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羽心里只将那个太医院院正骂了三百遍,恨不能现在就命人砍了他的脑袋。同时也暗自懊恼,自己不该掉以轻心,低估了这个女人。
“即便王爷没死又如何?你抢了鬼医堂的孔雀胆,又从哀家这里骗得三足蟾衣。御医说,这两样都是剧毒之物!你这分明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想毒死王爷!”
花写意冷笑:“王爷原本就已经身中剧毒,我若有心害他,安心等过了今日就好,何必大费周章?
这以毒攻毒之方岂是宫里那些庸医能参透的?你是怕我治好王爷的病,所以千方百计前来阻拦吧?”
谢灵羽没想到花写意非但伶牙俐齿,而且说话针针见血,毫不忌惮,竟被噎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一面之词,难以相信。哀家是绝对不可能让你给摄政王服用这剧毒之药的!给哀家将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抓起来,打翻药汤,救摄政王!谁若是敢反抗,罪同谋反!”
眼瞅着药炉上的药已经马上就要好了,花写意也毫不示弱。
“本王妃话也撂这了,今儿王爷我是一定要救,谁若是敢动这碗药,本宫定教他生不如死!谁若是活腻歪了就上吧!”
“杀,给哀家杀!”
“哀家看谁敢?!”
院外一声怒喝,声调不高,震撼力却相当大,刚刚平身的一院子宾客又都“哗啦啦”地跪下了。
“恭迎太皇太后!”
呀,又来一个自称哀家的!
花写意这时候满心满眼都在药锅里,脑子转得有点迟钝,直到垫着抹布提起锅盖,这才反应过来,手一颤,锅盖“啪”地摔到了地上,碎成两半。
婆婆来了!
王府的侍卫,包括轻舟,何管事等人那才叫一个激动,恨不能上前搂住老祖宗的大腿痛哭流涕。
终于,太皇太后还朝了,靠山来了!
而谢灵羽瞬间变了脸色,灰头土脸,不情不愿地转身,给太皇太后行礼。
“恭迎母后。”
西凉王朝的太皇太后,在身边宫人搀扶之下,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进来。即便带着慌乱,又一身风尘仆仆,却仍旧遮掩不住满身的贵气与雍容。
花写意傻了,忘了跪下。隔着匍匐一地的宾客,婆媳二人两目相望,然后,太皇太后就转到灵床上的宫锦行跟前,颤抖着去摸他的手。
触手冰凉,但是脉搏尚存,果真没死!
老祖宗有了底儿,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这才起身,气喘未定地看了一眼跟前的儿媳妇。
花写意依旧一身侍卫装扮,脸上还刻意抹了一点姜汁易容,但简单利落,英姿飒爽,平视太皇太后,好像,有点不懂规矩。
太皇太后沉声:“你就是行儿新纳的王妃?”
花写意是丑媳妇第一次见婆婆,尤其是不怒自威,这么厉害的一个老婆婆,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紧张:“是。”
“哀家信你,行儿就交给你了,你放手救治。”
花写意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这么通情达理,而且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有点吃惊。
谢灵羽自己起身:“回母后的话,万万不可,这花家小姐居心歹毒,所用药物全都是剧毒之药,分明是要置摄政王于死地。”
太皇太后一声轻哼:“这新王妃是你趁着哀家不在都城,特意给行儿千挑万选出来的。放心,她若是有什么不良居心,你也难辞其咎。这笔账,咱们回头慢慢算。
丫头,听哀家的,放手治,治不好,哀家也不怪你。只怪那毒害我家行儿的人。”
哎呀,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花写意脆生生地应下,麻利地将药汤过滤出来,井水冰凉,来到宫锦行跟前,勺子都懒得找,掰开嘴就灌。
大郎,吃药了。
可惜宫锦行刚服下屏息丸的解药不久,还没有恢复吞咽功能,药液压根咽不下去,顺着唇角就流了出来。
试过两次,都不行,舌根似乎都闭合了。
花写意心疼啊,这药若是说价值连城,可一点也不为过。都是自己拼死拼活的心血。再浪费,药效都不够了。
谢灵羽在一旁捂着口鼻,还紧着说风凉话:“看这药汤黑乎乎的,闻着一股腥臭味,怕是能毒翻了一头牛。”
太皇太后也一脸焦灼:“这可如何是好?”
妈的,老娘拼了!
花写意屏住呼吸,喝下一口汤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果断堵住了宫锦行的嘴巴。
就算她们是两口子,可这光天化日的,此举也太惊世骇俗!宾客们统统扭过脸去,衣袖掩面,然后偷偷地从缝隙里瞧热闹。
太皇太后也惊得一哆嗦,眼睛瞪得溜溜圆,就连下垂的眼角都挑起来了,神采奕奕。
这,这,荒唐!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的!
哀家咋这么喜欢!
花写意就这么一口一口,将解药喂给了宫锦行。
若非是这解药同样剧毒,担心别人掌握不好技巧,再不小心吞咽或者浪费了,这差事应当交给轻舟来的。
自己嘴对嘴的初吻啊,就这么没了,而且还是众所周知,在婆婆热辣的目光注视之下。
喂完了,花写意一抹嘴儿,抄起旁边供桌上的酒壶,一仰脖子,“咕噜噜”灌了两口,漱漱口,“噗”地吐了,再漱一口,接二连三。方才喘出一口气儿。
这药,真难闻,跟谢灵羽所说的一样,腥臭腥臭的。等会儿宫锦行醒了,估计会以为谁喂他吃了粑粑呢。
宫锦行服下汤药,众人就眼巴巴地瞅着他,等着有所反应。wWW.ΧìǔΜЬ.CǒΜ
太皇太后守了一会儿,就将何管事叫到一旁,问清了自己不在都城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情。
听得老太太肚子都一鼓一鼓的,胸膛起伏,火冒三丈。
谢灵羽站在一旁,更是心里忐忑,低垂着眼帘,暗自思忖说辞狡辩。
她有小皇帝这个靠山,身后又有谢家人扶持,太皇太后并不能将她如何。不过多年余威尚在,见到这个婆婆,她心底里还是有一点发憷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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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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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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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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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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