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卫家三代单传,就爷俩两个男丁,朕总不好让他们绝了后。”
瑞王一听这话赶紧说道:“皇兄既知此事是危险的,又何苦让老三去?他是皇兄您的骨肉,和臣弟也是血亲,臣弟不忍。”
“年轻人,就该历练历练,况且中秋已过,朕却因这段时候的烂事,没能像之前想的那样给他封个王府,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这次他若是做的好了,赏他个府邸也就名正言顺了。”
原来建阳帝打的是这个算盘。
瑞王心里叹息,知道建阳帝这么说,便是已经打算好了。
不过好在,文官人选还未定下来,瑞王继续说道:“那言鸿泽之前的确因为外室的事闹的满城风雨,但他毕竟是有功之臣,祖上三代都在京中,他若是有个功劳傍身,日后皇兄也可以交于重任给他,臣弟相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乱来,会谨记上一次的错处。”
“行吧,也不枉你在朕面前废了这半天的口舌,朕就依了你,让老三和言鸿泽同去。”
离开皇宫,瑞王才回到王府,就听说宁寿长公主已经到了。
这好端端的,宁寿长公主怎的突然上门?
瑞王急匆匆赶到正堂,只见宁寿长公主面色焦灼的坐在屋内,看见他后忙问道:“人选可定下来了?”
“皇姐怎么突然操心起这事了?”瑞王不解的问:“以往都是做弟弟的定了人选就是,这次疫症闹的不算严重,很快就会镇压下来,能捞的银钱不算很多,怎的大姐倒操心起来了。”m.xiumb.com
“我怎能不操心!”宁寿长公主捏着帕子叹了口气:“这件疫症,与我有关。”
瑞王眉头一皱:“大姐,你的话可当真?那冒出疫症的村子离京城可有百十里路呢,您和那儿怎么还有关系了!”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只告诉你,此事都是为了你我的大计!不然我也不至于扶持一个病秧子坐上皇位。”
“大姐的意思,扶持太子是另有图谋?”瑞王眼睛一转,顿时想通了,低声问:“大姐,你上次和我说的事,不会就是这个吧?”
宁寿长公主重重一点头:“这次事情败露,我也是没想到,选定了那么隐蔽的地方,哪里料到会出了岔子?无论如何你也要把这次的人选定为咱们自己人,把那些老百姓赶尽杀绝,否则此事定然会暴露。”
“可皇兄已经定了人选。”
“是谁?”宁寿长公主的语气有些慌张,一点也没了往日的冷静。
瑞王语气微沉:“定了老三,和我举荐的言鸿泽。”
“为何要定老三?”
“这毕竟是个苦差事,皇兄想推意味皇子上去,为皇家添好名声,却又舍不得自己的几个儿子,这才选定了老三,若是老三此事做的好,那给些甜头当奖励也就是了,若是做的不好,日后就会被彻底冷落,和皇室想必再无联系,他和大姐你的计划应该无关吧?”
宁寿长公主有些生气:“怎么会无关!我虽不了解老三,却也知道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他若是知道了那村子的蹊跷,定然会想办法将事情曝光出去,到时候我就惨了!你看看有没有法子,让皇帝改个人。”
“恐怕没法子了,这次的人选我在进宫前就已经被定下了,出宫前我打探了一番,皇兄已经派内侍去老三府上告知了。”
闻言,宁寿长公主端起茶盏,手指微微用力道:“既然如此,那老三就不能留了,不论他查出什么来,都要死在外头!”
瑞王听懂了宁寿长公主话里的意思,答应道:“大姐的事,我做弟弟的从来都是只有答应的份儿,既然你想除了他,那我定当全力相助姐姐!”
与此同时,梁国公府也在谈论这次的疫症,当然他们也得知了薛骋会赶过去的事。
裴昭肆说道:“三皇子去也就罢了,我信得过他的为人,可为何言鸿泽也被派去了?”
他对言鸿泽的敌意在旁人看来莫名其妙,但了解裴昭肆的人都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裴十柒说:“言鸿泽此人阴险的很,能够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他这样的年纪恐怕要拼搏个几十年,但他靠陷害自己的岳丈,成功进了皇帝的眼,可见他的心机深沉。”
“三皇子可是个好人,言鸿泽不会害他吧?”裴昭行对此有些担忧。
就算是凶猛的老虎,也并非没可能被狡猾的狐狸所算计,何况和疫症有关的事都是千头万绪,令人防不胜防,言鸿泽此人若是为了抢功劳而做出什么事来,那也是让人意想不到,根本防范不了的。
想到和言鸿泽这条毒蛇同去,裴十柒没来由的便心慌起来,坐立难安。
最终,她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言家,替薛骋提前打探一番。
夜色已浓,只要风不打在身上,便不会觉得寒凉,只是偶尔风大,吹的裴十柒紧了紧衣领,穿戴好披风翻出了梁国公府,直奔言家而去。
与裴十柒一同赶去言家的,还有瑞王的手下。
得知瑞王的手下赶来,言鸿泽急忙将人迎了进来,好吃好喝的招呼着,询问瑞王有和安排。
屋顶上,裴十柒悄悄挪动着一块瓦片,终于听清了里头的动静。
她看见瑞王的手下将一个纸包放在桌面上,推到了言鸿泽的面前。
“瑞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这纸包里头装的是什么?”言鸿泽不解的问道。
“您不必细问,只要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三皇子绝不可活着回京。”
言鸿泽有些吃惊,屋顶上的裴十柒更是忍不住捂住了嘴。
果然,这次提前打探并非白来。
“三皇子可是碍着了殿下什么事?据我所知,三皇子与殿下无冤无仇才是。”
瑞王的手下眉头一紧,表现出了不满:“殿下如何安排,言大人听从就是,其他的我也并不知情,您问我等于白问。”
言鸿泽赔笑道:“我明白,瑞王殿下自有他的深意,那我不多嘴就是。只是这玩意儿交到我的手上,可是想让我动手?”
“三皇子武艺高强,心明眼亮,想解决他并非易事。言大人此次与他同去,二人常常在一处,动起手来会比旁人方便一些,只需要将这东西放入三皇子所喝的茶水或者是吃食之中,不出两日他便会丧命,就连随行的太医都不会发觉异样。”
言鸿泽有些紧张,毕竟亲手杀人他还是头一遭。
当初杀苏云蓝,他也是被逼急了,可苏云蓝也是被人所杀,和他其实没多大关系。
“我想问一句,若是我失败了怎么办?”
“言大人若是失败了,那只能靠殿下派去的人了,只是没必要和三皇子发生冲突,会引起旁人注意,所以言大人多加小心,您若是成了事,殿下那边的好处绝对少不了您。”
言鸿泽闻言站起身来:“请转告瑞王殿下,让他安心,我定当竭尽所能,尽力而为。”
裴十柒听的心惊胆战,虽然知道薛骋会对言鸿泽多加防备,可处理疫症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到时候忙乱起来,人人都焦头烂额的,哪里顾得上旁人递来的茶水端来的饭菜?
况且就算薛骋命大,躲过了言鸿泽的投毒,那瑞王的手下也会倾巢而出,势必会将薛骋杀死在京外。
极度担心下,裴十柒想去寻薛骋,却又不知他住在哪,思来想去想到了长春侯。
之前长春侯去过薛骋的住处,通过长春侯她可以得知薛骋住在哪里。
第二天天色刚放亮,裴十柒就出现在了朱玥的院中,将朱玥吓了一跳。
看裴十柒脸色微红,神情倦怠,猜测她可能一宿没睡,伸手一探果然发起了烧。
“十柒你这是怎么了?”朱玥连忙将人搀扶到屋中:“我去请位郎中来给你瞧瞧。”
对于她没询问裴十柒为何会出现在自家府中,裴十柒心里是感激的,可现在当务之急是让薛骋小心,而非给自己请郎中看病。
她抓住朱玥的手腕说:“来不及了,朱姐姐,劳烦帮我去寻你的父亲,问问三皇子所住何处。”
这没来由的问题让朱玥有些面露难色:“可是父亲已经去上早朝了,要等会儿才能回来。”
裴十柒额头一疼,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朱玥赶快说道:“你别急,等父亲回来了我便去问,现在我先差人给你熬些细软的热粥,你喝了好发发汗。”
现在着急也无用,裴十柒也只能歇在朱玥房中,静静等候着长春侯下朝。
处理疫症刻不容缓,今天晌午薛骋和言鸿泽便要带人赶去,裴十柒喝了两口热粥便担心的吃不下去了,被朱玥强劝着才又喝了一些。
“怎么突然要知道三皇子的住处?我听说他今日便要出京了,你可来得及见到他?”朱玥有些好奇的笑问:“该不会是十柒妹妹心里有三皇子,担心他的安危,想在他临行前见上一面,嘱咐两句吧?”
话音刚落,外头有婢女来报,说是长春侯下朝回来了。
裴十柒闻言爬了起来,草草的写了一封书信递给朱玥:“我若是下午时没到你这里来,你便将这封书信交给我父亲,今日的事多谢你了!”
朱玥不明所以,却还是帮裴十柒去问了长春侯,得到了薛骋的住址。
身子受寒又一夜未睡,裴十柒迷迷糊糊的赶去了薛骋所住的院子,开门的是一位老者,看她有些面生,才要发问却被裴十柒推到一边。
“你是谁家的姑娘,怎么擅闯我们院子呢?”老者跟在裴十柒身后唠叨。
丁钊听见了声响出来看,一眼就认出了裴十柒,给老者使了个眼色,走上台阶问:“裴姑娘,你怎么来了?”
“三皇子人呢?”裴十柒强打着精神问。
“在里头呢,等会儿便要出京,此刻正收拾呢。”
裴十柒没有啰嗦的时间了,闯入屋内正看见薛骋在叠衣裳,薛骋也被她给吓了一跳,手里叠了半截的衣裳滑落到地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要小心言鸿泽。”裴十柒往前走了一步,忽然脑中一片眩晕。
看出她不对劲,薛骋往前一步,想要扶住她,可裴十柒却面朝下倒了下来,直接倒在了薛骋的怀中,双手还死死的拽着他的袖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十柒的话说了一半,薛骋只听清了前两个字,她人又晕了过去,薛骋心乱如麻,动了把裴十柒送回梁国公府的念头,却又怕她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要告知,所以将她打横抱起放置在自己的床榻上,又让丁钊烧了热水,亲自为她擦脸,希望她能退热。
迷迷糊糊间,裴十柒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她的父亲,挡在她的面前,前头是一群手握长矛的官兵。
她的父亲苏冶,抽出刀来,想要护住自己的女儿,可惜没能做到。
长矛刺在父亲的身上,任凭裴十柒在梦中如何哭喊都只是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回过头来,那张脸忽然变成了薛骋的。
“你怎么样了?”见她睡的不踏实,一口一个父亲喊的凄惨,甚至流出了眼泪,薛骋担心的想将她弄醒。
清醒过来后,发现面前是薛骋,裴十柒心里这根弦一松,伸手将薛骋的脖子搂紧,坐起来抱着他大声的哭。
她也说不好自己在怕什么,从前阵子梁国公被陷害,裴家差点跌入深渊,到现在有人明刀暗箭的想要取薛骋的性命,一桩桩一件件全是针对裴十柒看重的人而来,令她不敢放松,心里积攒了许多压力。
失去了苏家,失去了自己的全部亲人,她复仇的路还艰难的很。
那种一无所有的感觉她深深体会过,并不想再体会第二遍,所以对于言鸿泽要毒杀薛骋的事,她才会这般焦急。
被她紧紧搂着,薛骋有些透不过气,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方才在梦里哭喊不停,醒来又这样,可是做噩梦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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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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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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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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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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