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空气太过干燥,室内便成了凉快舒爽的好去处。纵然是升起了午睡的心思,也忍不住意识挣扎几分,再毫无防备地睡去。
才文西便是如此。
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房间的门被打开,发出细微的声响。他不想睁开眼,只感觉有人走到床边,然后便没有了知觉。
许拾言端着切好的西瓜,红彤彤的,看起来就很甜,散发着淡淡的凉气。他站在床边,望着陷入沉眠的男生,将盘子放到床头柜上,缓缓在床边蹲下。
“这就睡了……”
声音几乎含在嘴里,听不太清。嘴角含着笑,他伸出手,轻轻抚上才文的额头。
额前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今天出门的时候,额前和鬓角多余的碎发被才文西用发胶拢了起来,不止是为了凉快,还为了帅。
现在发丝散落,遮住他的眉。许拾言将他的发丝捋顺,让他睡起来更舒服一些。
心心念念的人就躺在自己的床上,许拾言内心无比满足。他觉得不会有人再受到这样的待遇了,小少爷只能睡在他的床上,别人不可以。
提防是一回事,占有欲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像今天在吃饭的时候,邻桌那几个蠢蠢欲动的陌生女孩,她们像是在打量商品一般,对毫无察觉的男生指指点点,肆意揣测。其中有一个女生的声音很大,可以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来形容,怂恿着朋友过来要电话。
许拾言很不满,她们不止打扰到了其他人,还让当事人感觉到了极大的不尊重。
才文西是个心大的,他从来不在意这些,亦或者说注意力投入到食物中,也没有刻意关注这些女生的想法和作为。
他用眼神警告了她们了,果然,短暂的沉默过后,窃窃私语声更大了,争先恐后地传进他的耳朵里。那个声音很大的女生还一副很不屑的样子,恶意揣测他们的关系,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
对于这种人,许拾言没有必要存着善心。
才文西的睡姿不算好,四肢大敞,张牙舞爪地将整个单人床占据。
许拾言原本蹲在床边,仅仅凝视着他安静的睡颜,便十分满足了。可是盯着他看久了,占有的心思愈发强烈,像海浪翻涌,一波一波地打在沙滩上,永不停歇。
这个床,还是有点小了。
如果再大一点,他能坐在床边,肆意抚摸少年的手、脸颊、身体……
如果更大一些,他就可以躺下,用力揽住身边的人,让对方在自己臂弯中睡得更香。
才文西醒来时,外面的太阳已经不似午后那般炙热。温柔的日光洒进来,将这间不大的小屋子里照亮,处处散发着阳光的气息。
他坐在床上静默许久,抬手拍了拍脸。
怎么就睡着了呢?!
再打开手机,看见已经是下午三点,才文西哀叹一声。
卧室的门被关上了,屋子里静悄悄的。才文西清醒一会,穿上拖鞋走出去。
许拾言在厨房里忙碌,好似没有注意到他出来,正在专心致志地切菜。才文西懒散地趿着拖鞋,走到厨房外,拉开玻璃门。
“嗯?”许拾言似是吓了一跳,却还是冷静地看过来,“你醒了?”
“嗯。”刚刚睡醒,嗓子有些沙哑,“你做什么呢?”
“晚饭。”许拾言侧了侧身子,露出摆在抬起上还未处理的食材:“晚饭在这吃吧?”
才文西倒是无所谓,虽然平时出去玩总是赶在晚饭之前回家,所以家里默认了他每次都会回家吃晚饭,但实际上父母和才武东都不会强制要求晚饭必须在家吃,只要提前打个电话知会一声就行了。
“行啊,一会儿我给妈妈打个电话。”
他没急着出去,而是凑上前看着那些被装在袋子里的食材。
肥牛卷、菌菇、青菜、虾、还有一条在水槽里活蹦乱跳的大肥鱼。
“这、这……”走近了看完这些食材,才文西才忍不住开始震惊,“都是今晚要做的吗?!”
“对。”许拾言神色平常,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才文西如临大敌,“我们吃不完的!”
“没关系。”许拾言说:“可以多留出来一份送给邻居,她最近值班,晚上回来的比较晚。”
身心疲惫饥肠辘辘之时,正缺一口热乎饭。
听到这里,才文西才放下心来,道:“那就好,所以说还是不要浪费粮食,很珍贵的。”
许拾言含笑摸了摸他的头:“文西真乖。”
“……”
别摸我头!
执念于身高,才文西龇牙咧嘴地警告一番,在许拾言看来却像浑身炸毛哈人的小奶猫,不仅毫无威慑力,还十分可爱。
最后才文西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在外面对许拾言挥拳头。
给厉玥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才文西说明今晚不回家吃饭,厉玥虽然没有呵斥他一定要回家,可那张温柔的脸上还是露出些许失望之色。
“在小许同学家里不要给他添麻烦。”厉玥叮嘱道:“还有,你们吃什么啊?做饭行吗?不行的话就回家来吧,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做饭行吗?
那可太行了!
“妈妈,他做菜可好吃了!之前有幸吃过一回水煮肉片,简直一绝!”才文西骄傲地挺起胸膛,快步走到厨房外,将镜头转到对面去,透过玻璃门,露出忙碌的许拾言,“您看那些菜,有鱼有虾,还有肉,您喜欢吃什么,我到时候打包带回去给您尝尝!”
厉玥被这番话逗笑,笑着骂道:“你也太过分了,小滑头。”
“嘿嘿。”才文西笑了两声,抬眼看见许拾言投望过来视线。
隔着门,两人都没说话,才文西指了指手机,晃了一下,露出厉玥的脸。许拾言了然地点了点头,继续做菜。
“也是苦了这孩子了。”厉玥看着忙碌的许拾言,叹息一声,“手艺这么好,估计也是磨炼出来的。别看孩子年纪小,但人家有长处啊。”
“是啊,他现在长得高、长得帅、身上有肌肉、做菜还好吃。哪有这么完美的人啊!就离谱!”细数许拾言身上的优点,才文西化身柠檬精,酸味快要钻进屏幕传递给厉玥了。
厉玥失笑,摇了摇头,忽然思绪一顿。
“身上有肌肉?”厉玥搞不明白这群小年轻人了,怎么肌肉这种事还要比着长吗?
才文西:“对啊,今天他背我,我就感觉屁丨股下面的手臂特别有劲,还硬硬的。然后拍了拍他的胸,有胸肌!”
厉玥:“……”
不知道为什么,当代男孩子们的相处方式充满了槽点。
晚饭时间,才文西望着桌上的四菜一汤流口水。
水煮鱼、酸汤肥牛、粉丝蒜蓉虾、干煸菌菇、还有一道鲜味十足的海鲜汤。
“这是我不花钱不去饭店就能吃到的吗?”
话音落下,一条可疑的银线自嘴角滑落,才文西及时吸了回去。
“味道还不知道好不好。”许拾言指着酸汤肥牛说:“第一次做,你尝尝,不好吃就吃水煮鱼吧。”
才文西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肥牛放进嘴里,酸酸辣辣的味道瞬间蔓延开,十分开胃。他又夹了一块,放到米饭上,一口肉加一口饭,吃得不亦乐乎。
“好吃。”他竖起大拇指,“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这几样美食,都是趁热吃才香的。
见他吃的香,许拾言也安心地吃了起来。
食物对他来说,只不过是饱腹的,好吃与否他从未当回事。以前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年纪尚小,不知道怎么切菜、不知道油热没热、有的时候也不知道菜熟没熟。
可他还是养活了自己。
“你怎么吃那么少。”才文西的声音忽然想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下一秒,眼前闪过一块一筷子肉,落进碗中。
“快吃啊!”才文西生怕他吃亏了似的,又要去夹鱼肉。
许拾言制止道:“不用了,我不怎么爱吃鱼。”
“……那吃虾。”
“海鲜都不是很喜欢。”
才文西顿了顿,放下筷子,神色凝重地问道:“那你买鱼和虾干什么啊?”
“你喜欢吃。”许拾言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买回来;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就学习去做;你喜欢喝奶茶,以后我就开一个饮品店……”
“够了!”
才文西猛地出声打断他。
内心情绪涌动,眼中的情感已经无法控制。
对方的深情好似在这一刻化作一把利剑,将他装疯卖傻筑建起的防备刺穿,真真切切感受到这股情感的冲击。
“你不可以这么做……”他声音颤抖地说:“你将来,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你、你是最棒的,是所有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开个饮品店……
这种愿望只会让你停滞不前,再也不是夜空中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说话时,才文西仿佛感觉到心在滴血,痛得无法呼吸。
可如果许拾言真的因为自己而做错了许多选择,他会更加绝望难过。
许拾言的话让才文西心乱如麻,他尽量稳住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诚恳。
“你听我说,你可以做的更好。你看你,学习好、长相好、还有上进心,将来一定会比所有人都厉害。”
真的,打消经营饮品店这种糟糕的念头吧。
他已经没话说了,几句话反复提起,无助慌张的样子,叫人不能理解。
许拾言神情淡漠,一双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中泛着幽深的光芒,仿佛要直射进人心,窥探最纯净的灵魂。
他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才文西。
不知过了多久,才文西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说话的声音,透着红色的薄唇一抿,泪水顺流而下。
“呜……”
他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抽噎。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就是想说,你是最好的,谁都比不过你。”
刹那间,他只感受到了差距。
主角和炮灰的差距。
如果现在许拾言不在这里,另外一个人来问他:你喜欢许拾言吗?琇書蛧
他会毫不犹豫地说:我喜欢他。
这样的情况下,才文西不会有任何自卑的情绪。但是如果面对着许拾言,才文西不可能肆无忌惮地说出这四个字。
许拾言是天边最耀眼的那一缕光,纵然阴云密布,也总会有拨云见日的时候。
眼前出现一张雪白的纸巾,许拾言擦拭掉他脸上的泪珠,一手捏在他的后脖颈上,轻声哄道:“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回家之后要怎么跟妈妈说呢。”
才文西吸了吸鼻子,强忍住眼泪。
大哭一通的话,回家一定会被问的。
“我不哭了。”他喃喃一声,想要拿过许拾言手里的纸巾自己擦,却不想被对方避开。
许拾言没说话,目光也是平淡得很,躲开了才文西伸过来的手后,依然动作轻柔地给他擦拭眼角。
才文西顿了顿,心里凉了半截。
“你生气了吗?”他小声问。
一说话,鼻涕控制不住流出来,才文西尴尬的红了脸,刚准备再找点纸擦鼻涕,一张干净的纸巾便轻轻压在他的鼻子上。
“擤吧。”
“……”
才文西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巨婴。
“我自己擦。”才文西伸出手压在纸巾上,必不可免地碰到许拾言的手。
冰冰凉凉的,亦如他本人一般,浑身散发着凉薄的气息。
许拾言并未松手,而是目光沉沉地落在两人触碰的手上。
怔愣半晌,他撤开一步,彻底与才文西拉开距离。
擦了眼泪,又擤了鼻涕,才文西这才觉得悲伤的情绪有所缓和。
难过到哭出声有两个原因,第一便是自己的存在似乎真的让原剧情发生改变。如果许拾言选择错误,未来的路可能会更不好走,像原著中那般闪耀光明的未来也不会存在。
第二,是因为他比较自私。
想要跟许拾言继续在一起,但这样没心没肺装作什么都未曾察觉的日子过得太过艰难,他在纠结与无助中度过,以至于无法想象有一天许拾言真的选择放弃他,那该是怎样绝望的一片天地。
心里空落落的,才文西不知道该相信谁,也不知道从头至尾,这些离奇的故事该向谁倾诉。
在这个世界里,他孤军奋战,孤立无援。
许拾言重新坐回了他的对面,没再继续看着他,而是拿起筷子,无比自然地吃了起来。
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事都只是才文西幻想的一般。
微肿的眼睛有些胀胀的,热感遍布全身。他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又察觉在饭桌上这样做好像不太好,于是拿了两张纸巾堵住鼻孔。
看起来十分滑稽。
“对不起。”他的声音也变得搞笑起来,“如果我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不要生气,你直接骂我就好了。”
反正他能忍得住,不怕挨骂。
许拾言给他夹了菜,一副很平常的样子,“什么不爱听的话呢?我觉得还好。”
“……可是我感觉到你不怎么开心。”
“也不算吧。”许拾言说:“只是你突然哭了起来,我有些心疼而已。”
脸色涨红,只因刚刚哭过所以不明显,才文西张了张嘴,声音几乎含在嘴里说:“你不想问我为什么哭吗?”
小核桃一样的眼睛望过来,许拾言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不想。”他违心地说:“但想来想去,只能是为了我吧。”
才文西抿着唇,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以沉默来回应。
之后的时间,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饭桌上的小插曲,才文西依旧吃到撑。
饭后,冰镇西瓜又被安排了起来。
“缓一会儿再吃。”许拾言说完,从客厅的柜子里拿出来理发的工具,“先来理发吧。”
才文西乖巧地坐到他提前准备的座位上,对面是一面老式的大镜子。
许拾言双手灵活,全都准备好之后,他望着镜中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才文西,勾唇笑了笑。
“别紧张,不会剪坏的。”
只是多想看看他的才文西眨眨眼:“不怕剪坏。”
许拾言笑出声,说:“那给你剪个西瓜头。”
“……不行。”
半小时后,才文西望着镜中帅气异常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才文西自认自己硬件不错,穿戴方面更是从不逊色,以前走在街上,顶多就是现在网络上人人苦求的小奶狗,而现在,他却像是突然变换了一种风格一样。
“我好帅。”他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这个头型将我脸上最帅气的地方突显了出来。”
许拾言正收拾地上的狼藉,闻言,抬眼问道:“哪里?”
“我深邃的眉骨。”才文西一边给镜子中的自己抛媚眼,一边感叹道:“基因太好了,我要感谢我的爸妈。”
许拾言沉默。
才文西:“哦,还要感谢你!”
补救得毫无诚意。
剩下的时间,才文西对待一切都显得力不从心,他下意识地寻找光面,每当映出自己的形象时,他都忍不住勾起唇角,自恋地欣赏一会儿。
这个发型跟许拾言自己的发型还有一点不同,不知道为什么,才文西觉得自己的更帅!
“你理发的手艺一流啊!”今晚不知道第一次夸赞许拾言,才文西拉着他自拍:“快,拍张照片,给祝茂然发过去!”
被拉住强行拍了一张,才文西美滋滋地给祝茂然发了过去。
新发型就像一块他想要吃很久的糖,在最为艰难的时刻,甜进了他的心里。
吃饭间的小摩擦,基本已经被他忘到了银河系去。
晚上六点多,才文西要回家了。许拾言无声地穿好衣服,准备送他到地铁站。
坐地铁要比公交车快一点,因为最近才武东和老爸在倒班,所以这个时候正要去公司,没办法来接他。才文西又不想麻烦全天带着老爸到处跑的司机大叔,就决定坐地铁。
“我送你回家吧。”去地铁站的路上,许拾言还有些不放心,“我送你回去,再坐地铁回来,很快的。”
“不要,太折腾了。”才文西拒绝说:“我可以自己走的,又不是三岁小孩。更何况你没有看那些三岁半小孩子的小说吗?三岁半,很厉害的。”
后面一句话,嗓音故作严肃,听起来有些搞笑。
许拾言无奈地问:“你每天都在家里看小说吗?”
“……那倒不是,只是偶尔啦。”才文西眨眨眼:“不过,小说中也有很多让人无法割舍的东西。”
比如说他,看了小说,穿越到这里,带着一个客服一样的系统,被迫做了些神奇的任务。
当然,也不是全无坏处。
仗着小巷的光源不充足,才文西偷偷看了许拾言好几眼了。虽然黑乎乎的看不清脸,但是他可以看轮廓!
小小的满足了一下,才文西清了清嗓子,淡定地说:“没事你也可以看看小说。”
“……”
许拾言突然停下脚步,站立在黑暗处。
才文西被迫跟着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茫然地问:“怎么了?”
“今天吃饭的时候。”许拾言的声音从黑暗中缓缓响起,“我感觉,你想离开我。”
才文西倏然顿住。
“你哭的样子,很可怜,让我感到心疼。而且我感觉得到,你不想离开我,你甚至想要答应我的表白。”
“但是你又不得不离开我。”
“为什么?”
……
压抑到现在,许拾言几乎什么都问了出来。
自从告白后,他一直感觉得到,才文西也是牵挂他的。
与祝茂然的友情不同,他喜欢自己,只不过口是心非,仿佛两人之间有一道透明的围墙,无法跨越。
但是这道围墙的出现,才文西却是知情的。
许拾言许久都未能想通,只能一次又一次逗着对方,看见少年害羞时那泛红的耳朵,或者沉静的睡颜,就觉得十分满足了。
可是今天发生的意外,终于让他反应过来。
未来的某一天,他的男孩儿,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他。
这是许拾言最无法接受的。
久久的沉默,让他本就不热切的心跌入冰窟。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才文西只觉得喉咙间哽着一块大石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根本发不出一道声音。
许拾言的话令他愁绪如麻,迫切地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怯于出口。
他做不出保证,也没有资格许下承诺。
许拾言忽然上前一步,黑暗中的身影带来一阵恼火的风。
肩膀被扣住,才文西还未回神,嘴唇便被狠狠地封上。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高三了,陆哥他们也要出来了,美好的暑假生活要结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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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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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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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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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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