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义掰过她的脚,说话温柔了些:“像被蚂蚁咬,不痛。”
越这么说,感觉越痛。
“你别骗我了,肯定好痛!”她哭出声来。
贺义看她的样子是真的很怕,问:“以前你爹打你的时候,你怎么过来的?”
她在脑海中搜索了下这副躯体的记忆,君保国爱喝小酒,喝了酒就打她,有时候拿火钳子,有时候拿棍子,有时候用针扎,以前的君以柔哭都不敢哭,君保国见她流眼泪,只会变本加厉,并不会心软。她眼中带泪,说:“以前他打我,我不能说话,也不能哭,就是忍着,等他不生气了,就好了。”
贺义顿了顿,放下手中的长针,拿手帮她揉脚,按穴位,以柔擦擦眼睛:“你不扎我了?”
“你都哭了,我怎么敢扎你。”
他轻声说,语气中尽是无奈,还有些心疼。
那样的家庭,是不能让她回去了。
以柔笑嘻嘻地说:“你按摩的手法挺好,哪里学的?”
“自学成才。”
“咕……你倒是不客气。”她的肚子不知趣的叫了一声,还会面前的男人没听见,不然就尴尬了。
以柔的脚心发热,血液往身体内源源不断输送热量,屋子里又点了炉子,搅得人昏沉欲睡。
贺义把她抱上床,拿水浇了炉子,端起洗脚水倒在外面的空地上,一人走出了屋子。
身形高大的男子走到屋子后边的山坡上站了一会,这个地方可以看见全村的面貌,是个制高点,他眼神如炬,如豹子一般,警戒地看着村子里的一切,黑夜中,除了几点灯光,其他的事物都是静悄悄的,贺义脑中浮现君以柔的模样,这个小丫头,瘦弱的身体里好似藏着巨大能量,总觉得,和一般村野丫头不一样,向兰说的话,他不是不在意,如果可能,在这个小山村过一辈子也好,但是他犹豫,远大的抱负舍不弃,仇恨还在,他过着隐忍不发的人生,太痛苦了。
夜风带着白色的寒气,从山上吹下,吹干了他后背的汗珠,总觉得有些凉,男人大步走下小山坡,进了自己的屋子,锁上门,看见床上的人,他不知今晚怎么睡。
自己昨晚是坐着睡了一夜,可不能每夜都坐着睡罢,以柔早给他铺好了床,他犹豫了一下,脱去外衫和鞋袜,一人拥着喜被,他伸出手去摸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大概是中了毒又泡了冰水,这身体机能完全紊乱,贺义皱眉,掀开喜被,盖住身旁的人,将她拥入怀中,二人才都睡着。
翌日起床,以柔看着旁边的被窝,明显是睡过的痕迹,她暗自笑笑,出门去寻贺义,他已经煮得早饭,一盆红薯粥几碟小菜端上桌,边吃早饭听贺义边说:“今日要去集市,过几日就过年了,把昨天猎到的野猪肉卖掉,买些年货。”
她一听要赶集,浑身打了鸡血,也嚷着要去。
贺义拒绝:“你身体没好,不适合走这么长的路。”
从这里去镇上,五里路,走起来至少一个时辰,午饭前不一定赶得回来。
屋外传来向兰的声音:“大儿,你们在吃早饭呐,等下可记得拉上猪肉去赶集哟!”
以柔瞧了瞧向兰,一脸委屈。
向兰问:“丫头,你怎么了?”
“今天赶集,东西多,我也想去帮忙。”
向兰为难地看着大儿,替以柔说话:“要拉着猪肉去镇上,还有些白菜和芹菜也要卖掉,回来得买点炸果子,点心,家里的人得做一身新衣裳,还要去布店扯些好看的布回来,事情多,你多带个人,让以柔给挑挑花色。”
贺义不拒绝向兰,答了一句:“嗯。”
以柔暗暗窃喜,说不动贺义的时候就搬向兰出来,非常管用。
早饭吃得,二人收拾了一下,去贺义爹娘家把猪肉搬上单轮车,由贺义推着车去镇上,单轮车走起来非常需要技巧,山路陡峭,扶不稳就会倒,贺义检查了一下车轮,轱辘歪了,得修。
看他进屋去找扳手,以柔绕着这奇怪的单轮车瞧,这是第一次见古代的木车,上面一块大木版,下面一个轱辘,人推车走,完全靠人来掌握平衡,这辆木车年久失修,轱辘紧靠一颗销子固定,销子乃铁制,这东西一点也不牢靠。
她前世学的是机械,工科女,从小就喜欢捣鼓收音机、自行车、电视这些家用小电器,读了大学开始捣鼓铁艺,参与过多家厂商的大型机械制作和创新,拿过几个国际大奖,以柔动手将生锈的销子掰下来,那东西割手,她把手指上的血吸干,找来两块小木头,插进车辖中起到固定作用,这车子去镇上是没问题,不过从镇上回来,就够呛,看来得找个铁铺买些零件,以柔稍微把车修了修,跪在地上腿麻,起身一个趔趄,车翻了,肉全部掉地上。
贺义刚走出来,就见这样情形,饶有趣味地盯着以柔看。
她一手撑在猪肉里,一手高高扬起,要抓住什么东西,不让自己坐猪肉上。
这一幕有些搞笑,贺义递给她一只手,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把你的肉撞翻了……”
他瞧着一地狼藉,没说什么,因为发现车子被修好了。
“你修的?”
以柔搓搓被磨破的手掌,点头。
贺义完全没想到小丫头会修车,她的手真巧。
以柔面前有人递来一块白净的帕子,那人沉声说:“去洗洗手。”
她的脸红扑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似天上弯月。
二人紧赶慢赶,终是到了镇上,两条街都是人,商贩在街边拜访货物,店铺都把年货堆得满满,不少商家在店铺外支了货架,展示自家的东西,这个日子,要属肉铺和裁缝铺子人多,贺义把肉和蔬菜都卖给了一家熟识的饭馆,找个地方寄存了小板车,他拿着三十两银子,带以柔逛集市。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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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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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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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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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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