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艰辛而苦涩>第4章 祖父的黄嘴丫还未退净就嚷嚷着要习武
  二月初八,是老将军的生日,乡亲们总不忘来祠堂祭奠他,并把这一天看作是武林好友们在一起聚会的节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来自四面八方拜在他门下的徒子徒孙们,便齐聚祠堂的大厅里,焚香明烛,屈身跪拜,特别是那些即将入门的新徒们,更是要在这种时候行繁文缛节的跪拜礼。他们先是给师祖烧上一炷香,然后在堂主的带领下默读老祖爷立下的那些早为人知的规矩,读过三遍之后,便集体跪拜,磕首三次。

  这天,他们在九爷的带领下,按常规郑重其事的行着入堂拜师礼,跪拜磕首后起身拱手作揖时,忽听身后仍有“砰、砰”的磕地声,大家禁不住回身看,只见一个身戴红兜肚,头剪“阿福头”的孩子,学大人的样子,鸡啄米似的磕着头,随着那头一起一伏的磕下去,那头心上的一撮毛也像蒲扇似的忽上忽下,甚是好看。原本很庄重的一个场面,蓦然间被一片嬉笑声搅乱了。

  磕头的孩子不是别人,是我祖父。他小名就一个字叫“强”。我想,我的曾祖给他起这样一个名字,显然是怀有某种期盼的:希望他能有一个好身体;长大后能出人头地;凡事别落到人后头;能谋到一个好前程当然更好……凡此种种。但一个字的名字叫起来有点拗口,所以人们叫他时总要自觉不自觉的再加上个字,比如家里的长辈叫他:强哎!(老娘——我们莱州湾人对奶奶的称谓——就是这么叫的)外边的人叫他:强子!或小强!……总之,很少听见有人强、强、强一个字地叫他。这不,演武堂的人一回头见是他,就惊叫了起来:

  强子啊!没错,是他。

  于是就有人开玩笑地说:好啦,好啦,别磕了!再磕脑瓜皮就没了……

  众人顾不上祭堂里的规矩,都“忽拉”一下围了过去,一个叫原五的习武者,揪着祖父脑后那猪尾巴似的细小辫子将他从地上拽起来:你来这儿磕的哪门子头?

  祖父眨了眨漆黑铮亮的双眸高声嚷道:俺要跟你们一起习武!

  你多大了?

  俺、俺……不小了。

  不小也得有个岁数呀。

  祖父歪头想了下,然后冲人伸出了两个巴掌。

  十岁?

  嗯。

  撒谎!

  人群中有个叫三铳的习武者不客气地一语道破了天机:

  你跟俺家柱子一年生的,他才六岁,你咋就十岁了呢?

  嘿嘿!……

  祖父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九爷拨开人群上前探望了一下:

  噢,是你呀!大清早的不在家守着老娘睡早觉,来这里做甚?

  是老娘让俺来的。

  瞎掰!有人说。

  就是嘛!

  祖父露出了一脸的委屈。

  的确,他睡得正香呢,老娘便用她那只瘦如干柴的手将他推醒:

  强哎,强!起来,快起来。

  祖父翻了个身,神智还处在朦胧中,很不高兴地嘟囔道:

  干啥呀?老娘!

  老娘说:你不说让俺唤你,去祠堂老祖那拜师父吗?

  听见他鼻息中又发出那沉沉的鼾睡声,便摇了摇头喃喃道:

  不爱起那你就睡,可别怪老娘没唤你。

  可老娘的话音还没落,祖父就一个鹞子翻身窜起来了:

  俺去!俺去!没晚吗老娘?

  没有,正是时候。老娘说。

  祖父一出溜下了炕,光着身子闭着眼睛就要往外跑。老娘一把扯住他胳膊嚷道:

  乖娃子!你还没穿褂子呢,就往外跑!

  在老娘的帮衬下他胡乱地把衣服套在了身上,破门而出,匆匆忙忙地跑了来。这不,一只扣子还系错了,左边的大襟别别扭扭地向上吊吊着。

  九爷慈爱地摸了摸他头顶,帮他把扣子正过来:

  强啊,你忒小,习武还早。

  在九爷的眼里,未成年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过早地习武会导致骨骼生长的畸形,对孩子的成长很不利,所以自打他主持演武堂以来就限制了未成年孩子的介入。祖父不懂这些,一心只想跟大人似的练就一身好武艺。于是他扯着嗓子嚷道:

  不,老娘说了,到祠堂给太祖爷爷多磕几个响头,心诚,九爷爷就会收留俺的。

  那个叫原五的听说便戏谑道:是吗?怪得你才跟鸡啄米似的没遍数地磕你那吃饭的家什。

  对呀!

  祖父瞪着他那双铮亮的黑眸子天真地说,惹得周围的人忍俊不禁。原五冲大伙挤了挤眼睛,继续捉弄地说:

  你刚才磕了多少头?

  俺没数。

  得磕九九八十一个头才成。

  是吗?那俺再接着磕,你给俺数着点儿。琇書蛧

  说着这孩子就又要屈身下跪。九爷一伸手扯胳膊将他从地上拎起来,嗔怪地瞪了周围那些人一眼说:

  好了,别磕了!不是跟你说过吗,你岁数忒小,磕多少也不会收你的,这是堂里的规矩。

  祖父露出一脸的乞怜:求求你啦,九爷爷,收下俺吧。

  不行,不行。九爷摆着手说,不能因你破了规矩。

  祖父不死心:你别看俺小,九爷爷,俺也会几手。

  真的?三铳说,那你就给大伙来两招儿看看。

  说着他冲大伙摆手往后闪,亮出个场子来。祖父没怯场,深吁了一口气,肩膀微端,嘴一撅,两手一勾,竟来了几招“猴拳”,拳法虽不到位却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样子。大伙再一次被他的天真逗得哈哈大笑,有的竟然扯着他脑后的猪尾巴小辫辫跟他戏耍起来。

  放肆!这是什么地方,容你们这般无礼!

  九爷见一些习武者闹得有些出格,便抻下脸怒喝了一声。众师徒们即刻恢复了先前的庄重,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祖父又被闪到了一边,一副孤单无助的样子。九爷走上前来,十分怜爱地拍了拍祖父的小肩膀说:

  你现在习武尚早,我看你还是先到九爷办的学堂里学识字吧。

  学识字?

  对,学识字。

  那……学会了识字就能来这习武了?

  嗯,学的好爷就让你过来。

  真的?祖父一听高兴了:那好吧,俺去!

  刚要转身离去,又似乎感到有点不大托底,就又回转身来望着九爷的脸说:九爷爷,你说话可得算数哟。

  当然算数了!

  那……咱们拉下勾好吗?

  九爷笑了:拉勾就拉勾。

  于是这一老一小就把自己的一只小拇指挂到了一起,引得在场人一阵哄堂大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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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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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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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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