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眼里不常见她,而猛然一见觉得她与过去很是不同,与上一次见她在教主阁舞剑时也很不同,才想到她额头上那个与秦教主和鱼宫主相同的红痕竟有这么大的威力。说不出身形怎么变了,而眼神显得让人看不懂,倒比以前憨厚含蓄的模样要漂亮,但也很能威慑人。
她一现身,紫阗倒是想起她了,盯着她看了两眼。庞孟早计划将她嫁走,而见了这一幕也有些敢怒不敢言,他的女儿看起来真有继任的资本了,现在倒觉得贸然嫁走了她是自己糊涂。
紫阗回过头借着酒意对她父亲笑道:“五阁主有女如此,实在是福气!”
他马上挂起笑来:“哪里,哪里,不过是个疯丫头!”
席散了,紫阗既是霜棠阁主,自然歇在霜棠阁里。他新任,莺奴当然还有旁的事与之相谈,要多逗留几天。在外的紫阁子弟也都逐一回来,因安排他们做白衣弟子的事;又说起鱼玄机是否回宫。莺奴也嗅出些味来,鱼玄机在杭州对他想必是个棘手的人。口上自然说“不时就回来了”,然而又清楚鱼玄机最爱这扼着人喉咙的感觉,唯有她下手杀了紫阗和紫居纯,才会真正解脱。
紫阁主人在此留了半月,念在家中长子次子经商经验尚浅,离家久了不便,预备告辞。另外也忌惮鱼玄机留在杭州,两个儿子年轻,家中没有旁的说话的长辈,为她什么妖言一惑,真不知道会不会出丑事的。
原想着居纯侄儿在此任职,不跟去,临走总要说些话儿,而紫居纯却有意避开。这侄儿之前在孙辈里就有个傻名,现在历练了些,还是傻。他与居纯在霜棠阁本该是一条心,被人看出有裂痕,于他不利,所以一头收整完毕,准备次日返杭。
这些夜里紫居纯也不能好睡,按耐不住,这晚上干脆守在海棠林里。林中香风阵阵,反使他心烦意乱,终于守到那人的身影在远处闪现,他潜行靠近,在她身后冷声道:“你从哪里回来?”
庞小蝶早觉察有人循声找来,头也没回,说道:“练剑。”
“练剑也不该练到那里去。”
庞小蝶就不应声了,埋头只顾往家走。紫居纯要去捉她,她忽地抽出腰边的鞭子来,凌空放了惊天的一鞭,将他镇在原处。她神情很肃杀,但眼里莫名有一丝恐惧,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让我回去!再晚阿爷要知道了。”她平时也是这个时候偷偷回家去。
他凶态依旧,逼近了一步,再问道:“你就是这般轻浮的人,谁有权势,就到谁的榻上去、还是莺夫人让你这样做?!”
她退了一步:“师父没有让我这样做!”
“呵,那你和鱼玄机根本是一路货色!”他揪住了她眼神里一点畏缩,这就是控制她最好的时机,闪上前一步,伸手将她脖颈锁在树上,一膝撞在她腹下,痛得她闷哼一声。正要说话,看到不远处莺奴房里的灯闪了一下,两人立刻同时噤声。
灯灭了。
他把庞小蝶放倒在地上,一边解开衣裙。庞小蝶也不发出声音,只是转过眼睛去看满天的星星。这一回比以往还要粗鲁,疼得她咬牙切齿,他笑道:“你怎么不叫?你怎么不喊!”
事毕了,她拾起鞭子从地上慢慢地爬起,说:“我要宰了你。”回头向家中去,瘸着脚。
他只在后面巧笑道:“我要告与你阿爷知!”
紫居纯果真到庞孟门上提亲去了,但小蝶要嫁与紫阗的事情,那几个阁主早都知道,只不对紫居纯说罢了,一时让其父不知如何应答。紫居纯倒也不说和庞小蝶早有私情,但提到“这门姻缘是莺夫人提议过的”,让庞孟一家更加震惊,连说“如此,我且问询了教主再谈”,竟把紫居纯半劝半逐地赶出去了。
次日早晨唐襄去教主阁交待公事,说了片刻,莺奴忽然说起庞小蝶的婚事来:“假若是紫居纯呢?”
唐襄一边翻着手边的簿子,埋头道:“教主有意扶紫居纯做傀儡?小蝶爱慕他就好,如若不然,痛苦更长。”
莺奴笑道:“怎么会容他久踞?”都是要杀的。
唐襄抬眼看了看莺奴。虽然早知坐在这张椅上的人总有一日会变成这样,而这人再也不是李深薇,她终究不能从心底赦免莺奴。她想,自己曾有一日也是这模样的,只不过从未笑着说过这样的话;但笑与不笑或者并无区别。
“那是比嫁给紫阗好一万倍。”好在哪里?唐襄又不说了,也许说不出来。“她自己定夺罢,教主心慈,定能保她万全。”其实她怎么不知道,光是嫁出去就不再万全了。
又说:“襄本有两三事,尘埃落定以前不忍离去。而心力交瘁,今日述过公务,想向教主请辞……想在教主柔懿,能成万妥事。”
莺奴再笑道:“大阁主随自己的心意就好。”
唐襄乘车离去这夜,庞小蝶不请自来。
她未睡,单手支颐坐在机前,面前摊着一张白纸,还未落一字。她听着少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字字像敲剑一般寂定:“夫人,小蝶来议终身大事。”
莺奴开了门,那少女单服除簪,空着手立在门前,像是来请罪。说是请罪,而眼神又很锐利。高阁夜寒,她迎她进来,阖门的一瞬,就听到庞小蝶一膝跪在地上,朗声道:“请教主将小蝶许给紫阁主人,立时出嫁!”琇書網
她说:“月前员外郎在时,已与奴有过巫山之盟;教主如有责罚,奴坦然受之,而至今亦无益再论是非,恐腹中已留孽缘,再迟更损门派荣誉,请教主放我去。”一口气说完,不是提前打过腹稿,不能如此顺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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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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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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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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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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