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怎么了?那巴克夏猪不卖食品给你了?
父亲没睁眼看就知道跟他说话的是瓦夏,他很同情父亲眼下所面临的窘状。
我知道,过去你们皮货店对这猪的生意是很照顾的,他占了你们不少的便宜,如今他这样对待你,太可恨了!我不饶他,你等着,哥,我去他那里给你弄些吃的来。
父亲知道他这“弄”是什么意思,没等他站起来,就一把扯住了他胳膊:
别去,听见没有,别去!
那你也不能像这样总饿着呀。
谁说我饿?我刚吃过饭。
得了吧,哥,你别唬我了,我看得出。听,你肚子还在咕咕叫呢。
说着,他又要往起站,父亲夹住他胳膊不放。
我不许你去!你不听话,哥不跟你好了。
瓦夏见父亲这样执着,无可奈何地瘪了下嘴,耸了耸肩,然后把手插进衣服的各个兜翻起来,翻了半天,忽然在左裤兜里发现了什么,他把兜布从里边拽出来,发现有一小块糖粘在夹缝中,他把它拽下来,脏兮兮的沾满了毛毛跟泥。他把它处理了一下,然后递到父亲的眼前:给,把它吃了吧。这样肚子就不会叫了。父亲厌恶地往后梗了梗头不想接,可难熬的饥饿却让他最终改变了主意,接过去,闭着眼睛填进嘴里,嚼都没嚼就咽进了肚子里。一想到那黑黢黢的样儿,他就要恶心,可干呕了几声便过去了。他用手指抹去眼角上挤出来的一丁点泪水,正想跟瓦夏说什么,就见娜嘉气喘吁吁地从远处向他跑来,他不由得站起身来问:
出什么事了?娜嘉!
你快回去看看吧,我看见有一个人赶着小马车进你们那边的院子里去,车上放有一卷僵硬的皮筒子,我觉得他像是个客户。
是吗?父亲听了一阵惊喜,一步蹿下台阶向镇郊跑去,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原来,脚上穿的那双破靴子太大,不跟脚,于是坐地上脱下来,往娜嘉跟来的方向一扔:帮我拿家去。说着,站起来赤着脚又跑。
这时,瓦夏又从后边跟上来,且边跑边喊:哥,哥!你的篮子,你的篮子忘拿了。
把它给娜嘉,让她一起捎回家去。父亲头不回地说,很快就跑没影了。
进了院子,通常都要先上三个台阶才能进屋,可这会儿父亲等不及了,一步蹿到了台阶上,然后破门而入,然而他没有看到事先意想的那个场面:一个客户手拿皮筒子正在跟师傅谈生意。是的,屋里除了师傅以外没有第二个人。
咦,人哪?父亲问。
山猫李白了他一眼:什么人人人的,打酒来了吗?拿来?
父亲急了,抬高了嗓门儿喊道:人呢?!
见父亲的问话充满了火药味儿,他不敢再提酒的事,回口问:什么人?
不是来了个谈生意的嘛?
噢,就是那个鹰勾鼻子的犹太人啊?走了。
咋走了呢?
他嫌俺要价忒高。
啥皮子?
老狼皮。
行啊,俺不跟你说过嘛,只要给价合理,啥皮咱都接。
俺没说不接,是他嫌俺要价忒高才走的。
你要多少?不多,每张皮子熟出来再做成褥子,我要他五个卢布。
多少?父亲听说吃了一惊。
五个卢布!山猫李伸出五个手指头说。
师傅呀,这是什么皮子呀,你要人家那么多的手工费。
高吗?俺这是照粗皮子跟他要的价,他要是貂皮俺更得跟他多要,起码得十倍于老狼皮。
他这不不是貂皮嘛!而且啥时候了,你还照先前那样跟人家要价。
现在俺怎么了?俺山猫李还是山猫李,经俺手做出的活儿就是比别人高一筹。
话虽这么说,可眼下咱不是找不到活儿做了吗?为了渡过眼前的难关,咱也该掉一掉身价啊!
不能掉,不能掉,要掉了就不是俺山猫李了。
不掉是吧?那咱爷俩把脖儿扎起来吧。
怎么了?
杂货店老板死活不赊东西给咱了。
这么说你是空手回来的?
嗯,你还想喝酒呢,爬河沿上喝水去吧!
他娘的,这猪这么不开面!
你老不给人家钱,人家自然不会总赊东西给你,叫我也会这么做的。
那怎么办?
把刚才来的那个客户叫回来呗。ωωω.χΙυΜЬ.Cǒm
要叫你去叫。
我叫就我叫,他走多会儿了?
山猫李想了想:有一个时辰了吧。
往哪个方向走的?
俺没注意,你自己出去找找吧。
自然了,他就是钻地底下去我也得把他找回来,不然咱爷俩都得饿死。
说着,便转身向外跑去。
要价不能太低了,听见没有?太低了俺丢不起这脸面。
山猫李在身后大声嘱咐道。父亲没有回应他,只顾往外跑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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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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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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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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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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