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疼痛的低呼敲开今晚风雨欲来的雨幕。
接着,不到两三分钟,抡拳的声音猝然划破雨巷,带着刺耳的冲击和足以让人感受到威慑的力道,捶到人身上,江槐夏的自行车还倒在拐角的巷子口,里面明显是打斗声,靳炽再熟悉不过。
想到今天他无意瞥见少女胳膊上新添的伤,他一个箭步冲过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眼底窜火。
天际垂落,巷角的光被卷了大半。
与他初见她时记忆里的画面大相径庭。
少女被人反身压在了墙角,莹白的脸上和腿上都是擦碰和淤青的伤痕,雨水冲刷放肆冲刷着伤口,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一双眼清明如月,看着身后之人,眉目舒冷,就是在劣势之下,姿态一如往常不屑来人。
岁月和现实将她鞭打成了坚强的柏树。
而他的小姑娘的心里是下着雪雨的,靳炽知晓。
她虽不说,也不表现,他也能感受到。
相爱的人都是心心相映的。靳炽一直坚信这点。
柏树坚韧不拔,即使在冷冽寒风中,日日暴晒里,也未曾忍让过半分,直到那个曾经栽种这棵树的主人来到面前,柏树的盔甲轰然倒塌。
江槐夏被压制在干硬的墙面上,破皮的双手被人束缚在腰后,今天她看上去非常虚弱,额头上因为奋力挣扎拧出薄薄青筋,布满了虚汗,眼眶里是羞辱的红,牙齿紧紧咬着,骨子里的矜傲不屈。
雨水没有显出她的狼狈,反而让少女娇媚的身体曲线全然烘托出来,白色上衣粘合在身上,衬得她腰部细软,像朵湿了水的百合。
但此情此景显然是暂时无法脱身反攻。
江槐夏怒瞪着身后之人,冷笑:“李峰,你这次待我如何,别怪我日后报复回去。”
李峰也不是吃醋的,他眼神贪婪地在江槐夏腰肢上打转,手上不怀好意地靠近她。
“我原本只想着教训教训你,谁让你昨儿个把我手下揍了,哪知道你这么辣,啊哈哈哈!”
“妹妹,这送到嘴的哥哥可不想放过!”
说着,李峰伸手就要去够去扯她衣服。
江槐夏心冷到极致,眼眶的泪摇摇欲坠,可就算如此,她的下巴仍是昂着,打不弯的脊梁。
她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就在李峰上手行轨之际,幽幽巷口的光被一个少年的身影挡住。
宽肩窄腰,左手几根手指拖着根铁棒,在地上溅起零星火光,闷青的天,他站在阴影下,棱角分明的脸,下颌线条锋利流畅,校服领口提前被拉松了,松松垮垮地兜在身上,有几分来索命的味道,别在衣服上的校徽垂在胸口,上下两排字。
靳炽。
jinchi。
江槐夏的泪一下砸下来,前一秒还处于受制于人不落泪的姑娘,这一刻眼泪像是不要钱的珠子。
孤巷,滚雷,梅雨。
少年与白衬衫。
这场景,简直绝了。
极致张狂浪漫又极致疯狂!
靳炽看着心尖尖的姑娘宁死不屈的倔强,雪白肌肤上全是沾了污渍的伤口,有些还在流血,发丝汗水凌乱,而少女的衣服下摆就在李峰的手中。
靳炽目眦欲裂。
顷刻间,全身的狠戾都被调动起来。
他抵了下腮帮,一边活络着筋骨,一边轻舔下嘴唇,绯红的颜色染上灭绝的狠色,脚步生风,
靳炽手中拎着棍棒,一步一步朝李峰走来,歪歪头,深邃的眼从头仔细检查完江槐夏后,才给了李峰一个视线。
靳炽每靠近一点,李峰就后退一步,动作改为单手勒着江槐夏的颈项,锋利的刀和白嫩的皮肤就差微末的距离,令人心惊胆战。
“是自己放开,还是打得你放开?”
靳炽甩了甩手腕。
李峰啐了口痰,手上抵刀的力量加大了几分,江槐夏颈项上瞬间被划开一个细微的口子,有丝丝的血色在向下渗延。
靳炽危险的眼眸眯了眯。
李峰气急,一把将江槐夏拽着,贴在她耳边说:“好啊你,还有帮手,我倒要看看你在我手里,他敢不敢再上前!”
江槐夏冷哼,平静凝视着眼前之人。
闷热湿潮中血腥味渐渐散开。
李峰和靳炽双方对峙着,李峰就仗着手里有江槐夏,靳炽不敢轻易上前,手上越发大胆。
另一只手就要朝江槐夏细长的大腿摸去,江槐夏趁李峰这一刻动作松弛,猛得抓住他的手腕扭转,然后一个轻巧转身踱步,机灵地退出了李峰的威胁。
和靳炽并排站着。
与此同时,靳炽已经来到李峰面前,速度令人咂舌,一把扼住他的喉咙,神色如冰谭,修长的手指指骨因为用力而凸起,慢慢将李峰逼在墙角提了起来,仿佛在拧碎一张破布。
“放、放手——”
李峰使劲掰靳炽的手,却未撼动半分,他的力量如铁铸。
靳炽冷漠的眸子染上沉怒,他轻笑一声,看不见面部表情,手臂的线条绷起来,带出性感的青筋。
“哪只手?”
言简意赅,他甚至不想问有没有碰,李峰还不配。
李峰此刻狼狈至极,脸上衣服上全是糊的脏垢,他放声狂笑,大有不怕死的气势。
“触感可真好啊,不过可惜了没机会睡一睡。”
靳炽眼皮一跳,李峰在他眼中已然是死人。
“呵。”
下一秒,靳炽倏然举铁棍挑起李峰刚刚碰江槐夏的那只手,举起铁棍,挥下。
他甚至在这一秒没有考虑自己的后果。
如果下手太重了怎么办,自己又是否会背上罪责?
靳炽的眼里,容不下对江槐夏不利的人或物。
包括他自己。
“啊——”惨叫声响彻天际。
江峰昏死过去。
江槐夏站在原地,身上被淋湿,靳炽扔下铁棒,发出嘭的一声,随即走到拐角翻出地上防水书包里的黑色外套,抖开,站在少女面前,围在她背后披着。xiumb.com
两人站得很近,隔着雨幕,靳炽都能感觉江槐夏在躲避他的眼神。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就过天天过这种日子?
弄得全是伤,瘦的不成样子,他好不容易喂了一年长出来的肉又没了。
她就这样糟蹋。
江槐夏死死咬住唇,实际身体抖动得厉害,随时都可能晕倒。
李峰恶心的手仿佛还近在眼前。
靳炽一腔闷火发不出来,想着她在刚刚紧要关头竟然都不肯向他求救,自己憋着扛着,他叉着腰,气笑了。
江槐夏拽紧了少年的外套,上面混着点点烟草的松香味,是他经常抽的那牌,江槐夏嗅嗅鼻子,刚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现如今这场面怎么说都有点掉面儿,江槐夏愣神间就被搂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拥抱中,靳炽死死得将人扣在怀里,掌背上的青筋隐忍克制。
隐忍到潮红的眸子深沉,他嗓音喑哑,像是灼烧般:
“江槐夏,你就这么照顾自己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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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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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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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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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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