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晚霞贴在火烧般的天空,梧桐树的林荫小道在课间也充斥着背书声音。
离高考还剩一个月,高三学子都全身心投入到了备考当中来,原本课间的打闹现在也寥寥无几。
靳炽的发言不知鼓舞了多少同学,一中好似沉浸在美好的安静中。
这一段时间,江槐夏还是照旧上下学,周六日去医院照顾奶奶,只是跑靳炽家的次数频繁了不少。
这样一来,江季就被睡在医院宿舍。
尽管宿舍条件也很好,应有尽有,但总归没有家里来的舒适。
这天,江季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刚换好衣服,困得不行,连轴转了三天,零零总总每天才睡了一个小时。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三天,他无时无刻不在佩服靳炽那小子,不睡觉真的不会傻吗?
他觉得三天下来自己脑子已经成了一片浆糊,做完手术后人都晃悠,他回办公室拿了几盒药瓶,就要往门外走。
一抬眼,见同一科室的医生傅溟穿着白大褂靠在他办公室门边上,口罩遮住了半张脸。
“今天回家了?”
江季揉了把乱糟糟的头发,说话都喘气儿,“还不回去补觉,我就要躺在手术台上被你急救了。”
傅溟:“那不正好,我给你检查检查身体,好给你家老头子看看你那儿有没有问题。”
说着,他就把自己手机递给江季,点亮屏幕。
上面一个备注为江叔叔的微信号,信息高达99+。
江季打着哈欠两只手捏过去看,好一阵儿眼前才清明,他嘴角抽了抽。
一一划过。
【傅家小子啊,江季这些天在忙什么呢?有没有乖乖去相亲?】
【你说说,他都快三十的人了,我隔壁老李都抱了俩孙子了,哎呦给我羡慕的,照这样下去,我看呐都要给他安排男人相亲了!】
看到这,江季差点脚底打滑,眼皮子直跳。
傅溟忍着笑,双手环胸欣赏他美妙绝伦的表情。
江季继续往下翻,顿时感觉心脏被梗到了。
【照他这进度,估计连靳炽那小子都有娃了你却还是个单身狗!单身狗!】
【没事多跟傅溟你学学,上上心就好了,别一天到晚跟个鬼一样,准许他去医院工作又不是让他和手术刀谈恋爱生孩子。】
……
顺利活着看完所有消息的江季,稍微清醒了点,就是心里堵得慌。
傅溟靠在门框上笑得岔气,像是欣赏了一场变脸魔术。
他擂了江季胸口一拳,笑得说话都带颤音。
“兄弟你真惨啊!被催婚还跟靳炽比,幸亏没跟程浪比,否则你八辈子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啊哈哈哈哈,憋不住了让我笑一会儿。”
江季脸黑了又青,宛如一张打翻的调色盘。
他烦躁地薅起一把头发,傅溟见状把他手打下来。
“唉,我说,你这头发再薅就所剩无几了,相亲让那些小姑娘看见你一光头吗?”
“……”
江季:这人好像有什么大病。
妈的,心好痛。
他揉了揉自己胸口,被老爷子和傅溟二重奏式的攻击气得心梗。
他冷眼看了傅溟一下,从裤子口袋摸出一把钥匙,兀自抛给傅溟,语气夹杂报复的使唤。
“帮我开车。”
傅溟抬手接过,问:“去哪儿啊?j酒吧?找女人?”
江季冷哼:“屁,回家。”
江季瞥了他一身还没换下来的白大褂,也知道他后面没病人了待诊。
傅溟是顶级皮肤科医生,挂他的诊都要提前预约,所以一天没几个。
但名声在外,到了他手上就没有治不好的。
江季催促:“搞快儿点,我先去车上眯一会儿,你来开。”
傅溟甩了甩车钥匙,摁下解锁键,笑笑:“知道了。”
-
江槐夏提前跟靳炽发了短息,今天放学她有几个题目想跟他讨论讨论。
顺便去学学英语,这一阵儿,她每周的周一、周三、周五会去缙云华庭。
沈惊春被她爸解禁后除了白天呆在学校刷卷子,就想晚上跟她有空的时候唠唠嗑。
但明显发现,江槐夏好像没什么空。
直到有一次他们班老师大发慈悲放学早,沈惊春赶去了一中,翻过后门,却看到一个少年。
是余闻声。
她之前听江槐夏讲过这个人,是个特别努力自律的人。
在一中成绩排第二,是他们班的班长。
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她在学习上特别敬佩两种人。
一种是天才。
一种是极致努力优秀的人。
前者是与生俱来,当然也需要附加一点努力,后者却需要极大的自制力和毅力。
而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
说到底,靳炽和江槐夏都挺有天赋,但眼前这个削瘦如立的少年,身上的气度并没有因此矮了几分,让人处之淡然,如水似冰。
沈惊春站起身挥掉黏在衣服上的杂草,拦住手抱练习册的余闻声,礼貌问:“请问你知道高三(3)班往哪走吗?”
“同学,麻烦带了路?”
余闻声站定,看着她附中的校服,不答反问:“你找谁?”
“江槐夏。”
他没说话,侧过身指了指五步开外的一处拐角,示意。
“你或许可以等一会儿,感觉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他的眼里冒出精光,戴着只有上学做题时的黑框眼镜时,眼里的趣意没那么强,隽秀的脸过白,微红看得很清楚。
沈惊春从背包里拿出一板旺仔,正撕着包装想感谢他的指路,听到这深不可测的答案,呆滞在地。
“啊?什么意思?”
他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结束不了?游戏?
她低头想着,旺仔还握在掌心,抬头想再问问,结果那人已走远,徒留一道高高的背影。
她鼓了鼓嘴,解开盒装旺仔吸管捣进银纸小孔里,一边吸奶一边朝刚刚余闻声指的方向走。
走到第六步的时候,她愣住了,奶呛到了喉咙管里又不敢咳出来,脸憋闷通红。
眼前的情景太过刺激。
拐角处,少年将少女压在墙上,一手按住她略微挣扎的手腕,一手圈住她的细腰,稍加使了些力,又控制力道,让她不至于感到不适。
修长身躯完完全全挡住了少女曼妙身姿,但沈惊春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江槐夏。
因为角度问题,江槐夏看不到她,是个死角。
爬满藤蔓的楼栋设计地非常出巧,从上空俯瞰是个外形轮廓的“中”字。
此时,沈惊春大气不敢出,但她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被发现。
意识到这点,她小心翼翼地悄悄挪到后面一棵根部粗壮的树后。
把书包垫在屁股底下,眨巴着眼兴冲冲地看现实版青涩电影。
无人问津的九十度折角角落里,站着一个霁月无双的少年。
他膛前肌理贴靠着少女纤薄的背,圈住细腰的那只手握成拳,青筋绷紧,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树梢缝隙下的光一照,明亮的薄汗化为水珠。
江槐夏只觉得整个人被推进了棉花糖云海里,软绵无力,头顶上方的手腕被他寸寸收紧,隔着两层棉质衣服,汗津津的。
她腰部被迫后.压,少年指尖因为经常敲击键盘有层薄茧,夏天衣服透气不厚,用料也好,他一碰到她后腰,她下意识一栗。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笑得玩劣,很难想象那天站在演讲台上正儿八经的样子。
正是放学时候,这个点又没人,她给老谭办公室送去资料,走回来就被他一把捞过去亲。
没有人经过,只有细微的呼吸。
靳炽拇指按了按她掌心纹路,碎发下的眉眼放浪,眼尾夹染晚霞火红,轻轻含住她的耳垂。
她皱着眉头,说话愠怒却如软糖,但不利索。
“手……放开。”
他轻笑一声,声线低哑。
“不。”
搂着腰肢的指腹坏坏地点了下她的腰窝,故意压低声音,似诱如哄。
“你再亲亲我嘛。”
江槐夏不听,转身就要抬腿踹他,被他轻松捏住脚腕,舔着下唇懒散笑:
“宝宝,真不乖。”
“……”
沈惊春脸不红心不跳,又开了盒奶喝,然后抹泪打开手机拍下来。
谁料,一时大意,忘了关声音,瞬间咔咔声在安静的林子里尤为清澈。
江槐夏还气火中烧,心思全在怎么整治靳炽,压根没切换注意力。
倒是靳炽眼神冷冽地望向树后面。
沈惊春探出头去,冷不丁和靳炽对视,她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靳炽淡定扫了她一眼,再次亲上少女娇红不已的耳垂。
一边亲吻,一边好心余留了一分冷眼给她。
警告意味浓重。
当晚,沈惊春回去,不知道怎么收到靳炽一条短信,她颤颤巍巍点开。
只有四个字。
【离她远点】
沈惊春咬牙切齿。
靠,连女生的醋都吃!
她不甘示弱地打字骂了一大堆过去,才消气。
晚上,她舒舒服服洗完澡,准备来个睡前阅读,浅浅地打开了网盘。
一刷新,却看见她十个g的未删减txt被全删了!
一个不留!
照片都没了!
靠!还黑她手机!
呜呜呜,她睡前再也没法学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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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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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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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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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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