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阳帝冷笑一声:“拿着朕的俸禄,却不能为朕分忧解难,真不知道朝廷养着这帮人是做什么吃的。”
“陛下也不该那么想,事情发展的还不算严重,现在正是可以压制的好时机,若是做的妥当,三五天这疫症也就结束了。”瑜贵妃说:“只需太医配出解药来,再派几个合适的官员前去镇压救治,此事也没那么难。疫症这东西隔几年就有,朝臣们也算是有经验了,陛下别为此烦忧。”
建阳帝拍了拍她的手,心里高兴她的体贴:“若是皇后能像你这样懂事就好了,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为朕分忧,还给朕心里头添堵。”
瑜贵妃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臣妾不知皇后娘娘做错了什么,但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首,做事想必自有她的道理,心里当然也是体贴陛下的。”
“她体贴的哪里是朕,分明是她的母家!”建阳帝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顿了顿说:“朝廷官员不少,可前两年去镇压疫症的郭邱人已经老了,朕昨日派人打探,说是生病在宅子里,朕哪里还好让他去操持?思来想去,实在没个合适的人选。”
“陛下若是觉得烦扰,可以借鉴先皇对此事的做法,武官一位文官一位,武官管镇压救治,文官管钱粮药草,两人各司其职,岂不妥当?臣妾记得先皇在位时,有一年的疫症甚是严重,先皇派遣一位皇子前去,又令加文官两名,此事办的也很妥当,陛下膝下有那么多位皇子,派一位出去操持,既能解了燃眉之急,又能让百姓称赞陛下。”
“朕记得先帝在位时,你还没出生吧?先帝驾崩的前两年你才出生,这事情你都知道?”
瑜贵妃笑的十分温柔:“先帝治理朝廷独有一套,百姓们对他夸赞甚多,臣妾的父亲也常常说他的好,耳语目染下自然也知道许多。”
建阳帝点了点头:“先帝做事确实稳妥,此事你的话朕放在心上,只是皇子人选众多,太子是个身子不好的,朕指望不上,出去这段日子他那个身子受不住,剩下的人实在让朕挑不出来。”
得宠的他有些不放心派出去,万一染上了什么病症,那就不好了。
不得宠的派出去他倒还算放心,可不得宠的皇子他没重用过,能不能合适的打点疫症的事,他有些拿不准主意。
这时,瑜贵妃又引导说:“陛下,除开太子,其他几位皇子也是十分优秀,都随了陛下您,您随便指一个,他们都是愿意去的。”
“得了吧,那是个苦差事,干的好了惹人称赞,干的不好几百几千条人命都得背在身上,百姓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骂的他们不敢出门,况且又危险,愿意去的只怕不多。”
瑜贵妃适时道:“臣妾以为,能力出众人品又好的皇子实在不少,可陛下想指一个合心合意的,不如看看三皇子?”
“老三?”建阳帝诧异了一瞬,转头看向瑜贵妃:“怎么贵妃觉得老三可堪当重任?”
瑜贵妃笑道:“臣妾没怎么见过三皇子,却在后宫听过一些事,就比如今日您让他去大理寺调查,陛下您自己说,他这事情做的稳不稳妥?”
建阳帝十分宠爱瑜贵妃,对她的话也没多少怀疑。
况且薛骋本就不受宠,后宫的妃嫔们怕是都忘了有这么号人了,若是瑜贵妃提起的是其他皇子,建阳帝会往党争的方向想一想,偏偏这人是薛骋,实在是不必多虑。
“他是个心里藏东西的,做事有自己的一套章程,百姓议论覃轮,他就会想到找当年的证人再次询问,旁人都没想到这处去,可见他是个让人放心的。”
瑜贵妃接着说:“臣妾听闻三皇子自幼习武,想必身子也健壮,出去历练一番也是好的,陛下觉得呢?”Χiυmъ.cοΜ
“不错,会武功,会用人,他可以把武将的位置替了,至于那文官,朕还是要好好思量的。”
出了御书房,瑜贵妃一敛脸上的笑脸,低声和身旁跟着的宫婢说:“给哥哥捎个口信儿,这次疫症的事由三皇子负责,叫哥哥多多帮衬着。”
宫婢不解道:“娘娘与三皇子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怎的愿意为他揽这差事?”
“朝中局势不明,本宫身下又无皇子,这些年来本宫与皇后处的水火不容,若是他日太子登基,难保皇后成为太后以后不会对付本宫。况且其他几位皇子,哥哥和父亲都分析过他们的为人,各有各的缺点,实在难当大任,倒是这位三皇子,人品秉性都是一等一的,虽然自幼被放养不受重视,但也难得的没有被这宫里的浊气玷污,是个可辅佐的人。”
“婢子明白了,贵妃娘娘想帮三皇子,是为了朝廷着想。”
瑜贵妃笑了笑:“哪有那么多的说法,不过是趋利避害罢了,其他几个皇子登基,本宫都要受委屈,还不如扶持一个性情好的,日后也能过几年安生日子。”
她已经向建阳帝推荐了薛骋,再推荐个其他文官实在不合适,所以剩下的人选只能让建阳帝自己选择了。
梁国公府中,裴昭行坐立难安,给他擦药的婢女多次劝阻他不要乱动,可他却安静不下来。
还是裴昭肆拿出了当哥哥的样子,一个眼神让他老实下来,坐在椅子上说:“父亲这许久也不见回来,别是马赋祥那孙子搞出什么见不得光的名堂,把父亲害了吧。”
“别胡说。”裴十柒说道:“既然马赋祥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了,哪里还敢再害父亲?若是父亲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岂不是做实了自己有问题?他不是那么傻的人。”
裴昭肆也说:“父亲被三皇子的人保护起来了,他没被亲自带到宫中面见皇帝,对他也并非全无害处,而且陛下已经信了父亲清白,他一定会回来的。”
兄妹三人彼此安慰着,其实心里都多少有些不踏实。
好在关键时刻,梁国公被丁钊送回了国公府,裴昭行得知此事高兴坏了,赶快过去迎接。
众人一拥而上,检查梁国公有没有受伤。
“得了得了,都别围着为父了。”梁国公说道:“我没受伤,袁栋那孙子也没敢对我用刑。”
裴昭行这才松了口气:“既如此,您进到大理寺总不能被好吃好喝的招待了吧?”
“你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了还敢取笑老子?”梁国公虽然嘴上在骂,却是一副笑面:“听说你让那帮孙子用了刑,怎么样,严重吗?”
“不严重,几鞭子罢了,不算什么事,父亲您从前教授儿子武艺时受的伤可比这严重的多。”
梁国公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但你还是要让郎中瞧一瞧。”
裴十柒扶着梁国公坐下:“父亲,您在大理寺里怎么样?”
“为父好的很,袁栋那孙子和为父啰嗦了一堆,为父不愿意搭理他,他拿我也没法子。只是后来听说他把你们都叫到大理寺去,心里头担心。”
“父亲放心吧,三皇子早就同我们商议完了,还有白老太师暗中帮助,那帮恶人陷害不了您,也害不到我们。”
“你进大理寺后可有受伤?”梁国公仔细的打量着女儿。
裴十柒摇了摇头:“只是吓唬女儿,以为女儿是旁人家那弱不禁风的姑娘,可惜他料错了,女儿可不是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子。”
梁国公笑着说道:“对,这才是我们裴家的女儿郎!”
说到这里,裴昭行忽然苦了面容:“只是大哥被袁栋的手下喂了毒药,到现在太医也没来瞧一眼,只怕是不好啊。”
梁国公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什么?肆儿,你怎么样?”
裴昭肆摆了摆手:“父亲别听二弟胡诌!那都是儿子和白老太师事先商量好的,用的苦肉计罢了!袁栋被儿子摆了一道,再加上有太医证实,算是做实了袁栋用下作手段获取虚假证词,他死罪就算是可免,活罪也难逃了。”
“白老太师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你们几个孩子胡闹,一点也不注意身子,回头见了他白老头,我可得好好说说他。”
裴十柒说道:“父亲可省省吧,人家白爷爷为了咱们家的事可没少出力,您要是真说他,岂不是寒了人家的心?按理说您应该准备些好东西,看望他老人家一番才是。”
“我就是随便说说,十柒你怎么还当真了?人家那年纪,都够当为父的父亲再转个弯了,我多大胆子敢说那老爷子?”
“父亲知道就好!女儿命人做了几道父亲喜欢的菜,您快吃些东西好好歇一歇,把这些天的烦心事都搁在脑后,近些时日您也不必上朝了,不如直接称病歇几天,好好修整一番。”
“为父正有此意,就算十柒你不说,为父也不想那么快就上朝,毕竟这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父也要拿乔一番!那些文官的酸言我就当听不见,什么吃苦是福,那都是糊弄鬼的。”
马赋祥就要离京去皇陵替建阳帝守孝,但他不甘心自己的这番安排失去了作用,却又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
几番纠结下,马赋祥想到了这一次的疫症。
每次疫症突发时,建阳帝选的人都是很多人争着推上去的,毕竟这一番下来能捞到的油水多,得的好处和每名也都不少,他不愿意让这机会被旁人占了去。
只是他无法再插手建阳帝的选择,毕竟他现在连和建阳帝解释一句自己的清白都做不到。
思来想去,马赋祥给瑞王去了一封信,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了皇陵。
瑞王接过信后,匆匆忙忙的进了宫,和建阳帝商议这一次的疫症选人。
他推选了两个人,文官言鸿泽,武将卫明,都是他和马赋祥的手下。
建阳帝听他说起这两个人选,神情顿了顿,被瑞王瞧在了眼中,问道:“皇兄,这两个人选可有什么不妥?”
“朕有些不解,这二人都从未跟过有关疫症的差事,怎么你好端端的会举荐他们二人?”
瑞王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臣弟从皇兄口中,听闻这次的疫症没有前些年的严重,及时控制便不会有大碍了,所以想着可以适当的给年轻人一些机会,毕竟从前多次跟疫症的朝臣年岁都大了,是该培养年轻官员,这次的机会实在不易。卫明的父亲在十几年前处理过一次疫症,事情办的还算圆满,卫明有他父亲的基础,想来也会做的不错。而言鸿泽在文官中更算年轻,他又是立过大功的,人品方面没有问题,可以放心派他前去,钱粮药草方面不会有半点短缺。”
建阳帝抬起手,拍了拍龙案上堆放的折子:“疫症的事,朝野上下都跟着悬心,也难为你能为朕分忧,帮朕选定这几个。”
“能为皇兄分忧,是臣弟的福气。”
“只可惜啊,朕心中已经有了人选,这两个人,留作下一次吧。”
他的话让瑞王脸上的笑僵硬一瞬,忍不住问:“皇兄选定了什么人?”
“老三做事妥帖,自己心里有番成算,朕派他去比较放心。至于文官,朕确实还未选好,不过言鸿泽在成亲前与外室的风流事传的沸沸扬扬,人品如何有待商榷。”
瑞王捏了捏拳头:“皇兄,此次出行危险,三皇子是您的骨肉,他若是有什么好歹,皇兄不说您心不心疼,臣弟反正是要心疼的。”
建阳帝笑了一下:“从前老三备受冷落的时候,也没见你说过这话。”
“那不一样,他是皇子,自然有他的福气等着他,可这次出去实在危险,臣弟不放心,还是让卫明来吧。”
“卫明他父亲因为上战场伤了脚,后半辈子都不能好好走路了,若是他的儿子再因为办差有个什么好歹,朕岂不是愧对他们卫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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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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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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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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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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