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遇转身,把花瓶轻放在秦羽可的床头桌上,回:“昨晚夜班,今天休息。”
“医生可真不容易,”栾瑛看着桌上的东西,“这花和水果,你破费了。”
蒋遇温和的笑下,“不破费,水果对眼睛恢复有帮助。”Χiυmъ.cοΜ
“……”水果能解释,花呢?真能扯!
秦羽可差点没憋住,掖下耳边的头发。
“蒋医生,你想的就是周道。”栾瑛眼睛都要笑成一弯月牙了,“快坐。”
“谢谢,”蒋遇看眼病床上的人,“整天照顾小可,你最辛苦,还是你坐。阿姨,”栾瑛看他,蒋遇说:“下班了,你叫我蒋遇就行。”
“这怎么好,”栾瑛嘴上说,可心里越发欣喜,“那我就叫你蒋遇了啊。”
“妈!”秦羽可打断栾瑛,她已经忍半天了,脸色冷冷的,栾瑛回头便说:“小可,你看蒋医生,”又改口,“蒋遇过来看你,多关心你。”
秦羽可攥紧床单,将脸别向一边,“妈,你先出去,我有话跟蒋医生谈。”
栾瑛眼睛在两人间游移,还以为秦羽可害羞,笑着出去,“我出去,你们好好谈。”又招呼蒋遇,“蒋遇啊,坐,别站着。”
“谢谢阿姨。”蒋遇没有坐在床上,搬把凳子坐秦羽可对面。
病房门一关,门外的嘈杂也随之阻隔,房内静的落针可闻。
蒋遇端端正正的坐着,后背挺得笔直,侧脸线条有着军人的硬朗和凌厉。
他今天来,心里准备的很充分,目的也明确,就是想确立两人关系,故而拿着水果和花出现在医院里,没想躲着任何人。
“小羽毛,我,”
“蒋遇,”
两人同时开口,又一起哑然。
“我先说。”
“我先说。”
又是同步。秦羽可坚持坚持,“还是我先说吧。”
蒋遇说:“好。”
秦羽可深吸口气。
“我有喜欢的人了。”
“……”
闻言,蒋遇收了笑,心像被锤子狠狠砸两下。
秦羽可心一横,至此,覆水难收。
“我很爱他,我们不可能的。”
“……”
没人说话,病房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蒋遇胸腔起伏,气息声落在秦羽可耳朵里,她做好十全十的准备,等他愤然离开。
半晌,却不见他反应,秦羽可有些坐不住了,手摸到床头桌上,想拿水喝。没碰到水杯,碰到蒋遇送来的花瓶,手跟触电般的又缩回来。
就是她惊厥又小心的小动作,提醒了蒋遇。
秦羽可啊秦羽可,为了把我推开,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他眯起眼,笑问:“你有多爱他?”
玩味的语气让秦羽可心虚不安。蒋遇又催句,“说啊,既然这么刻骨铭心,总说得出口吧。”
做戏就做全套,不然怎么骗他。她故作镇定,“就是很爱。”
‘呵……’蒋遇头一歪,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是吗?”
他根本不信,秦羽可也知道他看穿了。可戏演到这了,总不能自己把自己扔这,横竖都是死,跪着也要演下去。
秦羽可咬死这个理儿,“是真的,我有喜欢的人,我爱他。”
蒋遇无声的笑笑,舌尖顶下腮。
他要信,就是个棒槌!
一阵窸窸窣窣,秦羽可察觉到对面人站起来,向她靠近。
“蒋,蒋遇你干嘛?”
她的慌乱落在蒋遇眼里,更实锤她在说谎。双手撑在秦羽可腿两侧,将人圈在怀中,与她面对面。
两人距离很近,她闻到蒋遇身上干净的味道。
“他叫什么?做什么的?你住院这么久,他怎么都没来看你。”
接二连三的问题,令秦羽可局促的无法招架。
“你说话就说话,远一点。”秦羽可伸手推他,却被蒋遇施了力道压过来,“别转移话题。”
“!”秦羽可一噎,蒋遇退开些,说:“你啊,一点都没变。”
他重新坐回凳子,“你骗得了所有人,就是骗不了我。”
蒋遇腿大大的敞开,一只手撑着膝,另一只手点秦羽可脑门,“我看就是罚的少。”
一说‘罚的少’,秦羽可下意识的朝后缩肩膀,捂住脑门,“我可是病人。”
蒋遇笑了。
听闻他的笑声,秦羽可暗道:坏了!不打自招了。
秦羽可把手拿下来,蒋遇突然照着她脑门就是一个爆栗!
“哎——”秦羽可捂住头,“疼!”
“你还知道疼?”蒋遇屈指照着她另一边又弹了下,秦羽可又叫一声,“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蒋遇佯怒,“罚你!”
秦羽可揉着脑袋,心里却有点丧气,这戏,是白唱了。
“小羽毛,”蒋遇突然正色,“不管你为什么骗我,今天的话,我全当你没说,我呢,半个字也没听见。”
“……”秦羽可别开脸。
“还有件事,请你别忘了,我们还没分手,你也别想轻易把我甩了。”蒋遇的口气,旁人听了也知道他没半点玩笑,可后半句,“我同事可说了,今年我不结婚,份子钱就不随了。”
“……”这后半句现原形了。
蒋遇看下时间,该输液了,起身问:“我们谈完没?”
“!”明明不是这样,她要谈的是划清两人界限。
蒋遇看秦羽可吃瘪的表情,忍着笑意说:“阿姨可在外面等着呢。”
秦羽可憋着一肚子话,可被蒋遇捣乱,话题都扯远了。“都怪你。”
“呵呵,”蒋遇摸头杀,“好,怪我。”
秦羽可去拨头上的手,被蒋遇反手握住,她挣扎,却攥得更紧。
“你松开,”
“别闹,问你件事,”蒋遇一本正经的口气,“阿姨,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秦羽可一时哑然,“不记得了。”
“在高中我也算风云人物,她都不记得?”
“我是年部排名第一,你觉得她会记住第二?”
蒋遇啧啧道:“小羽毛同学,年部第二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是很值得炫耀的。”
秦羽可揶揄,“手下败将。”
“那叫裙下之臣。”
“你脸皮真厚。”
蒋遇垂眸笑看被他握住的手,小小的,骨节纤细,手型很漂亮,他无意识的在她指关节上摩挲下,“今天我都在医院陪你,有的是时间聊我脸皮有多厚。”
秦羽可真拿他没办法了。
“蒋遇,”
他松开秦羽可的手,“我去喊阿姨进来,让她在外面等太久会误会的。”
“……”秦羽可又气又恼,到底是谁做出让人误会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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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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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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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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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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