉绉的话,是我叫他回来的,他做朝奉也赚不了几个钱,不如回家种点庄稼,这几年官府征税越发繁重,我一个人也撑不起来,他便跟掌柜的请辞回来了。”
云蘅心道,看兰娘的神态倒也不似作假,根据何三所说,薛朝奉早在事发之前便离开了,如此也合得上了。
“在下听说,那家当铺的李掌柜,也是淮阴县人,不知夫人可听说过?”
兰娘有些惊讶:“哦?这我倒不知了,拙夫也素未提到过。”
楚逴道:“不过那李掌柜背井离乡多年,夫人不认识也是有的。”
兰娘点头:“说的也是,我是从外边嫁进来的,跟这十里八村的人倒不太熟,不过,公子一说我倒想起来,这村子里原是有一个教书先生,姓李,叫李重心,他没考上进士,便心灰意冷回了这小村子做教书先生。”
如今二人对姓李的人都比较敏感,云蘅连忙问道:“这位先生在哪里?”
兰娘真没想到这二位公子还真对教书先生感兴趣了,收了笑容,半晌才道:“死了。”
“死了?”云蘅大惊。
兰娘叹了口气:“可不是,大半夜的,家里突然起了大火,大家伙连救都来不及,李先生一家都没能跑出来。”
“怎么会起火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云蘅和楚逴同时问了一句。
兰娘看了二人一眼,摇了摇头:“烧得一干二净,谁知道呢?在此之前我便瞧着李先生整日里神思不属,有一次若不是我拉着,他都快走进河里去了!若是夜里没熄了灶火,打翻了蜡烛,哎,可也不能一下子着那么大火啊?约摸着,是上个月的事。”
云蘅眯了眯眼,是巧合吗?
上个月,这位姓李的教书先生和李记当铺先后出事?一家人都死在大火里,经过了这些事,云蘅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是偶然了,似乎线索又断了,对方总是先自己一步呢。
“兰娘!兰娘!”外边的院门被砸的砰砰响,云蘅望向窗外,似乎有许多人围在院外,都举着火把,兰娘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云蘅的心头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大半夜的叫鬼啊!”兰娘一边嚷着一边开了门。
却是村长带头站在外边,每个人都神色惨白,盯着出来开门的兰娘。
半晌,村长哑声道:“兰娘,薛诚他······他死了。”
一声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暗沉的天空被闪电劈开,兰娘的脸在闪电的照射下,失去了所有血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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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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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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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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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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