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月收回了手,捂住嘴巴,望着延政门角楼上那个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身影——在她的印象里,自家督公一向不喜欢穿红色,除非皇家庆典或者庆功,总是低调的一身玄衣,此时却是一袭正红色金线满绣的飞鱼服当风而立,手持劲弓,弦声一响,如阎王一叹,转瞬敌兵就又有十来人跌入地府。xǐυmь.℃òm
然而箭法再准,箭矢也有用完的时候,加上他似乎无暇,或者说不屑躲藏,敌兵很快就找到了放箭之人,也开始以弓箭还击,卫明月蹲在松树上,努力将惊呼憋成一声哽咽——她明白,此时失态只会让督公分心。
还好对面屋檐上只是红衣一闪,众人回过神时,江忱已经手持长刀杀向了剩余的敌兵,卫明月突然想起中秋前后自己还曾经问过他,素日惯用的是什么兵刃,彼时总觉得自家督公这样高手中的高手应当是使剑的,就像自己梦里一样……
没想到他用的竟是一柄与什么潇洒华丽完全不沾边的苗刀,如果说有什么特别,那就是这柄刀特别长,足足有四尺出头……
这样刀身和刀柄都分外长的苗刀本是战场上用的,并不适合狭窄巷战,可众人眼中的江忱在这样不利的环境下挥刀如风,于毫寸之间亦是绝无偏差,不只是双臂,周身任何部位都可以与刀锋配合,似乎是以自身为轴,将刀光裹满全身,又化为千万凌厉闪电划过重重敌兵,留下一条条殷红的血路。
卫明月此时才明白,这世上哪有什么合不合适的兵刃,只有会不会使的人。
房顶上经历司众人的惊呼还卡在喉咙里,门前一场血战已经结束,大家看着自己熟悉又惯于仰望的那人挥刀一振,在背后的影壁墙上留下一团血雾泼墨,又扣响了北镇抚司的大门。
“快!给督公开门!”卫明月终于喊出了声,却带了自己也无法忽略的哭腔。
江忱前脚刚刚跨过大门,卫明月就从树上跳下,一路小跑奔了过去,抬头泪眼对上疲惫双目,却是相对无言,许久,卫明月才扯出一个笑意:“还好督公来了,不然标下怕是要有辱使命……”
江忱环顾四周,看着卫明月与众典吏提着与身份极不相符的朴刀长剑,一脸劫后余生的欣喜,心中百味杂陈,却只化作一句:“诸位同僚辛苦了,我已着贺武带一队人过来镇守崇明门和本卫,大家不必担心。”
他的话令死里逃生的众人稍微安下心来,卫明月却是无法忽略自家督公眼中的疲惫和一丝隐藏很好的颓然,她上下打量着他,虽然装束还是如往日那般利落,但顶上的官帽已经不见了,发髻也有些散乱,绣着飞鱼的曳撒上有几处破损,更有许多不知是谁留下的血污,看得卫明月一阵阵心惊,却不想挂在脸上让他担心,便笑道:“督公到书房喝杯茶吧,标下打水给您洗把脸。”
她生怕江忱婉拒了转身就走,不自觉地就抬手扯住了他的衣袖,江忱低头看了看她攥得死紧的手,莞尔一笑:
“好,歇一阵。”他将手中长刀交给刚刚带队赶过来的贺武,举步进了北镇抚司正堂,卫明月咽了口口水,一路碎碎念着自己怎么如此唐突,跑去灶间打了热水,涮了个手巾,顺便拿了些灶膛里热着的馒头干一起跑回去递给江忱。
江忱手中拿着一张不知何处来的军报没有抬头,只是拿过手巾擦了擦脸,接过她手中的馒头干,卫明月还没来得及给他倒杯茶,江忱就被馒头呛得咳嗽了一声。
卫明月手忙脚乱地递给他茶,又轻轻拍着他的背:“对不住,督公,是标下考虑不周。”
江忱喝了口茶压住咳嗽,抬头看着卫明月突然开口:“你怕我吗?”
“呃……啊?”卫明月被他问得一愣:“也说不上怕,就是……”
“眼下没有什么督公标下了,大家都是同袍。”江忱看着卫明月,他眼中的光彩让她看不懂,却不自觉地深陷其中。
“你带着他们守住了北镇抚司,是我该感激你,你自己也操劳疲惫,还来关照我,是我该感谢你,你有什么思虑不周的?是我……”江忱突然垂眸,似是自嘲地笑了笑:“是我无能,护不住你们。”
“督公……”卫明月突然觉得胸口流过什么酸涩的东西,扯得心窝子发疼:“您胡说什么呢,刚不是督公救了标下等吗?咱们一定能击退北梁的!一定能守住皇都。”她这么说着,慢慢蹲下,按住了江忱的膝头:“督公是不是累了,要不您眯会儿,标下掐着时辰叫……”
“不用了。”江忱突然恢复了平静,抬眼对卫明月笑了笑:“你说的对,咱们一定可以守住皇都。”
卫明月不知道刚刚那一瞬的江忱是怎么了,此时也无法完全放心,可江忱放下手里的茶碗,像是马上就要走的样子,卫明月陪着他站起身,又在看到他发髻时抬手道:“督公,您的头发松了,标下帮您重新梳一下吧!”说完也不等他回应,赶快跑回经历司那屋拿了梳子,想了想又从自己放私物的柜子里拿了一顶网巾出来,跑到正屋江忱书房内,却见他乖乖坐在南窗下等着自己。
卫明月呲牙一笑,上前将他头发解散,她的檀木梳缓缓划过手中乌黑柔顺的长发,让卫明月恍然想起自家娘亲曾经说过,无论男女,头发刚硬之人往往性情也刚毅些,头发柔顺的人则心思缜密,温柔良善,心神恍然中,她手上动作却未停,如丝长发在她手中被梳理妥帖,牢牢扎紧,卫明月方才回过神,又拿起那顶网巾:“标下找不到合适的冠,督公就拿这个凑合吧,之后再动手也利落些。”
“好。”江忱微微颔首,卫明月便将那网巾给他牢牢绑了簪好簪子,又端了个铜镜过来。
江忱看看铜镜中的自己,又透过镜面看着卫明月,卫明月强忍住想要移开目光的冲动,只庆幸铜镜中映不出自己脸上的红霞。
“先贤曰‘君子死,冠不免’,今日我却差点闹了笑话,还好最后这点儿体面,到底劳烦你给周全了。”
江忱这么笑说着站起身,卫明月听着却是心一“咯噔”,但她宁可是他说话百无禁忌,也跟着嘿嘿一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督公要不要换件衣服?”她挂心着他身上的那些血迹,很想知道那外衣下面是什么情形,可江忱却整了整衣摆起身:“不必了,我还要到德胜门去看看。”
“嗯……”卫明月点了点头:“那督公您多小心。”
“好。”江忱颔首一笑,举步走到书房门口,却突然转过身,卫明月本是紧紧跟着他低头想心思,这么一来就直接撞了过去,赶快尴尬退后咧嘴笑:“标下没看路,督公包涵。”
许久,却听不到回应,卫明月疑惑抬头,却见江忱挑着个微笑看着自己:“素影,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卫明月赶快点头:“督公尽管吩咐!标下一定尽力!”
江忱笑着点了点头:“好,那待咱们得胜,陛下班师还京,你带一套我的官服去你的小院子等我,我不想这么破破烂烂地去面君,也不想这样见兄弟们。”
卫明月一听就明白了,赶快笑着应下:“嗐!这个还用说帮忙啊,督公放心,标下一定记着!到时候您到我家来梳洗更衣就是!”
江忱点点头,笑着按了按她肩膀就转身走出了书房大门,这一次卫明月不知为何并没有跟着他出去,只是趴在轩窗边目送他走出堂屋,接过贺武递上来的长刀,大步流星地出了北镇抚司的大门。
江忱着急去德胜门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那里眼下承着北梁主力的强攻,更重要的是,因为守在那里的人眼下也是性命堪忧。
裴旷此时守着自家大哥,心都揪成了一团,却是毫无办法,一旁的冷倾城看着病榻上面色苍白,昏昏沉沉的庐阳侯,心中也是酸楚难言,这个曾经高大强壮到让人不相信他会倒下的人,不只是自家姐姐认定的此生挚爱,更是支撑着整个京师的几根架海金梁中最为重要的那一根,若他真的倒下,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此时,床上的裴暄似乎歇过口气来,抬手拉住裴旷的手:“德胜门……是谁在。”
裴旷紧紧回握住自家大哥的手:“永王殿下一直坐镇在德胜门,刚刚江督公也到了,北梁人已经被压制,哥你放心休息吧。”
裴暄闻言微微颔首,又闭了会儿眼睛,就在裴旷和冷倾城都以为他是放心了要睡会儿的时候,裴暄突然睁开眼睛,手撑着床慢慢起身:“叔逸,取我的盔甲来。”
裴旷一听就急了,按住他的手道:“大哥!你不能再折腾了,冷大夫说去给你取药,最少你等她回来……”
“不必了。”裴暄挣扎着起身:“我离开太久,必会动摇军心,你帮我把盔甲拿……”他话音未落,便听屋外清脆一声:“不准去!”
随着这样反常的一声断喝,门帘被来人怒气冲冲地挑开,裴旷吓得退后一步,不自觉地就躬身行了个礼:“冷大夫来了。”
看得旁边冷倾城憋不住想笑,上前一扯他袖子:“我姐姐既然回来了,那肯定是有办法,咱们出去等着吧。”
“哦,对对对。”裴旷连连点头,马上随冷倾城往外间走,临出门还不忘回头嘱咐:“大哥,你听话,要遵医嘱!”
裴旷二人出去后,房内马上安静了下来,裴暄一脸无奈看着冷倾国,犹豫再三开口:“冷大夫……”
冷倾国打开药箱,将一个细瓷碗摆在他面前的桌上,又拽出一个水囊打开缓缓倒入,顿时一股药香飘了出来:“侯爷,刚刚小女子一时心急,出言顶撞,万望海涵。”她这么说着,到底忍不住滴下泪来,心疼得裴暄一下子站起来,又晕得一晃,冷倾国赶快抬手扶住他,扶着他坐回床上:“你看你站都站不稳,怎么回战场上去!”
裴暄看着冷倾国,忍不住抬手替她擦去腮边的泪滴,似是无声叹了口气,垂眸道:“只要站起来了,胜利之前就不会再倒下,我的祖父战殁于大同卫战场上,父亲为护驾被叛军所害,但他们都撑到了胜利之后,我也没有理由……”
“那你有没有想过,两代老侯爷慨然赴难是为了谁?”冷倾国试了试药汤还烫,拿了汤匙慢慢撩起来吹着,细瓷相碰发出的脆响似乎敲在裴暄的心上。
“自然是……为了社稷万民,还有君王国祚。”裴暄看着冷倾国,似乎有些纳闷她为何会问出这话,冷倾国摇了摇头:“自然是为了这些大事,可定还有一些小处。”她捧着药碗,坐在裴暄身边:
“他们为国,也是为家,他们为了万千百姓家的子弟不必再身被战火,而这些后辈之中,他们最牵挂的一定是你。”
裴暄听了她的话,似有所悟,转头对上冷倾国期冀的目光和笑颜,冷倾国看他这个样子,知道是听懂了,便端起药碗递给他:“你要承继他们的荣耀和遗愿,也要懂他们的牵挂,如果先辈在天有灵,他们定然希望你不但能胜,还能好好活着,代他们看盛世江山,享绮丽红尘。”她指了指药碗,示意他喝药:“听我的,活到最后才是全胜。”
裴暄听她这话,一时如醍醐灌顶,颔首看着碗里漆黑的药汤,突然抬头盯着冷倾国的眼睛:“这里面不会是蒙汗药吧?”
冷倾国一时升起怒意,转念又觉得裴暄绝非不识好歹之人,眨眨眼睛开口:“侯爷这是何意?”
“你答应过我,不可用怀岫那个法子救我……”裴暄看着冷倾国:“如果要牺牲你的性命,那我宁肯死在战场上。”
他一句真心话,说得冷倾国心疼不已,抬手接过药碗,挽着他的手臂送到他嘴边:“我既应了你就不会擅做主张,这是帮你压制毒性的药,只是药材炮制难得,今日才能发挥药性,赶快喝了好好歇一阵,我保你一个时辰之后就能再回城楼上去。”
裴暄一听才放心,微微一笑就着她的手把药喝干净了,咂了咂嘴,冷倾国放下药碗看着他笑:“怎么了,很苦吗?”
裴昭摇了摇头:“有点腥。”
冷倾国笑着从药箱里拿了颗果脯出来递给裴暄:“有一味药引子是兔血,自然有些血味。”这么说着,不顾裴暄婉拒,将果脯送到他口中,还顺势在他唇边蹭了蹭,不经意的感觉仿佛是在帮他擦去唇上沾着的药液一般,实则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鬼使神差地就多了这么一道手,一时血都涌上了头顶,赶快背过身去收拾药碗,却不防腰间一紧,被人拉到了怀里,顿时脸就更红了。
冷倾国强压住娇嗔淡然开口:“我好心救你,你却这样吓唬我。”口中说着数落的话,冷倾国心中却是甜蜜,她明白裴暄这样性子的人,做出这种不管不顾的行为自然是真情流露,故而也不挣扎,反而将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此时耳畔传来轻轻的一声:“我答应你,一定活到盛世承平,你也要答应我,陪我看绮丽红尘,一辈子。”
“好。”冷倾国将头倚在他肩膀上:“我应下了。”
此时庭院中,裴旷看着远处高扬的旌旗愣神,冷倾城却是把玩着手中的宝剑笑道:“咱俩这看顾病人的,可是越守越远了。”
裴旷听她这话诙谐,也一笑放下心事:“那是,免得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冷倾城也煞有介事点点头,二人相视一笑,连日来的担忧压抑也舒散了大半。
正说着,便看冷倾国提着药箱走了出来,裴旷赶快迎上去行礼,谢过她的援护,冷倾国回礼道:“侯爷还需再歇息大半个时辰,裴大人你守着他,等他腿上有力气了,便可以放他去城楼上,这几日我都会留在这里,他有什么不对,你随时来找我。”
裴旷赶快仔细应了再道谢,回去守着自家大哥去了,冷倾国则叫上妹妹,往侧院去歇息。
转过回廊,冷倾城赶快上去帮冷倾国背着药箱,抬手为她擦掉额头上的细汗,叹道:“还兔子血,亏你说得出来,那棵回仙草被你拿血养了七七四十九日,也真能算是仙草了,却被你一句‘兔子血’就带了过去。”
冷倾国转头嗔了她一眼:“那怎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字阿卯。”
“噗。”冷倾城憋不住笑道:“亏你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逗我,我只是替你不值,付出那么多,人家都不知道。”
冷倾国拍拍自家妹子的手,微笑着摇了摇头:“等你喜欢上什么人就明白了,为他做任何事,都只是想要他平平安安的,我倒是希望他一辈子都不知道,不然以他的性子,一定要念叨个十年二十年的……”
“嚯,十年二十年的事情都想好了,看来真得让爹娘快点给你准备嫁妆了。”
冷倾国一时想教训她,可连着放了四十九日的血,周身都没有力气,索性瞪了她一眼就略过了,此时金鼓响起,主院那边也传来动静,二人相视一叹,在心中默默祝祷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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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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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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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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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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