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武安现在手握三十万精兵,他一个皇帝,手中却无实权,也奈何不了武安,只得忍气吞声的听着武安讽刺他,威胁他。
不过他这个人,一向奸诈,又想到了过几日办国宴,得意的说:“将军不知,我念着她是弘农杨氏的女子,善音律,这不还下了一道圣旨,特意,为将军凯旋做宴表演。”
武安听见这话,手握成拳,捏的关节咔咔响,但仍旧面不改色的喝着茶:“多劳皇上费心,我倒是觉得,谈论这歌舞伺候人的事情,承徽不及赵昭仪的万分之一,毕竟国公府的贵女,怎么能和那野花杂草比,再多花样,也做的是那低贱营生不是?”
武安口中的赵昭仪正是检察御史赵岚的女儿,也正是裴文轩心间上的人,虽然从他是皇子时便一直跟在身边,可如今他裴文轩登基已有两年,可这赵莹莹还只是一个昭仪,连个皇后的位分都够不到,果真是低贱,也应了那句话,人以类聚物以群分。m.xiumb.com
见裴文轩脸色铁青,武安心中畅快,仍旧接着说:“隔了数年,没曾想皇上的口味倒是一直没变,我总觉得这茶里味道有些不一样。”
旁边的王公公未看出两人说的是什么,紧接着说:“这是去年的瑞雪,配上上品的龙井。”
“我说呢,原是龙井加了些雪水,来人,将我那君山银针拿出来,给皇上品一品什么才叫好茶,等闲的普通茶,自然是比不上的。”武安豪迈一笑。
不喝这茶倒显得他一个帝王君主没有气度,裴文轩只好忍气喝下这茶。
一番言谈下来,茶倒是没怎么品,喝了一肚子气。
武安这方面倒是与虞栀相像的很,说出的话句句捅人心窝,但又让人无法反驳回去,好不痛快。
易知许此刻看见了武安的马,偷偷的从后门溜进府中,隔墙听着他们谈话。
“将军想必说了这么多也乏了,朕就先走了,将军可别忘了,三日后宫中,虞司乐亲手奏乐。”裴文轩语气生硬,说完便甩袖子走了。
待一众人马走远,武安扭过头喊了句:“君子不走窗与墙,躲躲藏藏的,出来说话。”
易知许也不继续偷听,理了理袖子,从后面的屏风中走出来:“你们这喝茶,倒像是吃刀子,那话是一句比一句扎心。”
武安没搭理他,他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你这府,偏僻的很,让我一顿好找,武安·,宫中人还未知你入宫之事,此次你必定兵权失手。”
他看着易知许,眼里多了几分戏谑:“我手里三十万精兵,他手里五万御林军不到,拿什么去强取我的兵权?杯酒释兵权,片语定江山,那也得看他够不够格。”
武安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易知许心中有了着落,却还是说:“哎,怎么你和那皇帝都知道那虞司乐啊,今日我恰巧见了一面,那女子多疑,我捉摸不透。”
“她?她现如今在宫中何处啊,可有受伤?”武安放下茶盏,眼中多了几分担忧。
“一身华服,见权贵不低头,可谓是威风,”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只不过,我不知为何,见她脚腕上铐着枷锁。”
武安听见这话,又不言语。
他想,杨承徽一身傲骨,铐着枷锁恐怕是心中难过的很。
思虑片刻,他对着易知许说:“若你还能见她,那便帮我将她脚腕的枷锁打开来,事成之后,我答应你三件事,可好?”
易知许一脸惊讶,眼底尽是不解:“你为何要如此帮她,你明知这皇帝对她不好。”
武安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句。
“这是两年前我欠她家的,如今无颜面再去见她,你只管帮忙便是。”
易知许心中憋闷,气鼓鼓的说了句:“行,我帮她,你就等着给我做三件事吧!”
回听雨院已是深夜,易知许见长秋殿灯火长明,却也未敢擅自打扰。
他正欲往自己的院子中走,却突然听见长秋殿院中传来的阵阵琴声。
是《关山月》,木兰代父出征的战曲。
她一个女子,又是有何不满?易知许靠在墙边,静静的听着。
他想起先帝在时,他父亲也依旧是有兵权的北疆亲王,他也是无所拘束的鹰,可自从改朝换代之后,先是敌国前来攻打,兵力不足,后是朝堂之上弹劾,要他父亲拿出手中的兵权。
腹背受敌,内外兼忧。
幸而武安也出征北疆,支援太原府,这才保证城内无患,谁知朝中野狼虎视眈眈,竟派人去暗杀他父亲,却不料并未得逞,但是从此太原府亲王卧病在床,手中无实权。
如今他随武安入宫为质,不知父亲在太原府病情怎样,忧思万千,他长叹了一口气。
曲终,殿门轻启。
虞栀身上有股淡淡的酒气,一身白衣,于院中旋转,又猛地将手中的酒杯扔到一边,清颜素衣,青丝垂下,若仙若灵。腕弱复低举,身轻由回纵。
纵是易知许在门口,却也看得有些呆住了,谁知虞栀下一步子迈的大了些,被脚腕的锁链绊了一跤,他赶忙上前去扶着她,将她扶到石椅上坐下,丹凤眼一眯,尽是笑意。
“哎,你听,这金锁链跳起舞来真是如鸣佩环,清脆悦耳。”虞栀有些醉了,脸颊上升起两朵绯红。
易知许找了身边的佩剑,直接将链子砍断。
“曾经我师傅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虞司乐,早间问你看不懂棋谱,并非是嘲笑你。”易知许淡淡的说道。
听曲识心,他不知她的身世经历,只是觉得,这个女子定也是有身不得已之处,像牲畜一样被锁起来,大好年华,属实不该。
“弈棋不如观棋,因观棋者无得失心。”虞栀并未醉,小声嘟囔着。
她以前不愿像师父那样活在棋盘之中,只不过现在,不得不活在其中。
易知许耳朵灵,听见了这句话,神色淡然,补了一句:“孩童无得失心,可是孩童容易被当成棋子。”
虞栀眼中划过一丝警戒之色,莫非,他早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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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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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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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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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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