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文珍看了一眼身后的刑房,眼中闪过一丝冷锐的杀意。
就让他帮崔元庭解决这个麻烦吧!
……
后来的日子里,灵府经常于梦中惊醒,,满头满脸都是冷汗,不知自己还怎么熬过这磨心的时光。
有时,她望着天空出神,心里十分想问一问老天爷到底听没听到她的除夕祈愿?
明明她喝了很大一口酒啊!
惊蛰的前一日,魏博节度使田昇终于暂时被打服,两次向朝廷上表,请求入朝谢罪。
消息传回汴州,灵府才觉得春天是终于真的来了。
二月十九,历书上说宜沐浴冠笄,会亲友。
这一日也是崔元庭率军回归之日。
辰时未到,灵府就同接引卫队在城外驿亭等候。
她的视线一直望着大路尽头,可等得望眼欲穿,意想中那马蹄溅起尘土黄埃之景也没有出现,就连迎接的卫队也有些骚动。
灵府心中隐隐有不安升起,莫不是出了意外?还是他的伤有什么变化?
心头种种不定,这时,远处终于响起了奔腾马蹄声。
灵府精神一振。
浩浩荡荡的大军回来了!
灵府的目光在中军旗帜下搜寻,可却一无所获。
大军及至近前,有人招手示意停下,一位穿着监军服制的中官从马上下来。
“咱家奉命送大军回营,这便交与你们了!”
卫队长下马上前,与那中官一番寒暄后问道:“如何不见崔判官凯旋而归?”
那中官闻言,眼光有意无意地往灵府身上瞧了瞧,用细细地尖嗓音说道:“崔判官接了朝廷圣旨,功成之日便要上京,随使臣一同前往回纥。”
那卫队长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灵府,后对那中官笑道:“崔判官深受圣人赏识信重,正是能者多劳,令人佩服得紧啊!”
灵府已经听不进去他们的说话,心里兀自消化这突然的信息。
崔元庭平安,她该高兴的。可积攒了许久的思念,和相见的期盼落空,又让她怅然若失。
也不知朝廷此次派人出使回纥,又为了何事?
既然诸事已定,灵府便打点行装,与辛充那队人马同返楚邑。
乍暖还寒的时节,空旷的山道中了无景致,褐色的土地,灰黄的树木,四处都是灰扑扑的一片。
冬雪冰盖已经悄无声息地消融了,变成了土壤中一滩濡湿的深褐泥泞。
灵府轻装简行,随着队伍日行一日,眼见已经快走到宋州地界。
官道后方,忽然传来疾驰的马蹄声。
这蹄声甚急,与队伍里马蹄声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
灵府和辛充按辔驻足,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金黄的阳光里,一个飒然挺拔的身影正向着他们飞奔而来,绛色的披风在他身后飘扬,恰似他一路跨越的风尘。
那张俊逸的脸却依旧丰神俊朗,就如梦中见到的那样。琇書蛧
灵府的心漏跳了好几拍,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他,不是应该在西去京畿的途中吗?
辛充也愣住了。
男人及至近前,微微勒马,对辛充点点头,随即长臂一揽,径自牵了灵府手中的缰绳,胯下一夹,带着她往小路上行去。
“崔元庭……”
这一串的猝不及防令她紧张莫名,头一次对他连名带姓的一起喊了。
崔元庭骑在马上转头对她一笑,如清风拂过竹梢,莫名令她顿时放松下来。
两匹马在小河边停下,旧年的冰雪此刻已化作潺潺的春溪,清澈而欢快地流淌着。
男人利落地翻身下马,站在马下,含着春风般的笑意望着女孩。
女孩秀眉微蹙,水润粉嫩的唇瓣带着些许恼意地嘟着,望着他的一双妙目似喜似嗔。
仿佛有绒羽从心尖掠过,带起了一片细密的痒,崔元庭温柔地向马上的人儿递出了手。
那人却恼他,不理那擎着的手,兀自要翻身下来。
可下一秒,就被裹进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里,木香里混合了征尘的味道,闻起来如此真实。
灵府咬着唇,恼色又加几分:“放开。”
“不放。”
男人答得气定神闲,干脆将脖子搭在她的肩头,下巴有意无意地蹭着她细白的脖颈。
灵府怕痒不过,终于被他逼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粉拳却仍不解气地捶向他的胸口。
“嗯……”男人闷哼一声,弯下身去。
灵府吓坏了,忙俯身关切询问:“怎么啦?是捶到伤处了吗?快让我看看。”
她后悔不迭,实不该对他下手的,懊恼地攥紧一双粉拳,眸子里波光潋滟着忧色。
“啵——”
额头冷不防被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点了一下,女孩怔怔抬眸,却看见男人眼中尽是嬉笑之色。
想恼,但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样?疼不疼?”
崔元庭已在心中笑倒,女孩捶的那两拳,比棉花还软,别说没捶到伤处,就算捶到了,也绝不会怎样。
心念一动,他一把揽过女孩,紧紧搂在怀里,呢喃道:“疼,疼极了……”
灵府一动不敢动,老实地任他抱着。
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他低下头,拉开一点距离,忽然看见女孩眼里盈盈都是泪光。
心骤然一疼,忙用手捧着她软嫩的小脸,柔声解释:“不疼,一点都不疼,我逗你呢……”
灵府一动不动,泪珠一颗,两颗……滚落到腮边,晶莹得让他心碎。
见她哭了,崔元庭紧张的手足无措。
这女孩面临生命之忧、刀枪胁迫都尚且不哭,怎地却被自己弄哭了。
他慌忙去拭她脸上的泪水,女孩却依旧不敢动,泪珠无声地滚滚而落,落在崔元庭手背上只觉得滚烫。
灵府哑着嗓子问:“你……伤在哪里?”
崔元庭肠子都悔青了,忙哄她,声音温柔得能化开一池碎冰:“没有伤,早好了。”
“骗人……”女孩抽抽噎噎,显然委屈得更甚了。
崔元庭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双手在身上摸了摸,干声道:“真的好了,你若还不信,那我脱给你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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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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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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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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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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