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建阳帝架在这儿,建阳帝就算不想细查此案,也做不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维护。
因此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了。
覃阁主和他的妹妹进了宫,跪下给建阳帝请安后,薛骋说道:“有劳覃阁主,将那日与我所言,再详禀给陛下吧。”
“回陛下,小民收养了覃轮,当时他不姓覃,是跟了小民为徒后改了姓氏,他在小民手下为徒几年,小民对他也还算了解,知晓他有一同胞兄弟,是和他一母同胞,长相颇为相似。”
这说法和建阳帝心里的猜想不谋而合,但他还是要表现出震惊来:“哦?竟然还有这事?”
覃阁主点头肯定:“小民曾经见过他的弟弟,他的弟弟名为蔺如风,覃轮从前也是姓蔺的,只是在外时有人提起他的弟弟,他会说蔺如风跟了别人姓蔺,实则蔺姓才是他们兄弟的真正姓氏。”
覃阁主的妹妹也说道:“小民还曾经为覃轮的弟弟蔺如风送过东西,也亲眼见过那人,在覃轮被处死当日,蔺如风也曾出现在刑场,有心劫法场救下兄长,是小民的哥哥将人拦住,担心殃及整个剑柳阁。现在想想,若是当时蔺如风就漏了面,也不至于几年过后,还连累梁国公被人说嘴。”
“既然如此,见过覃轮的人也不少,蔺如风是如何在新兵营混出名堂的?难道就没一个人将他认出来过?”建阳帝问。
覃阁主回答:“蔺如风这般作为,究竟为了什么小民也不知情,自打罪人覃轮死后,小民也与蔺如风断了来往。不过听闻蔺如风出现在新兵营,小民也十分意外,想到负责招募新兵的人或许不是京中的人,否则他哪里会不知覃轮和蔺如风生了相似的面孔。”
白老太师适时说道:“陛下,招募新兵的人,可是京外的人?若他当真不知当年的事,那此事和他也就没关系了。”
建阳帝沉默下来,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拳头渐渐收紧。
薛骋说:“儿臣记得,今年招募新兵的人,乃是马国舅举荐的张俭,张俭之前的确是京外的,他不知情倒是也情有可原。”
这话看似是在为张俭开脱,实则却是不留痕迹的将马赋祥扯进了此案中。
建阳帝的头疼的厉害,事情发展到眼下这个局面,实在是他没有想到的。
齐通说道:“马国舅举荐的人?微臣记得之前招募新兵的曾从掷干了多年,一直没什么错处,后来下了台是因为和马国舅的下属酒后发生了冲突打了起来,被陛下您调到了京外,难不成这些事都有联系?”
建阳帝手都抖了,他咳嗽两声说:“此事和马赋祥无关,蔺如风若是诚心想陷害裴晟,自然有他的办法,况且张俭招募新兵完全是意外之举,他事先也不会料到。”
“就怕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白老太师摸着胡子说:“天时地利人和恰巧都在,蔺如风却还是没成事,看来气运上差了一截儿啊。”
“白老太师说的极对,这样巧的是,世上可真难寻第二件,无巧不成书果然是真理。”薛骋也跟着打趣道。
建阳帝说:“好了,蔺如风已死,裴晟也的确受了不白之冤,朕会想办法补偿他。至于陷害他企图搅乱朝局的袁栋,朕决不轻饶。”
他这包庇马赋祥的心算是放在了明面上,众人哪怕是再想说,也没有办法。
事情没直接与马赋祥产生联系,仅凭白老太师给的从尸身上取的书信,也没有马赋祥的署名。
“陛下,微臣请您细看那封书信,字迹和谁的一模一样,您心里是清楚的。”白老太师有些失望的说。
建阳帝忽略了这一句:“好了,你们大家伙儿也都累了,快些退下吧,今日事情乱糟糟的,朕心里也乱的很,等会儿老三你替朕将梁国公从大理寺接出来,明日朕再安抚他吧。”
众人无奈,一代帝王开始装聋装瞎,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薛骋还想说话,但裴十柒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只能闭了嘴。
离开皇宫后,薛骋忍不住叹了口气。
裴十柒说道:“别气馁,经过这一次,皇帝对马赋祥的信任肯定会大打折扣的。”
“马赋祥在京中多年,树大根深,想连根拔起难的很,更何况还有瑞王和长公主加持。”薛骋低声道:“为她报仇,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
后一句裴十柒没听清,微微侧头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快些回去吧,冷水一过容易生病。”
皇宫之中,看着众人离开,想到白老太师那失望的眼神,建阳帝气的火冒三丈,起身便去了马皇后的宫里。
马皇后听说了御书房的事,也听说梁国公被接走了,慌张的对自己的心腹说:“快,给哥哥写封信捎出去,陛下这定然是原谅裴晟了,不知是不是对哥哥有所怀疑,本宫要让他做好准备,再想其他法子才是。”
话才说完,便有内侍进来报,说建阳帝来了。
马皇后急忙出去迎接,然而还未等走出门,建阳帝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马皇后一句臣妾还未说完,便被建阳帝一巴掌迎头打在脸上,打的马皇后身形一歪,直接跌坐在地上。
“你们兄妹可真是好样的,把朕耍的团团转!”
“陛下,您这是在说什么?”马皇后捂着脸十分委屈,但还是快速的跪好:“若是哥哥做错了什么,陛下直接明示便是,臣妾绝不会姑息纵容。”
建阳帝冷哼一声,阴沉着脸说:“你哥哥做错了什么?难道你还要问朕不成!”
“陛下雷霆之怒,想来哥哥定然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可臣妾身在后宫,的确什么都不知情啊,还请陛下明示。”
“裴晟的事,京中传的沸沸扬扬,就是你哥哥搞的鬼吧!”建阳帝丝毫不给马氏兄妹留面子:“朕当初那样信任马赋祥,将他当成自己的亲人,什么尊贵荣耀都舍得给他,但你看看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身为臣子,他不仅做不到为朕分忧,甚至为了铲除异己来欺骗朕,欺君之罪他都敢犯,还有什么不敢的!”
马皇后吓得心跳如鼓:“陛下,您息怒,您说的这些臣妾毫不知情啊!况且哥哥与梁国公本也没有深仇大恨,他不会去害梁国公的。梁国公是国之栋梁,哥哥绝不会做对陛下和朝廷不利的事。”
“朕若是再为了顾及皇家颜面不处置你哥哥,以后这朝廷岂不是你们马家说的算了!”
他能说出这样的重话,想来是真生气了。
马皇后怕的厉害,放在袖中的手抖的极快:“陛下,哥哥究竟做错了什么啊!您若是生哥哥的气,怎么罚他都使得,可千万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龙体,如今正是变天气的时候,您要注意龙体。”m.χIùmЬ.CǒM
“朕看你们兄妹是巴不得朕早日被气死!”建阳帝冷冷的扔下一句:“你们好自为之,若是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朕当初能废了一次皇后,不介意再废第二次!”
说罢,建阳帝转身就走,留下马皇后一脸冷汗的跪在地上,吓得魂不附体。
其实建阳帝说出这话,主要是以吓唬的目的为主,毕竟废后是大事,当年他废了废后已经引起了众多人的不满和议论,先皇后是他登基的重要助力,外头不知多少人骂他这个皇帝,若是再废一次皇后,他非得被老百姓的吐沫星子议论死。
为马赋祥遮掩此事也是如此,马家为一体,马赋祥的错也会被归咎在马皇后的身上,马赋祥受处罚,马皇后也好过不到哪去。
但即便如此,建阳帝也对马赋祥的所作所为感到气愤,尤其是他玩弄建阳帝,藐视皇权,这是建阳帝最不能容忍的。
所以回到御书房,建阳帝下令下去,罚马赋祥去皇陵替他守孝三月,在这期间要手写三千张佛经,少写一张便是不敬。
旨意被下达到马赋祥府上时,马赋祥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当然知道袁栋败了的事,但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就牵扯到他的身上来。
毕竟找袁栋办事的是宁寿长公主,又不是他,建阳帝只能查到宁寿长公主那里,绝不会再往后面查,他躲的这般隐蔽,怎么会露馅呢!
不仅如此,他等的是建阳帝下令命他接替袁栋调查此事,甚至他也在等建阳帝将他传进宫问话,等来等去没想到等的是守皇陵。
宫外的一条巷子里,廖太医快步疾行着,看见前头的人,连忙走了上去。
那人转过头,给了他一封信:“看完记得烧掉,你今日的事办的很好。”
“白老太师的忙,我自然是要帮的!当年若不是有白老太师庇护父亲,父亲早就被拖累下狱了,哪里还能有我进宫为太医的机会?”廖太医笑着说:“烦请您回去转告白老太师,信我看完定会烧掉,还请他老人家能够保重身体,我有工夫了一定会去登门拜访。”
“谢意我会帮你转达,但是登门拜访还是算了,若是被人知道你和白老太师走的近,今日的事恐怕会拖累你。”男子说道:“你今日能这样做,不止是白老太师能够记你的好,三皇子等人也会记你的好处,你只需要把嘴闭严就是。”
“是是是,我记得了。”
回到家里打开信封,里头是白老太师给他的一张药方,药方写的是治疗疫症的。
京外的一个村子发生了水灾,水灾过后便是严重的疫症蔓延开来,若是不加以控制,只怕马上就会蔓延到京城。
最近几日建阳帝因为此事忙的焦头烂额,可太医们日日不休,也研制不出解药来,没想到白老太师这么轻松给他送来了解药的药方。
信写了两封,另外一封是白老太师告诫他的话。
太医院内蛀虫太多,都是分属个人,真正为百姓和朝廷着想的人少之又少。
京中几十年前也发生过类似的疫症,严重的时候连久居深宫的老太后都染上了,后来一个太医研究出了药方,只可惜还未研制全面,那太医便死了。
后来白老太师着人将药方完善些许,带人稳定住了疫症,也因此被年轻时的先帝十分重用,更是在建阳帝登基前告诫他,要拿白老太师当自己的亲生父亲对待,绝不可轻视和忤逆。
能把这保命药方给了廖太医,可见白老太师虽然退出朝局,却还是心系百姓。
处罚了马赋祥,建阳帝这心上悬着的石头还是无法落下,因为疫症的事愁的茶饭不思。
瑜贵妃知晓他心情不好,带了汤水特来探望,一进门便听见了建阳帝的一声叹息。
“陛下可要注意龙体。”
闻言,建阳帝抬起头来。
只见貌美的瑜贵妃身穿一身淡紫色的宫装,头上一支流苏步摇垂至耳侧,随着她走动也跟着轻轻摇晃。
“你怎么来了。”建阳帝伸出手,瑜贵妃了然的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最近天气凉了,京外的疫症闹的厉害,你也要注意身体。”
“臣妾有陛下的福泽庇佑,才不怕什么疫症,而且那疫症所出的村子距离京城快千里远了,一时半会也不得进京,而且陛下不是差人去控制了吗?”
建阳帝又叹了口气:“虽然距离不近,得疫症的也不过区区几百人,但此事若是料理不好,还是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瑜贵妃眼帘微垂:“陛下说的是,那些百姓都是无辜的,只是不知太医们可研制出解药来了?”
一提到这个,建阳帝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太医们无人敢去,听说疫症凶猛,这些天也没拿出个合适的办法,指望他们怕是还不如求老天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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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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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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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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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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