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走了。
靳炽被气个半死,这刚见面第一天就被人小姑娘甩脸色,少年脸黑了半截,又想起什么似的,朝身后拽了一个黄毛到面前来。
那黄毛被靳炽身上的戾气吓得直哆嗦,这不刚一个小时前他还极其没眼力见地单挑这人,结果被靳炽三两下给撂倒了,丝毫不费劲,当场带了手底下小弟一起认了老大。
黄毛不算矮,但在气势凌人的靳炽面前,不自觉就短一截,连说话都不太敢大声。
“靳哥,有何吩咐?”黄毛畏畏缩缩的。
靳炽插着兜一边向前走着,还是那副看谁都没感情都样子,他薄唇轻启,黑色碎发下的眼神深而远,看着少女远去的削瘦背影,淡淡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说实话,靳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兴许是自己眼中的她就算伤得他千疮百孔,他也不愿意承认她是不好的。
说的谁,黄毛自是看得出来,但他摸不准靳炽什么意思。
黄毛直肠子缺脑筋,没想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哥,这不极品?个高,腿长,腰细,肤白,脸也绝。”
完了他又带了一嘴:“但我也不敢碰啊,这女的他妈的打架不要命。”
“前阵子我手底下小弟不懂事冒犯了这姐,领教过,哥,怎么,你对她有兴趣?”
黄毛自告奋勇地凑到靳炽跟前,意味深长地笑:
“要不我给哥搞来?”
他搓了搓手,压根没注意到身边排山倒海的死亡气息。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靳炽的眼神骤然冷下来,阴沉沉的没有人情味,黄毛站在原地像是被木板上的钉子桎梏住了,他迎上靳炽的眸子,头上因为盛夏闷热和即将到来的雨浮出汗,心里颤颤发抖。
黄毛吓得不敢动,头顶之人轻嗤笑来:
“就你?”
鄙视之意没有丝毫收敛。
“知道她是谁的人吗?”
“-不、不知道,哥。”
靳炽刚要从外套里掏烟,刚摸到四四方方的硬边儿,接着手一顿,他眉眼一挑,眼里流动着侵占,居高临下的看着黄毛,像是要昭告天下一般嚣张。
这附近不少人的目光还没从他身上移开,都想知道这个刚转来的学霸少年到底什么样的。
靳炽终究是没掏出烟,巷子口少女走远了,他抹了抹唇角,想起十二月的初雪,想起漫天雪花白茫茫一片,想起少女身上的果香和柔软,更想起梧桐树下少女那一触即离算不上吻的吻,骨子里瞬间热血沸腾起来,装的满心满眼的占有。
他站在原地,身材欣长,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和志在必得的语气,用原本想要拿烟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脸。xǐυmь.℃òm
眼神眯着,坏的一批,很欠揍。
“爷的。”
“爷宠着哄着的祖宗,什么时候容得下你在这乱叫了?”
黄毛吓出一身冷汗,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说话,身后一干小弟瞪眼退避三舍互相瞅着对方,总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刚来一中的转学生在学校还没待到二十四小时,就说和学校里吊到不行的女生有那么点不可告人的关系,还明目张胆的宣誓主权。
告诉人,江槐夏是他的人。
明目张胆。
“轰隆——”天空炸出两道雷,才将所有人给缓冲过来。
接二连三的雷声开始袭击城市,下午还艳阳高照的天气陡然乌云密布,靳炽的话像是有扩音器似的,在说出来的前一秒,全场竟奇怪的全都静了下来。
导致他声音不大,但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特别是最后一句。
“是爷的。'
引人遐想,暧味横生。
闷雷阵阵,多少小姑娘刚对靳炽的粉红泡泡还没冒完,就在半路夭折了,而且对手还是无人敢惹的江槐夏。
消息开始迅速流走。
所有人的手机里发出同一频率的滴滴声。
一中无敌群:
同学a:我靠我靠!这新来的转校生到底怎么回事?和江槐夏什么关系?
同学b:姐的青春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吗?可是真的帅到我心巴了呜呜呜——
同学c:靳炽不知道?唉真是见识短浅。靳家百年家族这一任唯一的继承人,除了靳棠这个妹妹,靳炽是靳夫人的独生子,妥妥的公子哥,高二凭借自己拿下人生第一个百万,计算机玩到飞起,人帅个高能力强,真真金字塔尖的人,嫁给他人生能像德芙般纵享丝滑。
同学d:我哥之前是和靳炽玩过的,听说靳炽和江槐夏在一起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分了,以前她俩在附中贼出名,成绩吊打,稳坐第一第二。
同学a:挺好奇,她俩谁第一啊?
同学d:之前都是靳炽第一来着,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江槐夏在第一。
这几条消息一出,炸出来一堆人刷屏,一水的牛逼表情包,不知道谁带头了一句
——传下去,转校生是江姐的人!
突然间,下面人猛跟:
转校生是江姐的人!+1
转校生是江姐的人!+n
……
黄毛也在同一个群里,看到不断刷屏的消息,深吸一口气。
这大佬不能得罪!大佬看中的人更不能得罪!
一中的天要变了吗?
/
江槐夏走着走着,雨水渐渐下下来,粉发湿了半截,贴在濡湿的后背衣服上,显得她更娇媚。
她还在往前走。
混青的石子路,瓢泼的雨花,沿街摇曳的栀子花,都没江槐夏诱人。
靳炽慢悠悠跟在人姑娘后头,一边点着烟想。
明灭的烟头火光在昏暗的潮湿天跟丢了魂儿一样,一会儿亮一会儿阴,变换快的跟女人心一般。
少女就推车往前走,他就有一搭没一搭地一人跟着,隔了段距离,不近也不远,刚刚好在视线范围之内,又不会被轻易发现。
靳炽低头猛吸了口烟,眯了眯眼,光怪陆离的记忆在脑海中排列组合。
倘若当初他们没有认识,没有在酒吧那晚对视的那眼,他现在估摸着答应保送,然后和一群兄弟混迹在各色场所里,肆意挥洒青春的余温,站在夏季的江边乘风,又或是搭着私人飞机随意去到一个地方看看风土人情,反正不会是现在这个浑身湿透了的,巴巴等着人姑娘能回头瞧一眼他,还担心她一个人走路回家不安全的憋屈狗。
太他妈憋酸了。
靳炽越想越躁,也越想弄清楚,当时她一句分开就分开,没有任何像样的理由。
她走得一身潇洒,两袖清风,丢下他一个人困在情沼里出不来,像是走进了死胡同。
酒精麻痹,夜夜失眠。
就要把自己折磨死。
她那么浓墨重彩的出现在他灰白的世界里,声色犬马,照亮了一角,可当他深深陷进去,这个姑娘又残忍地收回了黑暗里的一束光亮,他的世界又重新恢复原来,死寂没有活力。
无聊透顶。
人生无趣。
靳炽把烟摁灭,眼前都起了淡淡的雾,视线有点模糊,他随意抬手把烟雾挥掉,抬头看见,就在前面一个巷口,江槐夏转身进了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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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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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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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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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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