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羽既想治花写意的罪,可又投鼠忌器。
毕竟此事乃是谢小三参与并且授意的,还有就是要保住花想容,尤其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若是较起真来,此事真的经不住推敲。
她轻咳一声:“家丑不可外扬,摄政王这是要闹腾得人尽皆知吗?”
“若是家丑,那就是本王的家务事,不用别人插手。若是国事,事无不可对人言,本王王妃行得正坐得端,只怕审得不够公平公正,不怕外扬。”
谢灵羽一噎:“花家代嫁一事乃是事实。”
“本王王妃被强迫代嫁也是事实。”
“谁可以作证?”
“此事巧了,本王这里还真有人证。”
“谁?”
“相府二公子陆远期。大婚之前,他去过将军府,恰好遇到本王王妃想要逃走,结果被连氏发现追回,强迫她上轿嫁人。”
“即便是被迫的那又如何?她刻意隐瞒替嫁一事,同样也是欺君。”
“如太后所言,跪在地上这些人,全都是知情之人,岂不同样的罪过?而且花想容作为抗旨不遵之人,岂不罪加一等?”
宫锦行寸步不让,据理力争。
谢灵羽一咬牙:“花将军,连氏,花想容,花写意,四人同谋,欺君罔上,全部打入大牢,等候严查之后发落!摄政王,你可有意见?”
宫锦行抿抿唇:“太后既然是依法论处,自然不敢有异议。不过听说,代嫁一事乃是赵夫人出的主意,并且暗中相助谋划,是否也算是同案犯?
本王王妃知情不报都是欺君之罪,赵夫人是否罪加一等?”
谢灵羽哑口无言:“既然如此,赵夫人也按照同案论处,一同打入天牢。”
赵夫人喊冤,连氏哭求谢灵羽开恩,花想容吓得痛哭失声,花将军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花写意则感激地望了宫锦行一眼,知道他已经尽力。
没想到,生死攸关的时刻,落井下石的,是自己的亲人,救自己于水火的,反而是自己一直叫嚷着没良心的宫锦行。
他将自己与整个将军府,还有赵府绑在一起,谢灵羽若想保住花想容肚子里的孩子,一时半会儿就不能将自己如何。
而赵府也不能眼睁睁地瞧着赵夫人获罪袖手不管,必然要上下打点,向着谢灵羽求情。
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条性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后面就看,谁的心更狠一些,谁能沉得住气。
太皇太后端坐上首,将底下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花写意的淡定从容,与连氏等人的惊慌失措截然不同,更是将哀声啼哭的花想容比了下去。
她心里倒是有些欣慰,多亏当初花家人胆大包天,做出替嫁的决定,否则,自己儿子要是真的娶了这个品行不端的花想容,自己也要将她休回将军府。
御林军上前,花写意第一个站起身来,冲着太皇太后谢过恩典,然后扭脸对着宫锦行微微一笑,还俏皮地挤了挤眼睛,挺直了腰板走下殿去。
天牢里。
哀声遍地,充斥着一股死亡与血腥的气息。
狱卒们手忙脚乱地开始布置牢房。
这个牢里关押的大多是重要的案犯,不乏有犯了事的一品官员。
这些狱卒们,全都猴精猴精的。他们可以透过案子,对于案犯的前途揣摩个八九不离十。
花家人犯的是死罪,这是毋庸置疑的。
若是搁在平常,进了这里肯定要吃苦头,被这些狱卒压榨出最后的一滴油水。
可今日的案子不同,一个是摄政王妃,还有一个肚子里揣着侯府未来的孙少爷或者孙小姐。
都是摄政王与太后要保住的人。
只不过,僵持几日而已。所以怠慢不得。
不用侯府和摄政王府的人来打招呼,狱卒们进进出出,已经将花写意与花想容二人的牢房清理得干干净净,布满跳蚤与臭虫的稻草全都抱出去,换成了干净的被褥。
桌上还添置了茶壶,茶杯,就连恭桶都是新的。
舒适但是并不放肆。
花写意觉得,只要每天的饭菜过得去,吃得饱,自己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花想容就在她左手边的牢房,两人是邻居。
花写意听到她一直在抱怨,抱怨被褥发潮,空气污浊,指挥狱卒给她端水净手净面。住牢也能住出个优越感来。
右手边,住的则是连氏与赵夫人姐妹二人。两人没有这样好的待遇,正在因为一床被褥撕扯争吵。
赵夫人埋怨连氏拖累了自己,连氏埋怨赵夫人给出的馊主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又扯到了两个女儿的恩怨上,恨不能大打出手。
还是狱卒们实在听得不耐烦,上前呵斥了几句,两人方才安静下来。
连氏与赵夫人又隔着牢房埋怨花想容,此事又是如何泄露出来,被侯府的人知道的。
花想容将责任全都推到赵琳琅的身上,说起前因后果,说赵琳琅口不择言,为了报复自己,主动坦呈了此事。
听得花写意一声冷笑:“你们分明是中了谢家人的圈套,被人耍得团团转,到现在还不知道么?”
花想容一愣:“什么意思?”
花写意懒得多言:“你自己想想吧,包括你与赵琳琅究竟是如何反目的,前因后果想清楚了。”
花想容一愕,仔细思虑,猛然恍然大悟:“是谢四儿他故意从中挑拨不成?”
花写意冷哼:“你是不是还挺感激那谢媚瑾,觉得她跟你是一家人,帮你们出主意如何让我当替罪羊,替你们开脱罪名?
是不是她承诺过,只要能将我置于死地,可以保你们全都无罪?被人当傻子一样耍,还要感恩戴德。”
两边牢房全都安静下来,没人吵了。
有人“啪啪”击掌,伴着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即便,本郡主真的是拿她们当棋子,那又如何呢?为了保命,她们必须要这样做。”琇書網
花写意躺在板床上,不用起身,也知道来的是谁。
谢小三径直走到花写意牢房跟前站定,幸灾乐祸地啧啧连声:“环境不错啊,看起来你倒是蛮享受的。”
花写意双手交叉搁在脑后,翘着二郎腿:“你要是羡慕的话,可以在旁边再开一间。凭借侯府的权势,这应当是小菜一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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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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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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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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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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