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雨还要劳烦李大夫专门跑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
李大夫笑着摇头,“身为将军府的府医,这是我应该做的,况且沈姑娘很早之前便交代过,让我好好照顾夫人,帮夫人调理好身子,这里的许多药方,都是沈姑娘留下来的。”
闻言,姜氏几不可闻的叹息道:“那丫头是个好的,从她刚一进府我便心知肚明,说到底,还是我们将军府没有福气,娶不到这般好的姑娘做媳妇,
自她失踪到现在,我心中挂念不已,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外面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
还有玲玲,她还那么小,又…也不知道娇娇有没有精力照顾她,玲玲向来乖巧,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说什么,想想就让人心疼。”
“夫人。”苏嬷嬷掏出帕子给她擦泪,哽咽道:“好人有好报,奴婢相信,老天不会舍得让两位姑娘吃太多苦,
况且,沈娇姑娘天资聪颖,又有逢凶化吉之才,断然不会有事,终有一日,她们会再回来,在此之前,您千万千万要注意身子啊。”
姜氏闭闭眼,泪珠自眼角滚落,环视一圈没有发现翠香的身影,苦笑道:“翠香又去收拾院子了?”
“是,她说沈娇姑娘爱干净,回来看到院子里乱糟糟的会不高兴,她要替沈娇姑娘护好。”
“娇娇对她有知遇之恩,确该如此,其实,当日娇娇出府之时,就该让她跟着,说不定还能护上一护。”
苏嬷嬷摇头,笑道:“翠香虽说看重沈娇姑娘,可在她心里,您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她的再生父母,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抛下您离开。”
在外面听了许久的穆娜冷笑一声,她对自己的毒术很有信心,深知沈娇绝无生还的可能,说不定早就已经成了山间野兽的腹中之物,这群蠢货,竟然还盼着她能回来,可笑至极!
“婆母在说些什么?怎的气氛这般伤感。”
随着声音传进,穆娜的侍女为她掀开帘子,恭恭敬敬将人迎进来,也就是一瞬间,屋里变得鸦雀无声,静的连呼吸声都听的十分清楚。
“公主客气了,臣妇当不起公主一声婆母。”
穆娜不用人招呼,自顾自坐到床边的凳子上,“身份是身份,规矩是规矩,我既嫁到了将军府,便是将军府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唤您一声婆母是应该的,莫不是婆母不愿听?”
姜氏笑笑,“公主误会了,如今公主也算将军府的一部分,自然是可以做主的,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公主高兴就好。”
“我还以为婆母是个不懂事的妇人,今日一见,却是我想错了。”
她话中的讥讽之意不加掩饰表露出来,姜氏神情平和,靠在身后的软枕上淡然开口。
“公主可是在怪罪臣妇怠慢了公主,或是将军府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的,公主大大方方说出来便是,臣妇定然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穆娜勾唇,垂眸间双眸微眯,“从下聘到迎亲,将军府给我的惊喜可真是数不胜数,我还要感谢婆母一片‘真心’,为了迎我进门做出‘完美无缺’的安排,又怎会怪罪婆母?”
“没有怠慢就好,臣妇抱病在身,两日没有下榻,还恐安排不好让公主不满意,世人传言公主‘温柔谦逊’,果真是不假的。”
穆娜咬牙,一双眼干瞪着她,“承蒙婆母厚爱,您放心,日后我也会像婆母待我一样的待您,还望您能受得住,我们走着瞧!”
说罢,甩袖而去,腰间的软鞭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刚走过几步,头顶便罩下一抹高大的人影。
穆娜心里咯噔一声,有些不敢抬头,默默期盼着眼前不是她想的那个人,然而,他一开口,什么想法都破灭了。
“嘉裕公主好大的口气,竟然口出狂言要谋害朝廷命妇,你可知,这罪名是要掉脑袋的?不用陛下下旨,我便能将你就地正法,以正国风。”
“夫…夫君说的什么话。”穆娜浑身一凛,不由被他释放出的威压逼退一步,“我只是听闻婆母身体抱恙,这才来探望一番,什么谋害朝廷命妇,不知夫君从哪里听来的。”
拓跋晔背着手,身上还穿着铠甲,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黝黑的双眸没有一点温度,“你我二人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迎你进门的是将军府的侍卫,而并非我,公主这句夫君怕是叫错人了。”
常青在他身侧猛咳几声,嘴角抽的脸都变形了,要不是和常远比试比输了,去迎亲的就不是他了!
穆娜僵硬的勾勾唇角,“我知夫君不想承认我的身份,可有件事夫君不要忘了,陛下赐婚的消息也是世人皆知,不论迎亲之人是谁,都改变不了我是你妻子的事实!”
“是吗?”拓跋晔冷笑,“我也希望公主明确一件事,大梁不单单只有婚书,也有休书,公主德行有失,又意图谋害朝廷命妇,两个罪名无论哪一个都足以以七出之名换来一纸休书,
我不动,并非是我不敢,而是公主于我而言还有些用处,不然你以为,就凭你也配嫁入将军府?”
“你!”
穆娜恼怒不已,又不敢跟他动手,被身边人连哄带劝才不情不愿离开,拓跋晔十分干脆的宽衣解带,将沉重的盔甲和佩剑扔在外间,寒意渐退方才走到床边坐下。
“你又何必跟她这般剑拔弩张,再怎么说名义上也是你的妻,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乱说一番,你的名声就毁了。”
姜氏握着他微凉的手,因常年握剑生出老茧,皮肤也比之前黑了许多,年纪轻轻却饱经风霜,她这个做娘的除了掉泪什么忙都帮不上。
刚跟李大夫询问完病情,回头就见她眼泪成串的掉,皱眉抽回手,伸出大拇指仔细给她擦着。
“哭什么,我是行军打仗之人,不是高门大户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手自然不会好看到哪去。”wWW.ΧìǔΜЬ.CǒΜ
“是阿夫人,您应该骄傲才对,公子是靠着自己的手一步步拼上来的,比京中的纨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苏嬷嬷和翠烟几个也开始劝慰,间隔没有一刻钟,夫人已经哭过两次了,这么下去身子还没好,眼睛就该出问题了。
“都是娘跟爹没本事,让你自幼吃苦受罪,没享过几天福,晔儿,你跟娘说实话,你怪不怪我们?”
拓跋晔抿唇不语,片刻后给她掖掖被子,起身离开,“军营里还有事需要处理,你好好养着,穆娜那边我会派人看着,不会让她有机会出什么幺蛾子。”
说不怪是假的,可血缘之亲,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就算心中再怨又能如何,事实胜于雄辩,他既无法改变现实,就只能认命,当务之急,是要报仇。
“点几个人来盯着穆娜,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来通知我,穆耶已经离京,以他对穆娜的宠爱程度,肯定留下了人手暗中帮她,
告诉府中的护卫,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任何人都不可进来,里面的人要出去也要经过严格盘查,不要给她可趁之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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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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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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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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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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