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亮,温明若便带着香尘他们回去了。

  仍是由杨鹤带路,走的原路,为此又花了不少的功夫,等回到驿站时,已是晌午了。

  他们刚进驿站,温明若就听有人叫了她一声。

  她抬眸一看,才见是徐宁。

  温明若有些惊讶:“三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徐宁拿余光扫了杨鹤一眼,随即上得前来,拉着温明若往驿站里走去:“你派人送了那样的消息给我,我能不过来?”

  若不是路塌了,她只怕还要找到顺安镇去。

  温明若满心感动,张了张嘴才要谢她,徐宁却是道:“好了,先什么都不要说,我叫伙计备了热水,你快去洗洗,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杨公子也去。”

  说罢,又打发了叨叨跟着一块儿去伺候温明若洗漱,还去吩咐了伙计叫他们熬些姜汤送来。

  等他们都收拾干净了再过来时,姜汤也熬好了。

  徐宁捏着温明若的鼻子,灌了整整两碗才罢休。

  随后几人休息了片刻,便启程回去了,杨鹤没与她们一起走。

  “贺公子呢?为何没同你一起回来?”徐宁问道。

  温明若低声与她道:“贺家不肯放人,想拿他做筹码,我顺水推舟便同意了。如今杨家也掺和进来,明面上说是只想要杨家的祖宅,我不信,只怕他们是想要得更多。”

  徐宁沉默片刻,方才继续问:“那你接下来又何打算?”

  “算算日子,我之前写回去的信,他们应该已经收到了,就是不知那边进行得可还顺利。”温明若忽然嘀咕了一句。

  徐宁有点没听明白:“什么信?他们又是谁?”

  温明若低声道:“有件事,我一直不曾说……早前误杀了芒种的那个人叫陈树生,与贺老爷有些仇,后来贺老爷想灭他的口,被我派人救下来了。那庄子上,还有个叫陈二的人,一直被赖管事一家压迫着,我就给了他们机会,他们也算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后来事情被压了下去,赖管事想带着一家人连夜离开那村子去避祸,被陈二他们连人带东西扣下了。”

  当他们查到贺老爷的真实身份那日,温明若就写了信叫人快马加鞭送了回去,让他们盯着贺老爷的行动,防着他离京,还要想法子让贺夫人相信这些事。

  “我之前以为他来渝州才是好的,如今想想,他最好永远留在京城。”温明若道,“至于渝州这边,杨家要争,就让他们同真正的贺家争去吧。”

  她是打算利用贺如仇来揭发贺老爷的罪行,证实他根本就不是贺与荣,再由杨家出面去证明贺老爷曾经拿走的是杨家的东西,而非他贺家的。

  他们最好互相牵制,将时间拉扯得越长对温明若就越有利。

  说话间,几人回了渝州城,徐宁将温明若送回了徐家后,就回去了。

  温明若先去见了大太太,她不知大太太究竟哪一边的,也没全说实话,真假参半地跟她说了下情况。

  大太太听后,深深蹙眉,道:“前儿我给你婆母写了信去,都过了这样久了,也还没收到回信,她莫不是也……”

  “不会的,”温明若眨眨眼,道,“京城还有公爹在,他定能护婆母安全的。您别多心,说不定回信就在路上了。”

  大太太揉了揉眉心,凝重道:“我信不过你公爹那个人……”

  不等温明若细问,大太太又道:“连昱的事情你别管,你也管不了,我叫你大哥跑一趟。”

  说罢摆摆手,打发温明若下去了。

  她刚回自己住处,就听大太太打发了徐家大哥往顺安镇去了。

  但徐家大哥去的这一趟也不顺利。

  他去了差不多大半日后,门房处就遣人送了一个木匣子过来。

  温明若看着木匣子没打开,问候着的婆子:“可有说是谁送来的?”

  婆子道:“门房处说不认得。婢子还特地打听了,送东西过来的是个小孩儿,一问三不知,只说是大哥哥叫他送到徐家来的,送到了有糖吃。”

  温明若听了,拿着匣子研究片刻,也瞧出什么不对来。

  香尘在一旁提醒道:“要不扔了吧?婢子瞧着这匣子瘆得慌。”

  “青天白日的,瞎说什么。”温明若倒是不太在意,又拿着匣子轻轻晃了两下,听得几声“咚咚”响。

  香尘道:“婢子听着,里头像是装了什么硬物。难道是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

  “你方才不还说瘆得慌?”温明若笑着扫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来,将匣子打开了……

  香尘在她身旁,还未看清里头是什么东西,就见温明若手一抖,吓了一跳似的,猛地将匣子扔了出去!

  “姑娘?”香尘莫名其妙,转头看去,才见温明若满脸苍白,被吓得血色全无,“那里头装了什么,您怎吓成这样?”Χiυmъ.cοΜ

  温明若没说话,只是忽然捂住了嘴,瞧着像是想吐……

  香尘连忙搀扶着她坐下,正要吩咐芒种去倒茶来时,转眼就见芒种跟温明若一个表情,都是满脸苍白,捂着嘴想要吐的模样。

  “你瞧见里头的东西了?”香尘皱眉问道,“是什么?”

  芒种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时,却是一个没忍住,干呕起来。

  “是手指。”

  这时,香尘听见温明若声似蚊蝇地说道:“那里头,装了根手指……刚切下来的,还有血……”

  香尘闻言,脸也白了,再次看向那被温明若扔到一旁的匣子时,越发觉得瘆人。

  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去将那匣子捡起来去看个究竟。

  最后还是温明若去重新捡了回来。

  她脸色仍是白的,再次打开匣子时,手也在颤抖,但她仍跟自虐一样把匣子打开,忍着恶心,盯着那根手指瞧。

  这回便是连香尘也瞧见了那根沾着鲜血的手指,她也没忍住,捂嘴干呕起来。

  那手指上头除了鲜血之外,还有一枚戒指,梅花样式的铜戒,温明若曾经见过,知道这枚铜戒暗藏玄机。

  她伸出手去,在那铜戒上一摁——只听得一声轻响,一枚尖锐的倒刺从铜戒中弹了出来。

  香尘终于想起来,颤抖着声音道:“这是……这是贺、贺公子的戒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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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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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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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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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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