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静地并肩而立，谁都没有说话，也都没有动。谢泠川默默琢磨着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是怎么回事。他时而看看不远处的胜雪，时而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最后侧头看了看身边的洛重曦。
一袭白衣，容色如玉，点漆一般的眼中盛满了月光，恍惚间他似乎仍是十七年前初见的那皎皎少年。谢泠川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丝庆幸。
洛重曦原本思考这几日的事情想得入神，似是想起了什么事要与谢泠川商量，冷不防偏过头来，却不偏不倚地撞进了对方那双盈满笑意的桃花眼，一贯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怔忡。
虽然那抹异色只是一闪而过，却并没有逃过谢泠川的眼睛，他问：“怎么了？”
洛重曦将目光缓缓移开，道：“这张脸，看不惯。”
听见这平淡无奇的几个字，谢泠川不知为何就笑了：“你嫌弃我这张假脸不好看是不是？”
洛重曦不再看他一眼，倏然间转身，往卧室走去：“天色晚，休息。”
两人错身时，洛重曦雪白的衣袖轻轻地蹭到了谢泠川垂在身侧的手背。
他笑了笑，低声唤道：“洛疏。”
洛重曦原本就要伸手推门，闻声顿了顿，回头问道：“何事？”
怎料这一回头，却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眼前那男子身形颀长，五官深邃而精致，一双桃花眼似乎总是在笑，右眉尾下有一颗朱砂小痣，平添了几分恣意的风流，显得明媚而张扬。他的肤色因十年的不见天日在月色下苍白得有些不真实，却也让眉目更加深邃了。
这是谢泠川原本的样貌，他仍是一袭比夜色更浓的黑衣，却再没有先前的半分颓丧，一头墨发用发带随意束起，些许凌乱，却更是疏狂。
两人相对而立，一黑一白，俱是当年模样，却恍如隔世。
谢泠川走近了一步，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你啊。”
洛重曦不解：“为何？”
谢泠川仍是带着微微的笑意：“没什么。”
自出关以来，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在另一人面前毫无顾忌地卸下伪装。所以谢谢你，在我以为早已众叛亲离的时候却仍站在我身边，也谢谢你对我那离经叛道的过去毫无芥蒂。
他走到洛重曦身边，伸手推开了那扇他本欲推开的门，偏头对身侧那人笑道：“走，休息吧。”
洛重曦目光沉沉，低低地应了声：“好。”
为避免打草惊蛇，洛凝渊在清谈会上并未提及芜园中所发生的的事情，接下来的两日，玉茗台内再没有什么异状，只是曲瑶星因为伤重而闭门静养，这两日不曾出现，而原本负责芜园起居的两个小侍童也换了人。
各家仙首在清谈结束之后也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婺洲，巫马轻容离开之前还特意来找洛重曦道了别，当然，顺便又切磋了一场。
但令人意外的是，同为一宗之主的谢棠一直没有离开。
出发往试剑台的头一晚，洛凝渊来芜园找洛重曦谈话，开始前，洛凝渊客气地对谢泠川道：“我想与重曦聊几句家事，还请南道长在院中稍后片刻。”
谢泠川便从善如流地出去了，还贴心地给他们带上了门，转身的一刹那，却有些意外地看见了背对着他坐在石桌边喝茶的谢棠。
“做什么？你想去哪儿？”谢泠川本想趁他不注意干脆绕到后山先溜达溜达，不成想谢棠却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叫住了他。
谢泠川顿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笑着打了个招呼：“这么巧啊谢宗主，您来这儿喝茶？”
谢棠转过身来看他：“巧什么巧？我找你。”
谢泠川悚然一惊，缓缓抬手指了指自己：“您……找我？您堂堂一宗之主，找我这个无名小卒作甚？”
谢棠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石凳：“过来，坐下。”
谢泠川挠了挠头，也没什么办法，只好走过去默默地坐下了。他不客气地自己取了个杯子倒上茶水，边倒边问：“谢宗主有何指教？”
谢棠道：“千岛湖伊水散人门下？”
谢泠川：“正是？”
谢棠又道：“繁缕仙子是你师妹？”
谢泠川：“然也。”
谢棠：“那你可知道她即将与巫马轻容结为道侣，大约今年年底就会完婚？”
谢泠川：“虽然师妹极少传讯回师门，但我出关以来也略有耳闻。”
谢棠：“那你觉得巫马轻容此人如何？”
谢泠川想了想，中肯地道：“巫马宗主年轻有为，颇有担当，修为品貌皆为人先，于师妹而言当属良配。谢宗主何有此问？”说到此，谢泠川看谢棠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何此次清谈会唐凌月为何没有来了呢。
谢棠当然敏锐地察觉了他不寻常的眼神，皱眉道：“你想什么呢！我也就是随便问问罢了。”
“噢~”谢泠川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对面的谢棠斜了他一眼，隔了片刻才接着道：“南、南……”
谢泠川见他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好心地道：“叫我南道长即可。”
谢棠这才好似松了一口气：“南道长，我听说伊水散人避世隐居，她的道场所在，便是千岛湖当地的修士也没几个知道的。既然繁缕仙子与师门少有联系……”说及此，谢棠的眼神已是紧紧盯着谢泠川，“而昊辰君所说同修会一事，许多细节我也是到了玉茗台之后才听他细说，那么，究竟是谁传讯与你们，还商定让你上试剑台教学的呢？”
谢泠川微微挑眉，心中暗道：好啊谢沅若，居然挖坑给我跳。
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自然是昭华君。十多年前，昭华君机缘巧合之下曾到过我师门，同行的还有……嗯，那位魔尊，想必此事谢宗主不会不知。”见谢棠面色又要不好，谢泠川接着道：“昭华君与我师尊投缘，所以师尊破例给了他一些权限，虽不能随意出入，传个讯却还是可以的。谢宗主若尚有疑惑，稍后再问昭华君便可。”
他这话大部分都是真的，说得顺畅无比，只不过破例得到伊水散人给的权限的人是他自己而非洛重曦。谢棠盯着他看了半晌，自然是没能看出什么破绽，只默默的喝了一口茶。
此时，洛家两兄弟也说完了事，推门走了出来，谢泠川站起来对着他们招了招手道：“昭华君，谢宗主有事问你呢。”
洛重曦原本要和洛凝渊一起走过来，看清石桌边的另一人之后却停住了，闻言淡淡地瞥了谢棠一眼：“何事？”
谢棠见他这副做派，额角的青筋克制不住地暴起，冷冰冰吐出两个字：“无、事！”
洛凝渊站在桌边，满脸写着无可奈何，斟酌了片刻对谢棠道：“沅若，明日可要先回一趟天州府？各宗门商定人选到入学，尚有几日宽余。”
谢棠道：“不必。谢家人选早已定好，家中自有谢榭和姐姐打点，明日我与你一同出发。”
话音一落，洛重曦明显皱了皱眉，洛凝渊却笑着应了声“好”。
谢泠川虽然面不改色，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果然，谢棠不会这么容易就打消对他的怀疑。试剑台一行，注定不会太平静。
第二天众人出发前往试剑台，因为阿良是个刚刚接触修真的小孩儿，而谢泠川则没有灵器，一行人不得不放弃御剑。谢棠还因为此事有意无意地试探了谢泠川一句：“堂堂伊水散人门下，竟连一件拿得出手的灵器也没有？”
谢泠川便道：“我师门归隐山水田园，可比不得你们这些大富大贵的大宗门大世家。”
谢棠一时倒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想说那我们御剑你自己走吧，可他忍着和洛疏想看两生厌也要跟来，可不就是为了探探这可疑人物的底细？
好在昊辰君人缘足够好，手上还有一艘一位试剑台炼器师赠予的灵船，召出在露华台前的空地上，竟有十丈来长，五丈来高，雕梁画栋，红柱金顶，艳丽无双。
洛重曦：“……”
谢棠：“……”
谢泠川：“昊辰君，这……皇帝出巡也不过如此吧？”
洛凝渊温润的黑眸中带着些许讶然，显然也被这灵船的样子惊到了，但他仍是温柔地笑了笑：“我这也是第一次使用，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的。那位朋友曾说这是练手之作，有些功能并不完善，不可改变大小，我原先还怕空间不足，便要有人御剑了。如今这样倒是绰绰有余。”
说罢，他先带头上了船，其余几人也跟着陆续上去，恬墨淸轩和阿良则显得有些兴奋，他们两个是贫苦出身，一个是乡下野孩子，从未见过这样富丽堂皇的东西，眼中都写满了探索好奇。
洛重曦虽然话极少，但不妨碍他做个好师尊，见三个孩子难掩躁动的模样，他善解人意地道：“灵船上多处刻有法阵，功能各异。去看看吧，今夜给我心得，字数不限。”
恬墨和淸轩便开心地应道：“好的师尊！”
说到心得，谢泠川乎地想起一事，他捅了捅洛重曦的胳膊：“那天那个小纨绔还没给你送弟子规来吧？”
洛重曦闻言看了他一眼，面带疑惑：“谁？”
谢泠川不由觉得好笑，提醒道：“你那位二堂哥的儿子，我记得是叫洛承言。”
“哦。”说罢他一摊手，一把金色剑鞘，缀满宝石略显浮夸的灵剑出现在他掌心，正是当日洛承言被没收的那把。他看向洛凝渊：“兄长，找人来给他送回去吧。”他此举的意思，横竖不是他弟子，既已提过醒，日后是长得直了还是更歪了都与他无关。
洛凝渊却是摇了摇头：“收着吧。承言资质不错，且本性并不坏，只是尚欠打磨。同修人会上再做打算吧。”
说话间，他已启动了御风法阵，灵船缓缓升腾而起，终是飞离了玉茗台。
试剑台位于琢光山，离婺洲相距甚远，即便是乘坐灵船也需要飞上两日，好在昊辰君那位友人除了品味吓人之外实在是心细如发，用寒冰阵造了个冰库，里头堆满了食材，还贴心的在旁边造了间厨房，里头刻满了稀奇古怪的符咒，蒸炸煎炒样样满足。是以，尚未辟谷的三位小朋友们和洛重曦的灵宠胜雪不至于饿了肚子。
午间，几人一起围坐在甲板圆桌上吃饭，阿良好奇间便问起了试剑台：“试剑台是个什么样的门派？他们修什么？”
顾蒙解释道：“试剑台不是门派，是一个聚集了修真界最顶尖炼器名家的会所，目前由三大世家四大门派共同管理。”
谢泠川听了，接话道：“顾蒙说的不错。不过，说到试剑台，那就必须得先提一提万剑池。这口池子不知由谁所建，只要炼器师将自己所炼就的灵器沉入池水，立刻便能辨明等级。因为一般的灵器是入不了万剑池的，而上品灵器则会沉入池底直到认主，同时池边两根石柱上便会留下炼器师的名字，于是天下间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能够留名万剑池的顶级炼器师，很快就能名利双收了。这也就是试剑台使天下炼器师纷纷趋之若鹜的原因。”
洛凝渊接着道：“最初时候，这琢光山顶上便只一口万剑池。炼器师留名之后便各自离去，他们有些行踪不定，甚至无人再能见他们第二面。所以百年前，各仙门便商定，由世家门派负责修建试剑台，作为炼器师驻留之所，并安排弟子驻守，定期提供灵石资源。相应地，这些仙门便可从试剑台直接获取灵器。如此互利互惠，直到如今。”
见阿良一脸茫然一知半解的模样，谢泠川道：“给你说点儿有意思的吧。”接着他道：“虽然有了试剑台的存在，但世家门派有天赋的年轻弟子，还是愿意往万剑池寻一件认主灵器。因为万剑池留名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炼器师所拿出的灵器绝对是他们的顶峰之作。如今修真界中叫得上名号的灵器几乎全部出自万剑池，比如昊辰君的一品灵剑断清风，谢宗主的涤月，巫马宗主的鸣鸿刀，以及……”说及此，他稍稍顿了一下，远远站在船头处吹风的谢棠却突然插嘴道：“以及谢榕那只狗的冷不防。”琇書蛧
他这话说得有些刻薄，但许是风吹散了一些他语气里的情绪，谢泠川并不觉得听起来有多刺耳，便无所谓地笑了笑。倒是坐在他旁边的洛重曦瞬间冷了脸，谢泠川看在眼里，悄悄地扯了扯他桌子底下的衣袖，并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报以粲然一笑，洛重曦见他如此，便也面色稍霁。
此时，阿良又问：“那昭华君的剑呢？”
“昭华君原本的佩剑，脱胎于凶兽朱厌的脊骨，亦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好剑。”谢泠川轻轻拍了拍阿良的脑袋：“虽然说试剑台出品必属精品，但这并不表示试剑台之外就没有好的灵器了。乖徒儿，做人可不要太认死理。”
阿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在灵船上的时间，一行人各自都过得十分充实，这主要归功于洛凝渊的那位朋友，船上的东西实在太齐全了。
顾蒙和恬墨在自家师尊的督促下将船上的阵法符咒都研究了个遍，并且负责一船人的伙食；而谢泠川终于想起了阿良是他自己的小徒儿，开始教他修习一些基础的心法和瞳术，同时还得应对谢棠时不时的试探和明嘲暗讽；洛家两位兄弟的行动则比较一致，弹弹琴，喝喝茶，研究研究术法和洛重曦封剑的朱厌，洛重曦还要多出一项活动——撸一撸自己那只大老虎胜雪。
两天后，灵船没有直接飞上琢光山，而是降落在了琢光山下一处小城镇。
谢泠川准备带阿良去置办一些同修会要用的东西，因为怕自己的钱不够，便拉上了洛重曦一同前往。
琢光山因试剑台而闻名天下，这山脚下的小城镇便也聚集了许多炼器师，他们有些是未能留名万剑池的失意者，也有一些是借名的取巧者，比如谢泠川带着阿良挑灵剑的这家“道般冶炼铺”。
“这位道长，带小徒弟来选灵器啊？用剑啊还是用刀？别看我这铺子小，刀枪剑戟样样俱全！”冶炼铺老板是个浑身带着市井气息有些瘦小的中年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在这儿买不到什么好东西。
谢泠川笑着答道：“剑修。”
老板便道：“哎呀那真是太巧了，我这铺子最多最好的就是灵剑啦！”说着，他从靠着墙角的兵器架上取来一捆落了几层灰的剑，见谢泠川挑了挑眉，他深吸一口气，呼地一吹，呛得阿良当即一个喷嚏。
接着，他从其中抽出一把剑：“看，这是凶兽朱厌骨锻造的，没错，和昭华君那把是同一只朱厌，所以它叫小朱厌。”
谢泠川：“……？？？”
“不满意？”老板看了看他脸色，又抽出另一把浑身漆黑的长剑，“再看这一把，这可大有来头！”
谢泠川：“哦？”
老板见他有些兴趣，颇有些讳莫如深地压低了声音：“这个，可是焱心魔尊的一品灵剑！”
谢泠川：“……？？？”这场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呢，为何走到哪里都有人借他和洛疏的名义赚钱？
“当年踏仙岭围剿之后，焱心魔尊粉身碎骨，只留下这一柄剑，被我捡了回来……”老板见他无甚反应，继续滔滔不绝。
谢泠川越听越觉得好笑，赶紧制止他：“行了行了，我只是给我徒弟选一把练手的灵剑，您看看他这身高，给他挑一把合适的，轻便一些的就行。”
老板有些可惜地收起了那一捆乱七八糟的剑，还算认真地挑了一把符合谢泠川要求的灵剑。
将灵剑递给眼巴巴看着的阿良，谢泠川就要拿荷包付钱，目光不经意间又接触到了角落里那一堆长剑，想了想，他又对老板道：“那个，我也要了。”
“哪个？”
“黑色的，焱心魔尊用过的那把。”
带着阿良和新买的灵剑，从冶炼铺出来的时候，洛重曦正站在一家临时的小摊前，给顾蒙和恬墨挑一些可练手的空白符箓。
他仍是一身朴素却干净的白衣，背负长剑，臂挽拂尘，微微低着头，白皙修长的指尖在一堆小物件之间翻来覆去，两道修长精致的眉毛专注地微微蹙起，直到听见谢泠川的声音，才缓缓抬起头，望了过来：“好了？”
谢泠川走到他身边，笑着答：“嗯，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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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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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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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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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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