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睡过去了又开始做噩梦,前世今生的画面不断交错,让她分不清到底身在何处。
“小丫头,小丫头!”
是谁?谁在叫她?为何这声音如此熟悉?她想要睁开眼,却拼尽全力都睁不开,深深陷入梦魇之中。
原模原样站在床边的鬼算子不由皱眉,在身上各处摸了摸,还好养成了随身携带针包的习惯,来不及多想,径直单腿跪下给她扎针。
随着沈娇挣扎的频率越来越高,末了终是惊呼一声,喘着气从梦中惊醒,双手撑着床半坐着,感觉头上有什么东西在晃,伸手欲摸,被鬼算子拦下。
“不想变成白痴就别动,我就知道你得出问题,不老老实实待在道观,跑出来做什么?怎么?我的道观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自从那日之后,他在密室中待到现在才出来,结果一出来就收到一封信,看过之后连休息都顾不上休息,马不停蹄就赶过来。
本是想问问她信上之事,不曾想误打误撞又救了她一命,会被梦魇住的人,大多都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才活下来,这小丫头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到底经历过什么?
“小丫头,我可是又救了你一命。”
沈娇瘫倒在床上,抬手捂住眼睛,“我还没问你为何大半夜鬼鬼祟祟钻进我的房间,你倒是先跟我讨起人情来了,你可别忘了,要是没有我,你早就成一缕冤魂了。”m.χIùmЬ.CǒM
鬼算子撇撇嘴,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待她气息稍稍平稳方才拔下她头上的针收好,试了下桌上茶水的温度,倒了杯给自己喝,并没有她的份。
“给我倒一杯。”
“你是病人,喝不了凉茶,要是不怕被人说三道四,我倒是可以让小二重新烧一壶上来。”
沈娇白了他一眼,顶着昏沉沉的脑袋穿好鞋坐到窗边,忽略掉窗台上的脚印将窗户推开,冷风打在身上,刚才还烦躁的心情瞬间平复了不少。
“你在发烧你不知道?”
鬼算子背着手踱步靠近,扔了件外衣给她,顺手把窗户关上,在她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还是留了一条缝出来。
“发烧而已,又要不了命,不至于大惊小怪。”
把衣服往身上一盖,腿往桌上一搭,眼睛一闭手一抱,姿态要多随意有多随意,完全不在乎屋里是不是多个人。
鬼算子想靠都没地方靠,只能从饭桌旁勾了个凳子过来坐下,右腿随意搭在左腿上,环胸看着她。
“别人可能要不了命,你就不一定了,还说自己懂医术,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要是没有我那副药,你现在已经烧死了。”
沈娇身子稍微坐直了点,不耐烦的掏掏耳朵,“你大半夜跑我这来就是为了絮叨的?有话就赶紧说,我还困着呢。”
“双眼熬的通红不困才怪……”鬼算子嘟囔了一句,被沈娇轻飘飘看了一眼之后,立马转开话题,“你让人送到道观的那封信,我今日才看到,有些事想要问问。”
“说。”
言简意赅,一个字都不多说的,鬼算子嘴角微抽,轻咳一声道:“信上说等穆耶从大梁回来,便让我入皇城汇报西域各部爆发乡民乱斗一事,这民情民怨又岂是你我二人能控制的,
除非,你有预见将来的本事,可显然,这不可能。”
“第二个是不是想问武林大会跟众王夺位有什么关系?”沈娇撑着沉甸甸的脑袋看着他,他面色微微一变就能知道是她猜对了。
“合着你在姓穆的身边待了这么久,除了盘算着炼药要他的命,没有考虑过别的…也对,你你一心求死确实也没有必要想太多,毕竟报仇就是一命偿一命那么简单。”
“我怎么感觉你在嘲笑我。”鬼算子侧头睇她,隐隐带着些怨气。
沈娇轻笑,揉揉眉心,“还不算太笨,去隔壁把谢统领叫过来,此事跟他有重大关系,一并给你们说完我也省不少事。”
“他没走?”转念一想,沈娇还在这坐着,他确实不大可能自己离开,“我这个样子去敲门,你确定不会把他吓到?”
“他要是不信你就用银丝吓吓他,容不得他不信。”
“好主意。”
鬼算子兴冲冲往外走,过了将近一刻钟才脚步轻快的回来,身后跟着骂骂咧咧的谢郎睿,这么大个人了还十分幼稚,一只手捂着脖子,另一只手在他背后挥拳。
见到窗边面色苍白,双颊泛红的沈娇之后,顾不上别的,大步上前一脸紧张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这老妖怪没对你做什么吧?”
“老…妖怪?”沈娇越过他看向面色黑沉的鬼算子,不禁失笑,“确实是个妖怪,放心,我没什么事,去搬个凳子来,我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不能等好了再说,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感受到死死凉风,侧头间看到窗户还开着,窗台上有男子的脚印,立马急吼吼关上,冲刚准备坐下的鬼算子怒吼。
“你明知道她生病发热还开窗,存心想冻死她是不是!来,我扶你到床上去躺着,渴不渴,我让小二烧水。”
“闭嘴!”本身就头疼的不行,他在旁边一通咋呼更是难受的紧,“想听就坐下,不想听就滚出去,别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烦人!”
谢郎睿微微一愣,伸出去的手又默默缩回,在鬼算子幸灾乐祸的眼神中老老实实搬了凳子坐下,有气无力趴在桌上,平复受伤的心灵。
总算安静下来,沈娇深吸一口气,努力睁着有千斤重的眼皮,缓缓说道:“大师有没有把自己的疑问跟你说清楚?”
“说了。”谢郎睿闷声答道:“说起来,这也是我的疑问,尤其是第一个,西域各部虽说时有动乱,但自从换了各部的统领之后,已经渐渐有所收敛,穆耶快马加鞭至多七日就可赶回,这么短的时间要挑起不容易。”
“此事确实不容易,它的难点就在于我们控制不了人心,但要想挑起动乱,除此之外还有第二个因素,那就是舆论。”
“舆论?”这是什么新鲜词汇,两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彼此眼中看到疑惑。
“所谓舆论,就是民间的传闻,人心其实是很好动摇的,尤其是这件事涉及到自身安危的时候,更是再容易不过,只要有人开头,慢慢的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跟随,要办这件事,用不了七日。”
鬼算子眉头紧锁,“涉及到自身安危,除了战争好像也没有别的了,西域民风不比大梁,一点点小事就会闹的鸡飞狗跳,他们的意志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好的多。”
这一点,谢郎睿也必须要承认,“我曾经有一单任务,是刺杀一位西域的将领,那是我有史以来接到过的最难的任务,只要有一口气尚存,他们就不会轻易低头,更不会做出损害国本的事。”
沈娇耸肩,“需要战争我们就给他们送战争咯,姓穆的膝下,能够平安长大的儿子总共就剩五个,最为有胜算的是穆耶,同样,他也是所有人最为仇恨的,想要挑起战争来,很难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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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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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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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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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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