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交代,“头疼时吃半片,二十四小时不能超过两片。”
栾瑛记下,问句:“蒋医生呢?”
“做手术去了。”
“蒋医生可真忙,这平时也没时间谈女朋友吧?”栾瑛想侧面印证下蒋遇是否单身。
秦羽可微皱眉,“……”
护士笑下,“不清楚。”
等护士离开病房,秦羽可不悦的口气,
“妈,你干嘛呢。”
“问问还不行?”栾瑛把药放进抽屉里,“万一他要骗咱们怎么办。”
秦羽可无语,“那是人的私事,他有权保密。”
“他要是有女朋友,骗我说没有,这人品可就有问题了。”
“现在你问完了,得出结论了吗?”
栾瑛不说话,秦羽可起身,摸着墙壁往外走。
“哎,你去哪?”
秦羽可握住门把手,“在走廊里透透气。”
“我还给你气受了怎么?我就问问蒋医生有没有女朋友,你至于吗?”
秦羽可已经出门了,栾瑛冲着门口喊:“我陪你。”
“不用,你别跟着,我不走远,就在窗户那。”xiumb.com
栾瑛知道她心烦,明明前途大好,却因为一次意外改变命运,失去努力取得的职位,失去光明,她没跟着她,由她去吧。
“小心点啊。”
“知道了。”
秦羽可沿着扶手一步步朝走廊尽头走,心里计算着步子。
她数过,从她的病房门口到窗口,一共一百三七步。
一百三十、一百三十一、一百三十二……一百三十七,她摸到窗台的扶手。
窗户是斜开的,风顺着缝隙吹在脸上很舒服。
妈妈的想法,秦羽可理解,但有些事,一去不复返了。
手搭着栏杆,用力,握紧,因过度用力而轻颤。
走廊里脚步声交叠,没有人会在意角落里的她,秦羽可眼睛茫然的面对窗,闭上眼深呼吸。
身边突然有人靠过来,秦羽可下意识的往边上挪半步,拉开距离。
“呵……”
旁边人低声笑下,让秦羽可脸色微白。
“是,”她试探的问,“是你吗?”
“嗯。”对方回,“跟我走。”
秦羽可的手被对方握住,“我们去其他地方谈。”
“去哪?”秦羽可有些紧张。
“楼顶。”
她被拉着进入安全通道,然后往上走。
前面的人走得快,秦羽可磕磕绊绊的,情急下喊道:“廉景,慢点。”
“!”廉景一顿,想起她的眼睛,又退回来,搀扶着秦羽可走。
他小心的问:“还看不见吗?”
秦羽可轻轻嗯一声。
走到十二楼楼顶,廉景推开天台的门,两人走出去。
天台风很大,也很静。
秦羽可到陌生环境,有些拘谨,两只手大大的向前伸展,想去扶住一些固定物。
廉景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臂上,“扶着我吧。”
秦羽可看起来很紧张,攥着他手臂紧紧地。
廉景把人带到一处角落,外套脱下,扑在地上,“坐。”
他扶着秦羽可坐下,挨着她手边坐在地上。
廉景昂头望天,黑暗像一张网,把整个世界都裹在里面,斑驳的星云,月牙似的月,他们在高楼之上,离天那么近,离月也近。
“这里真静。”廉景将手臂垫在膝盖上,眉心皱了下,“唔……”
“你怎么样?”秦羽可去摸身边人。
廉景微微笑下,“没事。”
“你伤的重吗?”
“还好。”
廉景从兜里拿出一杯酸奶,“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什么?”
秦羽可手里多了一件东西,她摸了摸,廉景将吸管插进酸奶杯里。
秦羽可莞尔,“原味的?”
“嗯。”
他们相识那天,就是在学校后面的小商店里,秦羽可去买酸奶,廉景跟着几个不爱上学的同学蹲在那抽烟。
秦羽可含着吸管迈出小商店的门,廉景咬着烟,不经意的一眼,便移不开眼了。
那时的秦羽可穿着校服,清纯的脸,小巧干净,她眼睛很大,水汪汪的,眉毛墨染,眉形好看,当时身边的几个同学朝秦羽可吹口哨,廉景把背上的书包甩过去,“吹什么吹。”
秦羽可看眼几个人,低头匆匆走了。
廉景看她活见鬼的表情,心里那点混劲儿上来,就像上去逗弄她。把烟一扔,起身跟上去,蹲在地上的几个同学,朝廉景的背影起哄。
“廉景,泡妞去啊……”
“景哥,这嫂子我觉得行!”
“哈哈哈……”
十四五岁的大男孩正是没深浅的时候,喜欢讲哥们义气,喜欢做异类,更加享受被同学仰望的心态。
他们觉得嘴上叼着烟,手边跟着妞,几个人走哪成群结队的,就有排场。
“你还记着?”
廉景回过神,看她眼,“我能忘?”
他说话时依旧痞痞的腔调,“跟你有关的事儿,我都忘不了。”
秦羽可咬着吸管,一动不动,心里却在担心另一件事。
“怎么了?”廉景歪着头看她,“有事?”
“……”秦羽可点点头。
“廉景,”秦羽可一直有困惑未解,“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吧。”
秦羽可咬下嘴唇,心里不安,“是……是你吗?”
廉景轻笑,“说话没个主语,什么是我吗?”
“……”秦羽可两手握住酸奶杯。
吸管上印着一圈牙印,廉景盯着那牙印,肩膀突然传来刺痛,他用手按压着,闭着眼忍了忍。
“就,就是……”
她吞吞吐吐,廉景有预感,她的问题他给不了答案。
“小可,”廉景忽的抱住她,秦羽可微怔,手里的酸奶惊掉在地上。
她昂着头,被廉景按在怀里,耳边是他低沉的声音,“小可,我把人打伤了,等我躲过这阵子的,带你走好吗?”
“去哪?”秦羽可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药味,还有被消毒水掩盖的血腥。
“你想去哪?”廉景想起来,“对了,你不是一直想去草原吗?我带你往北走。”
换做以前,秦羽可可以毫不犹豫的跟廉景走,可现在……
廉景追问,“我们去草原好吗?”
“……”
她没应,廉景轻晃下人,“好不?”
“我,我眼睛现在看不见,”
这些都是说辞,借口。“没事,我带你去更好的医院治。”
“……”她沉默。
廉景意识到秦羽可不情愿,把人推开,握着她肩膀。
“你不愿意跟我走?”
“……不是。”
“那跟我走。”
秦羽可静默几秒,点点头。
“呵……”廉景轻松笑,“我就知道你不嫌弃我,愿意一辈子陪我,是吗?”
廉景的话就像魔咒,让她回忆起很多事,她被那些事情捆住,禁锢,拖进地狱里。
“是的,我愿意。”说木然的重复,脸色毫无生气。
“小可,你还想去哪?”廉景问。
秦羽可答非所问,“我出来时间太长,我妈会找我的。”
廉景看下时间,“我送你下去。”
他站起来,把人扶起,“我的事,千万别告诉阿姨。”
“我按照你说的,告诉她你去外地跑业务了。”
“对,就这么说。”廉景把门顶开,“注意脚下。”
沿着安全通道下去,将秦羽可送到走廊,他人向后退。
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站着,廉景刚要开口,走廊里传来一声男人低沉隽永的轻唤。
“小羽毛。”
秦羽可一怔,廉景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羽可,脚步声靠近,廉景眼底一沉,不甘的把门阖上,转身跑下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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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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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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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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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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