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娘……这、这可怎么办?”她面容比温明若还要苍白,声音更是止不住颤抖,“这、这真的是贺公子的手指吗?”
温明若狠狠将眼一闭,压住心里的恐惧和恶心,重新合上匣子,勉强维持着镇定:“你到义母那里去问问,可有大哥的消息。”
香尘答应一声,急急就出去了。
随即温明若又叫来芒种,叫她去拿了几百钱来交给了方才送消息的婆子,白着脸与她笑道:“你是徐家的人,应是稳重的,该晓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该知道什么事看见了,什么事看不见……这里是五百钱,你拿去打酒吃,辛苦你跑这一趟为我传消息。”
温明若做事大方,对底下人一向是最舍得的,若是前头有什么消息送过来,那些婆子丫鬟是最喜欢往她这里来的。
那婆子也不例外,拿着五百钱,喜笑颜开地连连点头,再三保证方才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随后便拿着银钱颠颠儿走了。
等人一走,芒种就来问道:“姑娘,她的话能信吗?”
“信不得。”温明若道,“义母若是不问还好,一旦义母开口问了,她便什么都会说给她听。”
芒种便想不明白了,疑惑道:“那姑娘方才还……”
说到这里,她见温明若脸上的神情多有些无所谓,一时将话音一顿,忽然道:“难道姑娘是想借此看看大太太的态度?”
温明若听了,侧目看了芒种一眼,笑问:“为何这样说?”
芒种摇摇头:“婢子也说不上来,大概是……直觉?”
温明若没接话了,只是笑而不语,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匣子上,神情已经变得严肃起来。
芒种看着她,犹豫许久终是没忍住怀疑道:“姑娘,这……这真的是贺公子的……手指吗?”
不知是不是害怕的关系,说到后面时,她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m.χIùmЬ.CǒM
但温明若离得近,还是听见了。她拿着匣子,神色依旧是严肃的,只是开口时语气却是有些无所谓:“谁知道呢?或许是吧……又或许不是。”
她回答得模棱两可。
芒种偏头将她看了又看,像是想透过她的表情看清她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奈何修炼太低,一时瞧不出来。
她咬咬唇,犹豫过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虽说香尘姐姐交代过婢子,能不问的就不问,可是婢子还是好奇……姑娘,婢子可以向您讨教一件事吗?”
温明若听了这话,竟也不觉惊讶,只是将头轻轻一点头,应道:“问吧。”
“贺公子是真的不能回来,还是……”芒种咬着唇,不知道后面的该不该说出口。
温明若却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转头看着她笑道:“还是我不想接他回来,正好借歹人的手除掉他?”
芒种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没敢点头。
温明若笑了一声:“想法不错,只是……这样做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贺夫人并不是真心向着她的,当时娶她都是迫不得已,至于贺老爷……若他真的是赵渡,将他们撵到渝州来就是为了同妻女相认的话,那作为他儿子的贺连昱他都能说舍弃就舍弃,何况是她呢?
至于甄姨娘的孩子……
一个还未成型的胎儿而已,变数太大,根本不值得期待。
“可是,贺公子现在……生死不明啊。”芒种道。
温明若应道:“是啊……我也无能为力,只能祈祷他一切平安吧。”
芒种:“……”
总觉她这祈祷的语气一点都不真诚。
“那姑娘,我们还能回京城吗?”芒种又问道。
温明若一顿,转头看向芒种,盯着她没说话。
虽说她眼神温和,并不见侵略性,但芒种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怎、怎么了吗?”
“没事。”温明若摇了摇头,撑着下巴看着她笑问,“你去过京城?”
芒种摇了摇头:“没有……婢子只在茶馆里听说书先生们说过京城很繁华,住着许多达官贵人,人人都想到那里去。”
温明若笑问:“你也想去?”
“想啊。”芒种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婢子很想去看看,想去看看那里的人,想看看那里究竟有多繁多。但是……婢子也没地方去了,只能跟着姑娘,姑娘在哪里婢子就在哪里。”
温明若听了,又招招手,叫她低头,等芒种不明所以地低了头后,她又在脑袋上揉了一把,温和道:“放心吧,我会带你们回去的。”
*
此时,京城贺家。
管事的拿着一个小盒子,急急去见了贺老爷。
贺老夫人刚刚过世,下人们都在井然有序地准备着一应后事,贺老爷一身孝衣,孝帕并未戴好,而是松垮垮的用麻绳系在腰上,正打发了来要东西下人。
“我这里忙着,你们有事问太太去。”贺老爷有些不耐烦。
那下人回道:“下的方才去了,那边院里的婆子说太太病了,下不得床,叫小的们来问老爷。”
“病了?”贺老爷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下人惊讶道,“昨个儿还好好的,今儿怎就病了?”
下人摇头道:“婆子没说,急急忙忙地要去请大夫。”
贺老爷皱了皱眉,觉着有些可疑,但来不及细问管家就匆匆寻了过来。
他只好压下怀疑,先打发走了下人才来问管事的有什么事。
“老爷,派去扬州的人已经回来。”管事道。
贺老爷一顿,沉声问道:“怎么说?”
“扬州温家名下的东西早就充了公,都查不到了。”管事的回道。
“不可能!”贺老爷闻言,脸便阴了下来,“当日查封温家时,或许是一并充了公,可查办此事的裴衍有的是手段,定是寻了别的由头,将东西都还了回去。就算真的都查封了,徐漪的嫁妆也不可能被查封,定是你们办事不仔细!”
管事直喊冤,又道:“小的们怕出了错,还特地去查了大奶奶在京城的产业,不知为何,原本该是她名下的东西,不知几时全都改了名换了姓!”
贺老爷神色越发不好了:“换了谁?”
管事的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是、是……裴家那位大奶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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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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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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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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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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