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关门轻点?坏了你出钱修车?”
傅溟插进车钥匙点火,“江家小公子还付不起修车钱?这话放到外面得招多少人恨呐!”
江季系上安全带,重新躺在靠椅上。
“刚不久买了辆新车,现在穷的响叮当。”
因为没找对象这事,被老头子念叨已经够难受了,现在傅溟还在这打趣,他挥了挥手,让他代开。
缙云华庭距离医院不远,但繁华闹区都是必经之路,来来往往的车辆如一张交织的密网,纵横交错。
南市繁荣,相较于北市好上许多,再者政府补贴也够,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很多人喜欢迁居南市的原因。
地广人杰,学校资源优异,发展机会多。
中间路过两所学校路段,正赶上下班晚高峰,堵得厉害。
车子行走缓慢,一停一顿,实在难以能睡好,江季头仰在靠垫上,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干脆坐直醒来,也比睡得不踏实好。
赶上红绿灯,路虎车头稳稳停在白线前面,其实傅溟车技不错,只是交叉路口太多免不了冲出来几个行人,只好控制速度慢慢走。
江季左右活动脖子,没骨头一样撑在车窗扶手架子上,想起老爷子信息里那句“傅溟从来不拒绝相亲,但就是没被对方看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奇侧头问驾驶座上的男人。xiumb.com
“你平时怎么相亲的?”
绿灯到了,路虎缓慢起步。
他轻踩油门,轻松笑着:“还能怎么相亲,不都是介绍的?”
不仅江季父亲惦记这事,他父亲也惦记。
两老人家有空没空经常在一起相约高尔夫,明面上是游山玩水,实际上就是去商量对策怎么让他们找女朋友了。
光是一周就有十个八个的相亲对象,相亲时间地点每周一按时发到他手机上,还派人监督,完了上报。
“不是,我是问你怎么拒绝别人家姑娘的,总不能太生硬吧?”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直说就是。”傅溟不会放对方鸽子,但每次都是把话说开了。
至少该有的礼貌尽到了。
江季一想到明天老爷子给安排的樊家千金的午餐就头疼,正烦着怎么推掉。
“我听老爷子说,你相亲每次去,但基本上都是对方看不上怎么回事?”
“兄弟你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顽疾?”
若不是在开车,傅溟都要踢他一脚。
他看着江季笑得不怀好意:“那是因为我的办法百试百灵。”
“什么办法?”江季问。
傅溟:“开聊之前告诉对方我不喜欢女人,话题自然戛然而止。”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也有顽强的一类人表示没有关系,会努力把我掰回来,然后——”
“然后什么,你倒是说呀!”他也想知道这法子,以后不用煞费苦心的拒绝人家,搞得自己跟渣男一样。
傅溟转着方向盘打了个圈,朝一段笔直的柏油路开去。
他朝江季瞥一眼,神秘道:“你真想知道?”
“废话。”江季翻了个白眼。
他心里早就有了心心念念的人,即使他还没找到她,但早心有所属,只不过没有跟老爷子坦白。
不知道在天涯海角的哪一方,更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傅溟继续道:“每次我都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有个男人,告诉对方我喜欢他,而那张照片上的男人就是你。”
他微微抿笑,慢条斯理地开着车。
空气凝固两秒,顷刻间怒吼响彻在路虎车厢,引得旁边行车之人迅速远离,怪异地看他们一眼。
江季这下子那点沉重的睡意瞬间消散,=只有冲顶的怒火。
“傅溟!你丫的,你拿老子当挡箭牌,啊?有本事你当着我面再说一遍!看我下车后不打死你!”
“是你非要我说的,不过你本来长得不错,确实要比他们略胜一筹,他们打了退堂鼓也很正常。”
江季:“……”
这一捧一夸愣是弄得江季灭了火气,若不是真实听到他的回答,他都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他嘁一声,歪过头去睡觉。
好家伙,真他妈的会说话。
语言真是门艺术。
……
六点钟的黄昏踏风而来,残卷栀子清香传送万里,空中红黄界线驱赶晴空,迎来盛夏鳄鱼吞日般的晚霞。
江季在后半段路程安稳睡了一觉,到了家门口被傅溟拍醒。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看着傅溟递过来的车钥匙,“你待会开回家吧。”
“也行。”
“明天我休假,后天你顺路的话开车接我,不顺就算了。”
傅溟:“感情我就一司机,还没报酬。”
江季伸伸懒腰,歪了歪头,邀请道:“进来喝杯茶,来一局游戏?”
“却之不恭。”
江季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一时走的匆忙把钥匙忘在办公室桌上了。
现在这个点,靳炽那小子应该在家,他试探敲了敲门。
等了几秒,没人应。
“钥匙忘了?”傅溟手指套着车钥匙圈,神情揶揄。
江季摸摸鼻子,“没事,我室友在家。”
“哦,你室友还挺……”
话还没说完,江季伸手连续扣了三下,加重力道。
终于,一道清冷暗哑的声音自玄关传来,带着点淡淡的不耐。
像是刚从哪里脱身出来,语气不太好。
正当江季心里嘀咕这臭小子又犯脾气时,门哐当一声开了。
铁质门把手被重推力拍到瓷砖墙上,闷出嘎吱嘎吱不结实的响。
江季吓得倒退几步,抬起的手指尚未放下,脚步就自行后移。
傅溟把玩的钥匙圈停下来,随着墙壁震动他和江季对视,然后挪着视线低头。
果然,第三秒。
重金打造的门把手就这么拉胯地掉了下来,和地底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回声。
“嘭——”
傅溟眼皮一跳,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一个字,在低压中说完话。
“就,挺猛。”
傅溟觉得这茶是喝不成了,见状十分“义气”地拍拍江季的肩,悻悻大步冲上了路虎,只留下尾气陪伴江季在风中凌乱。
江季从可怜无比的门锁上收回目光,放到那人身上。
深灰色绵薄短袖歪歪扭扭地套在上半身,衣角塞了三分之一在黑色短裤边缘,脚塞着同色人字拖,发梢滴着水,顺延流畅下颌线没入衣领,他低垂着眼,压着愠色。
江季就算没吃过肉也看过肉。
一看就是刚洗完澡,解决到了一半就被打断,裤子带都没系。
江季憋笑,清了清嗓:
“你刚干嘛呢,这么久?”
“啧,”他咽喉滚出一个音节。
靳炽淡淡撩起眼皮,皮笑肉不笑,漆眸深欲,骚气浪荡。
被水汽沾染的薄唇扯出轻微弧度,蹦出一个英文词儿——
“wank.”
江季:“……”
虽然知道,但没想到这么直爽。
他垂眸扫了眼地上门锁的尸体,姿态痞散,对江季阴恻恻笑:
“男人不久,女友分手。”
“……”
江季感觉自己好像被内涵了,也反抗彪了句:
“thedickisgonefordays.”
(老二出走,天长地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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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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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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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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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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