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示意了一下,帮忙扛行李的那人就会意地带门下去了。房间里就只剩了他们二人。
今晚的夜空特别清晰,浮云很少,能看到不少闪烁的星星点点。
看她还没消气,他轻叹了一口气,起身朝那面带窗的墙走了去,轻轻一推,那风便应声吹了进来,胀起了他领口敞开着的衬衫。
风很大,吹得他的头发全然都跑到了脑后去,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挡,眯着眼睛抚平那被风带起的上衣。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了几声轻笑。
转过头一看,她正捂着嘴在笑,风轻轻扬起她的头发,房间里的灯光映得她的脸带着剔透的感觉。
见他看了过来,她连忙收敛了表情,故作一副没在笑的样子。可她的手一直紧紧地攥着被子不放,像是在按捺着牵动周身的情绪似的。
他回过头去,冲着那漫天星光扬起了嘴角。
她是一个笑点很低的人,总是因为一些奇怪的点而笑得不可自拔,还喜欢冲着身边的人边笑边讲那些不完整的笑话,经常把别人弄得一头雾水的,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这次也不例外。
本来他还苦恼要从哪个点切入去哄她的,现在看来,大抵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你干嘛还在那里吹风,挡着我看星星了。”她看他定在那里不动,没话找话地说道。
目光落在他手上攥着的红本本时,她的心情还是稍微有些悸动的。
她没想到他会把结婚证也带来,只为了更直观地展现他的说辞,力证清白。
其实她倒也不是不相信他,只不过那女人说得有板有眼的,任凭是再理智的人,也会有一瞬间的自我怀疑。
而且,还是这么门当户对的宁家。想到这儿,她的脸色不由得黯淡了几分。
早先徐宁两家就有联姻的意思,到头来,好像她才是那个破坏人家婚姻的坏人似的。这种感觉,搁谁都觉得不好受。
“你不生气,我就不挡着你看了。”他转过头来,风打在了他的后背,把他的头发都扬了起来,瞬间变成了炸毛的造型。ωωω.χΙυΜЬ.Cǒm
他这样子实在是有点滑稽,仲使她百般忍耐,也终是没法子按捺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并且还一发不可收拾,直接就笑了个前仰后合。
看她笑得开怀,还一个劲地拿手捶被子的样子,他第一反应是快步朝她走了去,轻轻按住了她还插着输液管的那只手。
“别动,针口会扯开的。”他拧着眉说道。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她小心翼翼地抬眸去看他,发现两个人的脸已经几乎贴到了一块儿去。
觉察到了她的目光,他微微侧过脸去,电光火石间,两个人的视线再一次撞上了。
许是他的眼神过于炙热,没对视几秒,她已经眼神躲闪地拉开了距离。
他不动声色地笑笑,随即将她的手平放在了被面上,起身走开了。
“你去哪儿?”一看他起身离开,她便脱口而出道。
话音刚落,他也是一怔,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朝床上看去,便看到了她一副懊恼的样子,大抵是在后悔这时侯说这样依赖的话吧。
“好了,不生气了,好吗?”他三两步来到她跟前,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宠溺地请求道。
这话说得软绵绵的,像是街角有卖的甜甜的棉花糖。咬一口像棉絮一样的棉花糖,整天都会甜甜腻腻的。
他很少这样哄人,从前她生气的时候,他也未曾这样哄过。所以他这样,倒是让她稍稍心软了几分。
“那你马上跟那女的断绝联系,我就不生气了。”虽然心里已经原谅了他,但她还是态度强硬地说道。
一码归一码,条件还是得说清楚。不能轻易被他的花言巧语给哄骗了。
“好。”他单膝跪下,和她的视线持平了,说道。
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她还没反应过来,额间就已经被轻轻印下了一吻。她一阵面红耳赤地看着他,像是个烧开了的热水壶似的,头上冒着蒸汽。
“她只是我计划中的一只旗子,随手可弃。你不同,你是我计划以外的爱情。”他极少说情话,这次却说得头头是道的。
乍一听,她还没意识到这是情话,可细细品来,脸上又是一阵火烧般的红。
本来她还以为这个像一座冰山似的的男人,并不擅长说情话。现在看来,是她目光短浅了,他这情话说得,可真是堪比情场老手。
“你什么时候走?”她任由他拉着她的手,嗲着声问道。
她的语气里带着极力不表现出来的期待,让他话到嘴边,竟是生生咽了回去。
本来他想说,他只是来看她一眼的,看过了就走。可现在看着她的脸,他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我在这里陪你,等你睡着了,我再走。”他在她的手背上浅浅印下一吻,看向她的一双凤眸里像是带着星辰大海般璀璨。
他已经尽量说得很委婉了,但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很快就要走,登时就有些不太开心了。
对于这漫长的异地恋来说,能短暂地见上一次面,其实是值得高兴的事。她正是很清楚这一点,才不想他一来就跟他吵架。
虽然他不说,但她知道,他在b市,一定是步步为营。有些事,不该她过问的,她也就不多嘴了,他想说的,自然都会说。不想说的,再怎么勉强,他也不会说。
“怕你在医院睡会做噩梦,我托人去国外买了一个捕梦网,听说是开过光的,很灵的。能把所有的噩梦都给你挡下。”说着,他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了一个方形的礼盒,递到了她面前。
她伸手接下了那只盒子,轻轻一拉,便拆开了那只形状漂亮的蝴蝶结。
打开盖子,她看到了躺在一些填充物上面的一个做工精致的捕梦网。环形的圈里编织了一个网,下面挂了些羽毛。
“传说只有好梦才能通过那个洞,并顺着羽毛流下来,而噩梦会被困在网中,并随着次日的阳光灰飞烟灭,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她一副欣喜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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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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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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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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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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