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景说他打伤人,身上还有案子,不能被任何人发现来医院探望她。
“我,”秦羽可缓缓转身,“我走错了。”
蒋遇握住她手腕,“这边是安全通道,你病房在另一个方向。”
“哦。”秦羽可点头。
蒋遇无奈的笑,帮她扶上护栏,“抓着,沿着护栏走。”
“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
俩人往回走,蒋遇看到她胸前领口沾着一块粘稠的湿迹,“你领子脏了。”
“额?”秦羽可下意识的摸领子,“哪里?”
蒋遇上手不合适,“你等下。”
他从白大褂兜里拿出一张纸巾,塞进秦羽可手里,握着她手腕按在污渍的位置。
“自己擦擦吧。”
秦羽可用力抹了抹,“擦干净了吗?”
蒋遇看眼,“好了。”
她把纸巾捏在手心里,却被蒋遇接过,“给我。”
蒋遇的细心总是在不经意间打动她。
两人继续走,蒋遇说;“明天我白天休息,不在医院。”
“难得听你休息。”
蒋遇看她眼,“不过,我还是会来看你。”
秦羽可:“……”
“开玩笑的。”
秦羽可不觉好笑,脸色很淡,蒋遇盯着她看两秒,“你不开心?”
“没有。”
“那你不待见我?”
“没有。”秦羽可只想尽快回病房。
“那就是很待见我?”
秦羽可觉得现在的蒋遇比高中时更难缠,“别玩文字游戏。”
“我没有。”
听他口气就是在耍赖,秦羽可又迈出一步,突然站住。
她数到多少步了?
“怎么了?”蒋遇打量她问。
“你走开。”秦羽可推下蒋遇,后者纹丝没动。
旁边有家属路过,看眼两人,秦羽可也顿觉刚才冒失,解释道:“医院这么忙,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蒋遇回头看眼离开的家属,对方眼神感激,正是他今天做手术的病人家属。
“前面就到了,把你送回去,我就走。”
“不用,”话说一半,蒋遇揭穿她,“你刚刚生气,是不是步子数错了?”
“……”居然被他看穿。
蒋遇无声勾唇,扫一眼她脚下,“再走十三步就到了。”
秦羽可在心里默数,果然十三步后,她回到病房。
“进去吧。”蒋遇把门推开,秦羽可往里走,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明天来看你。”
“……”她一僵。
“小可,你去哪了。”栾瑛从里面出来,“我刚才去走廊找你,没看到你人。”
秦羽可怕外面的人听见,赶紧关门,支吾一声,“我,我让人扶我去卫生间了。”
“我说的嘛。”栾瑛扶着她回到病床边,“洗洗脸,该休息了。”
躺在床上,秦羽可脑子里也不静,廉景遇到蒋遇,让她不安。
此时,夜已深沉。
蒋遇回到值班室,今天又接诊了几个病人,空下时间,他开始研究治疗方案。
整层病房,蒋遇最挂心的就是尽头的那间,但也因为有她在,值夜班都像是在约会。
凌晨三点,秦羽可被哭声吵醒,她睁开眼,“妈,妈。”
栾瑛睡得沉,并没有听见。
秦羽可掀开被下床,摩挲着往门口走。
哭声越来越大,接着有嘈杂的说话声,虽然刻意压低,还是能听见。
秦羽可打开门,却被一声,“回去。”打断了。
“……”
蒋遇说:“别出来,隔壁的病人刚刚去世,家属正在收拾后事。”
秦羽可心很慌,退回去。
“门锁好。”
“知道了。”
秦羽可把门一关,门外的人没走,她也没动。
门欠开一道缝隙,“你怎么还不走?”
“不怕了?”
一声反问,秦羽可心里乍暖。
高中时,她是班里有名的秦大胆。
那时是高一下半年,班级里跑进来一只老鼠,同学们吓得纷纷站在书桌上,是秦羽可拿着扫帚把老鼠堵在墙角,蒋遇摇着书包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望着满教室站在桌上的同学,其中不乏几个大块头的男生,蒋遇一边唏嘘,啧啧轻叹,一边看眼镇定捉老鼠的秦羽可,“你们瞅瞅,什么才是巾帼不让须眉。”他指着几个男生,“还算个男人嘛!”
男生a说:“我还未成年,不算男人。”
“嘿,袁冰彦你可以啊。”蒋遇揶揄句。
“别聊了,快过来帮忙。”秦羽可吼一声。
蒋遇看眼墙角的小老鼠,“我过来帮忙不太好吧,这不是欺压弱小。”
墙角的老鼠叽叽的叫唤,快要挣脱扫帚的控制了,同学们见状,又吓得大叫起来。
“啊……它要跑了,它要跑了……”一个同学大喊。
“蒋遇,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情急下秦羽可大吼。
擦!“你敢说老子不是男人!”
蒋遇扔了书包,回头朝桌上的同学吼:“都给老子闭嘴!”
瞬间,鸦雀无声。
蒋遇利落的拎起纸篓,扣住老鼠。
他问:“现在呢?”
她答:“送出去。”
“……”蒋遇满头黑线,“送出去?送哪?”
俩人一个拎着纸篓,一个用扫帚压着上面,防止老鼠跑出去,就这么一路走出教室。
到楼梯口,俩人停下,秦羽可看蒋遇,眼神在问送哪啊。
蒋遇好笑的说:“这可是活的。”
“那你说送哪?”
“我说的话……”蒋遇坏坏的笑,眼皮朝秦羽可一抬,“老钱。”
生物老师?
秦羽可瞪大双眸,“你可够坏的。”wWW.ΧìǔΜЬ.CǒΜ
“我坏?”蒋遇眼珠子一瞪,“你说送哪不坏?”
秦羽可想了一圈,还是拐向老钱办公室。
回去的时候,蒋遇憋着笑,想想老钱拉开抽屉时,估计脸都绿了。
也是那时候,蒋遇知道她不怕老鼠不怕蛇,生物课解剖她眼都不眨。
“你就没怕的?”
秦羽可犹豫下,说:“有。”
蒋遇好奇极了,“来,告诉哥,你怕啥?”
秦羽可憋着嘴,说:“死人。”
也就是那次,蒋遇知道秦羽可的死穴。
其实,并不是不尊重逝者,仅仅是对死亡的陌生和恐惧。
他站在门外一直没走,透过磨砂玻璃,蒋遇也发现她没走。
屈指在玻璃上轻轻敲下,秦羽可知道在催她了,转身扶着墙壁回到病床上。
门外忙碌了一阵,归于平静,蒋遇才离开。
秦羽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将薄毯往上拽了拽,遮住半张脸,被子下的嘴角浅浅弯起。
后来怎么睡着的不知道,但是梦很美好,她回到认识他的那年……
翌日
秦羽可被安排再次做脑ct,蒋遇想了解下她脑部淤血的情况。
他很早来到医院,穿着便装走进秦羽可的病房,手里拎着水果篮,还有一束花,这一路医生护士们都看傻眼了,问他干嘛?蒋遇回的也皮,‘慰问过去的战友。’
栾瑛看着桌上的水果篮,又看看正在把鲜花插在花瓶里的蒋遇。
这要再不明白,真就是白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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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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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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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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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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