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你了吗?
没。
为啥?
爷爷说俺小,学武前先进学堂。
哦,教你读书?
嗯。
老娘喜的直拍巴掌:好哇!好哇!咱家上辈子都是睁眼瞎,没钱读书,你能进学堂可是咱祖宗坟上冒青烟了。强哎,你可要好好学呀。
祖父点头道:不就跟练把式一样吗?放心吧,老娘,俺会正经八本学的。
好!好!俺强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就是跟别人不一样。这一宿老娘笑醒了好几回……
夏天,学堂设在九爷庭院的一顶硕大的瓜棚下,有十多个6到10岁的孩子在此就读。祖父新奇而胆怯地跨进院子,九爷唤他到前边来,用扇子指着放在案角上的一个装着《三字经》和一叠草纸及一支秃头毛笔的包袱说:
拿着,到后边坐着去。
然后仰脸往后边瞅了一眼,对坐在那里的文嫣说:
靠南边坐坐,给你强子哥让出个地方来。
文嫣照爷爷的吩咐做了,还把桌面用自己的小手掌擦了擦:好了,干净了。
祖父拿着小包袱坐过来,开始竟不知道怎么办好。文嫣帮他把包袱打开,拿出那本《三字经》来,告诉他说:
别的今天不用,就放里边吧。
他跟着念起了《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念头几遍时还挺感兴趣的,别人咋念他就跟着咋念,别人大声他也大声,可念着念着老是重复那几句话,就逐渐地厌倦起来了,他开始注意身边左右的孩子在念书时怎样摇头晃脑。最后,他瞄上了前桌学童脑后的那根小辫子,它小小的、细细的,末梢处朝后边翘翘着,伴随着读书声一摇一摆的就跟过去他在村街上常看到的猪尾巴一样,甚是好玩,于是就伸手使劲地拽了一下。那学童吓了一跳忍不住大叫了起来。这一叫不要紧,扰乱了课堂的秩序。
九爷问:怎么啦?
那学童指着祖父说:他、他揪俺辫子。
九爷瞪了强子一眼:正经念书,不许淘气!
祖父伸了伸舌头把脸伏到了桌面上,文嫣在一旁瞅着他偷偷地乐。
连续几天千篇一律地朗读《三字经》,让强子厌烦得无法忍受,还好,在第四天头上,九爷开始让他跟一些才进学堂不久的孩子学着写字。一支毛笔蘸上点墨汁就可以在草纸上写写画画,挺好玩的,有那么几天,他全身心的都放在了这上头,连鼻涕从鼻孔里流淌出来快要滴到纸面上了他都顾不得擦。还是身边的文嫣发现了告诉他:
哎呀!快点,快点!
啥快点?
鼻涕就要掉纸上了,快点擦!
祖父吸溜了下鼻子,然后才挽起袖口在鼻子底下揩了一下。
文嫣蹙蹙着脑门儿喊道:埋汰死了!埋汰死了!
他冲文嫣做了鬼脸,又继续描他的字。过不多一会儿刚才的情景又重演,逗得文嫣都笑岔气了。
像念《三字经》一样,几天过后他又开始厌倦了,他手里虽依旧握着笔却在纸上乱画。你不好好写,俺告诉爷爷了!文嫣吓唬他。为了掩人耳目他又坐正身子写,等文嫣一转身他就又现原形。说实在的,困在这里不能随心所欲,实在让他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感到不好受。有时,九爷出去办事不在跟前还好点,他可以下地这走走那溜溜,直到值班长威胁他要再不归位就告诉九爷,他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可坐在那里就跟坐针毯一样,扭过来扭过去的东瞅瞅西望望,正在他这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儿,蓦然听到一阵“忽儿——忽儿——”的打鼾声,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在前边不远的地方,一个大家都管他叫胖墩儿的学童正趴在桌子上酣睡呢。他灵机一动,从文嫣手里夺过笔来蘸了些墨汁,悄悄地靠了过去,在胖墩儿脸上画了起来。先是在脑门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个“王”字,然后又在嘴丫子两边画起了胡须。等全部画完以后,他扔下笔连蹦带跳地大呼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老虎来了!老虎来了!快跑哇!……
学童们听说刹时都把目光集中了过来,胖墩这时也醒了,站起来茫然四顾,大家见了“哗——”地一声哄笑起来,整个学堂闹做了一团。赶巧九爷从外边踱进来,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大怒,很快就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呔!这孩子,淘得出格儿,不狠狠地教训他一下,下回他能上房揭瓦。
把手伸出来!
九爷冲他厉声喝道,下巴的一绺山羊胡气得都翘翘起来了。祖父恐惧地把手背到了身后。
听见没有,把手伸过来!
祖父不敢违命只好听从。他的手刚一伸出来,九爷就一把扯住,抡起一根用枣木削制的既黑又亮的戒尺,带着“忽忽”的风声,一下接一下地抽打了起来。祖父跟杀猪似的嚎叫,九爷并不理会一气抽了十多下,然后把戒尺往地上一掷,忿忿道:
看你还皮不皮了,哼!转身离去了。
散学了,祖父躲在瓜棚下捧着那只挨过板子的手,嘘嘘地直吸冷气,文嫣乘爷爷不在跟前凑过去问:疼吗?
祖父使劲儿地点点头,泪水合着脑门上的汗珠子直往下淌。文嫣小心地把他这只手接过来看了看,忍不住“呀”地一声惊叫起来,只见这只脏兮兮的小手,此刻已肿成了发面饽饽,用手摸摸热乎乎地直烫手。她赶紧低下头去给他一口气一口气地吹,且说:Χiυmъ.cοΜ
你哭吧,哭出声来就好受些了。
可祖父任凭大滴大滴的泪珠子往下滚,却就是不往外放声。
九爷原以为这样狠狠地教训过他一次,以后就会“改邪归正”了,可不曾想刚老实了没几天老病就又犯了。这天,阳光明媚,暖呵呵的日头晒得人发困。九爷讲了几段历史典故,就又让学童们背起了《三字经》,祖父虽也高一声低一声的摇头晃脑地跟着背,眼睛却不时地往四下撒摸,蓦地他看见一只蝈蝈从瓜蔓上飞了下来,落到地面上的一根草径上,然后震着翅膀“蝈蝈”地叫起来,他忘了九爷还在前边闭目监听,就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那蝈蝈机灵得很,还没等他靠前就“嗖”地下跳走了。祖父不肯放手,跟着扑过去,那蝈蝈又跳走了……就这样,蝈蝈跳,祖父扑,还时不时地翻跟斗拿大鼎,直搅得整个学堂又跟炸锅似的闹起来。九爷见了气不打一处来,扯着他耳朵拖到前边来,然后抡起戒尺又要打,这时就听见文嫣在下边哀求地说:
爷爷,别再打了,他那只手还肿着呢!
九爷扶正老花镜看了看,果然。再看看课堂,已乱作了一锅粥,而自己的小孙女又是那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祈求饶恕的样子,他很无奈的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了句:
孺子不可教,孺子不可教,真真气煞吾也!
一狠心把这个顽皮的孩子永久地驱出了学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艰辛而苦涩更新,第5章 真真是“儒子不可教也!”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