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算是韩老太这一生里最记忆犹新的日子。
最疼爱的孙女病了几个月终于好了起来;带着孙女去给韩家祖宗上坟竟然冒了一股青烟出来。
回家之后小儿媳妇又开始闹分家,而韩北卿一句‘莫非您也想典了耿家的老宅给三叔叔三婶婶住。’将韩老太的打算给说了出来。
“果然是否极泰来,囡囡有祖宗保佑果然聪明了很多。”韩老太欣慰的点了点头,承认了她要典了耿家的老宅给小儿子一家住。
典宅就是租房子的意思,只不过跟后世还有很大的不同。耿家急需一笔钱急用,家里的老宅搁置也不能生利且无人居住几年就破烂了。韩老太给了耿家二两典房款,约定韩家在此房住十五年。到期后,耿家再用等额典房款赎回房子。这样看耿家不花一分钱就能请人看守老宅,同时韩家也解决了住房拥挤的问题。真可谓各得其所,互惠互利。
“可是公中的钱典房?”张氏听说婆婆典了耿家的房子,立即眉开眼笑起来。如果二两银子是公中所出,倒也划算的很。可若是自己出......那就要再盘算盘算了。
“自然是我来出。”韩老太太目光如炬,盯的小儿媳妇张氏好不自在。缩着脖子默默的低下了头,心里明白再敢多说一句,这婆婆怕真要怒了。
“房子分完,再说说家里的几亩地。”韩老太见小儿媳妇果然又竖起了耳朵,心里冷冷一笑。
“耿家人走了,可家里的几亩薄田搬不走。娘,您典了耿家的房,那他家的地......”张氏果然是聪明的,眼珠子一转就算计上了耿家的典房的时候一并将他家半亩水田二亩旱地赁了过来。这地是赁的,暂时作为我养老钱。”
听说这钱归老太太,张氏的脸立即垮了下来。站在丈夫韩老三的身后,不满的低估着:“什么养老钱,分明就是补贴给二哥一家子的。老太太就是偏心,你还不承认呢。”
“家里总共只有七亩地,水田只有两亩,旱地也才五亩。咱们这样的人家能有这些地,那也是老二考中秀才之后,村里特意给分的。”韩老太太将小儿媳妇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冷笑一声直接点名:“老三家的,你说说,这几亩地怎么分啊?”
张氏知道自己不得婆婆的欢心,可此时不争那什么时候争?自家两个儿子吃喝嚼用都是钱,将来还要娶妻生子。她将心一横,黑着脸说道:“虽说有些田产是因二哥才得来的,但这些年出苦力的都是我们呀。我们虽然没有本事,可也不是白吃白喝的。”
厅堂里寂静一片,没有人说话。张氏闭着眼睛直截了当的说道:“二哥是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二嫂更是连苗跟草都分不清。反正二哥有禀米,二嫂子有陪嫁补贴,一家子吃香喝辣比我们强多了。一个读书人何苦跟我们这些苦哈哈争呢。”
韩秀才被弟妹几句话说的羞红了脸,他一直受岳家接济,连如今住的房子都是岳父典的。男子汉大丈夫靠岳父帮扶用妻子陪嫁度日,简直就是个吃软饭的窝囊废。这话村里人背后笑话了很多年,只要不说在他面前韩秀才都当听不见的。可如今被家里人这样嘲讽,韩秀才那点敏感的自尊心受不住了。
他低着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忽然间肩膀上有个冰凉的小手轻轻的按着。
韩北卿站在韩秀才身后嗤笑一声:“三婶婶真是好口齿,同样一件事在你嘴里说出来竟然有不一样的意思。好像我爹爹占了王家好大的便宜,而你们也跟着丢了脸吃了亏似的。既然婶婶这样说,那我就不得不说几句话了。”
韩北卿躺在床上几个月,虽然昏昏沉沉不愿意面对现实。但也能听见外面说话声,刚刚在楼上跟韩秀才单独相处间也得到了许多有用信息。
韩秀才愕然的看着为自己站出来的女儿,只见韩北卿从韩秀才身后走出来。昂首挺胸走到厅堂中间,面对着三婶婶张氏,脸上尽是神采奕奕。
“我外公王家原世代为奴,到了他老人家这一辈才脱了奴籍入了商户。可商籍也只比贱民好那么一点点,纵然家里有几个银钱傍身,可后代终究也是不能科考的。只有嫁给我爹爹,再由我爹爹出面,让王家从附籍为良籍。这才彻底摆脱了王家贱民的身份。外人不知内情说三道四到也罢了,三婶婶明知来龙去脉还要造谣羞辱,是何居心?”
张氏是小儿媳妇进门晚又是没见过世面的农妇,真心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只是听多了外面人议论嘲讽,加上不喜欢二嫂王三娘的跋扈,所以人云亦云罢了。
如今听见韩北卿这个晚辈训斥自己,张氏脸上热辣辣的没了刚才的硬气。
“祖母,三婶婶说的倒也不是全错。爹爹身子骨弱不堪农事繁重,就算分了我们几亩地,我们也做不了什么的。”
韩北卿话风一转,竟然又替三房说起话来。张氏气的翻了白眼,小声嘀咕:“你这个小妮子,又想做什么?”
“祖母,孙女见识少,有件事想问问您。”不等韩老太开口,韩北卿轻笑道:“我听说秀才可免赋税,不知道分家之后还用不用父亲出免徭役赋税。若是不用父亲帮忙,那家里这几亩田到底要交多少呢?”m.xiumb.com
韩老太忍俊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心里暗暗点头称赞小丫头聪明。连她自己都没想过这件事,在她眼里几个儿子都是自己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即便是分了家,赋税这点子事儿老二自然不会放在心里。
而韩北卿竟然用这件事轻松的拿捏住了叔伯两房,看来以后有这个丫头在,她这个木讷老实的秀才儿子不会再吃暗亏了。
她挑了挑眉,看着韩秀才:“老二,你的意思呢?家里这七亩地,你要几分?”
韩秀才连忙站起身来,冲着老母亲深深一拜:“娘,儿子醉心功名多年。家里的农活全靠兄弟支撑,如今分家,还请母亲多疼一疼两位兄弟吧。至于赋税徭役,还请娘跟两位兄弟放心,一如既往就是了。”
听了韩秀才的话,屋里的其他几个人松了一口气。韩老大这个实心眼瓮声瓮气:“田产都给了我们兄弟,那家里的银钱都给了老二吧。他读书要花银子,来年三郎还要县试呢。”
张氏脸色一变心说:糟了,家里的银钱都给了二房。自家可是要吃亏的.....
“何止三郎要县试,五郎明年也要下场试一试呢。夫子都说他学的不错,不比前头几个哥哥要差。说起来,几个孩子的束脩以后该怎么办?”
韩北卿听见三婶婶这话,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又要田产还想让老太太出束脩读书的钱,这三房真是能算计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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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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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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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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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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