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点玄奥,欢喜理解起来比较费劲,想自己果然不适合探讨太唯心的话题。便打了个干哈哈,“按这个科技发展的速度,研究出时光机也不是没可能。”
他紧闭着眼睛,过了半晌才睁开,眼角的薄红看得她心尖上一抖。抖完了就想,会习惯的吧。不再为他的难过而难过,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现在的欢喜,已经学会在他露出悲伤表情的时候,收束好自己的关心和好奇。
江知白坐在地上,双手交握,右手食指轻叩在左手背上,言语恢复冷静:“嗅觉大脑有一个区域,叫梨状皮质层,能把气味储存成长期记忆。人有时候仅仅通过一种气味,就能被拉回到很久远的事件里。”
欢喜哦了一声,看一眼日色渐薄的天,“你真是博学多才,难怪有那么多粉丝。”
他没接茬,继续说:“气味是人类最长久的记忆。它的形成,比视觉和听觉记忆都要早,不仅难以复制,而且无法清除。”然后像讲类似天方夜谭的故事那样,把七年前发生的一切告诉欢喜。
他觉得应该给她一个切实的理由和交待,而不是在稀里糊涂造成伤害之后,靠她的乐观和坚强来自己消化。
欢喜曾在甄真那儿听过一段,但不打算说破,到底还是想从他口里再了解一遍,输也输得甘心。
可整件事的离奇程度还是远超想象。江知白并不是一个轰轰烈烈爱过以后就把自己活成一座遗址的悲情传奇,或者说,不完全是。困住他难以自拔的,除了爱情,还有负罪。
欢喜这个年纪,还没有机会近距离地拥抱爱情和死亡。这种激动人心的字眼,通常只出现在荧幕上,现实生活里一个也没见着。绿萝和周宇凡最大的分歧,也不过是看电影的时候选择恐怖片还是喜剧。
所以在江知白提起楚光云的死因时,她的震惊绝对多过于惋惜。
故事里的楚光云,不再是一个干巴巴的姓名符号,新闻里的不幸罹难者。她有生动的五官,饱满的额头,鼻梁挺拔秀丽,笑起来的时候有种令人难忘的慵懒和甜蜜。那是他记忆里的青梅少女,出事的时候才只有17岁。
江知白不仅会游泳,而且熟识水性,在瑞士留学的头一年就拿到了MASTERSCUBADIVER。【名仕潜水员资格证,完成PADI的五项专长潜水课程并具有救援潜水员资格,是休闲潜水员的最高荣誉。】
楚光云虽然年纪较小,也考过了难度很高的SPECIALCOURSES。【潜水专长课程】诚然他们都很优秀,除了各自的专业领域,方方面面都能轻易碾压庸众。可惜世上绝大多数的蠢事,都是聪明人干出来的。
江知白主攻水下摄影,除了海洋生物,还想尝试水底人像的魅力与多样性。水下世界如此遥远、神秘而幽深,有更多幻想的可能,是一种自由的诠释,唯美的释放。
身为专业舞者的楚光云,在镜头前有着普通模特难以比拟的优势。不用考虑重力,随心所欲地展现优美体态,加上水中变幻莫测的光影效果……想想都令人神往。
为了参加那年的哈姆丹国际摄影大赛,他们决定合作拍摄一组童话般的梦幻影像。
江知白当时在业内已经小有名气,很快就找到了资金雄厚的赞助方。那是一家跨国旅游机构,承诺提供拍摄所需的一切摄影设备、专业辅助团队、船只、道具等等,规格之高可谓下了血本。对业界新人来说,绝对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由于沙质海滩水底透明度太低,大多数都不适合潜水拍摄,对方把地点选在了泰国沙美岛洞。这一点没得商量,否则商业噱头便不够吸引眼球。
沙美岛洞号称全球十大危险浅水区域之一,神秘、封闭而浪漫。甚至有传言,那里曾是处理军事垃圾的地方。运气不好的话,可能遇到未引爆的炸弹。和其他的危险潜水地相比,它的水底环境还不算复杂,洞穴垂直深入地下85米,大部分持证潜水员都能到达。然而最危险的潜点在约40米处,水下强流变幻莫测,如果准备不充分,很容易被乱流卷走。
纪录片《玛雅地底之谜》里说:“最值得的事情,莫过于你看到了此生从未见过的景象。”
在江知白犹豫不决的时候,楚光云用这句话说服了他。
这次的潜水拍摄,从筹备到开始,一直都瞒着江敬川,否则一定会遭到反对。楚光云酷爱运动,小时候从马背摔下来差点骨折,险些毁掉整个舞蹈生涯,从此全家都不赞成她再尝试任何冒险活动。
两个年轻人就这么一意孤行地,去奔赴一场死亡之约。
他们跟着赞助商重金聘请的知名潜水教练,又集中特训了一个月,学习如何避免危险及意外的发生,自信能随时应付水中的紧急状况。尽管出发前已经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难度之大还是出乎预料。
下海拍摄,受环境因素的影响特别多。在陆地上操作熟练的摄影师,未必能在水下很好地控制相机。
更何况他们时间太仓促,练习量根本就不够。有经验的教练认为,在开放水域下潜次数低于20瓶气,很难控制好相机,起码要累积到100潜,才可以说学会了稳妥地控制自己。
江知白和楚光云花了一周时间熟悉潜点。沙美岛洞不比泳池拍摄,沟通起来很不方便,要提前确定水下模特的大概动作,以及必要的沟通手势。而摄影师使用水肺潜水,一定要尽量维持在同一个深度,不能频繁上下,以避免减压病的风险。
经过商讨,赞助方同意把下潜的最终深度定在30米。如果潜得更深,会引发氮醉。一旦进入氮醉状态,潜水员很可能会丧失一部分判断能力,导致直接丧命。
灯具和监测仪都是最先进的,前三天的试拍,却磨合得不太顺利。
下潜的最初二十米,四壁是垂直的岩石,过了这一段之后,会出现钟乳石结构的石灰岩。为了保护好器材,江知白在下船前都会尽量把器材缩到最小,避免器材摆放受损。
于是在快速下潜的时候,他一直忙着分开灯光系统,往往没有时间去做耳压平衡,导致速度明显比团队慢;当他想把镜头拉得稍离队伍远些,拍摄大场景环境人像的时候,就需要快速游开。这时肺活量急剧扩大,耗气量自然跟着增加。一瓶氧气比别人用得更快,对水下摄影师的中性浮力要求相当高。
配合上的顾此失彼,浪费了太多时间,大家都疲惫不堪。赞助商的耐心被逐渐消磨,态度也变得不客气起来。尤其是强台风即将登陆的预警,更带来雪上加霜的打击。极端天气带来持续影响难以预估,如果不能在台风来临前完成拍摄,很可能要再等上半个多月甚至更久。
合同已经签了,他们等不起。
要推进度,只能抛掉冗余轻装上阵。原则上主光源尽量使用环境光,闪光灯只作为辅助光源补充暗部细节。楚光云考虑再三,决定做自由潜水拍摄,让陪潜在一旁拿着氧气瓶和呼吸管待命。
所谓自由潜水,就是指不背着气瓶也没有其他相应的辅助装备。潜水者对环境和同伴必须完全信任。这种只靠闭气技术潜水的运动,对专业度要求特别严格,需要经过系统的学习来慢慢掌握延长闭气时间和耳压平衡方法。尽管难度很大,但拍摄的灵活性极高。
江知白坚决不答应她这样冒险,楚光云却坚持。如果能在哈姆丹国际摄影大赛上崭露头角,对他的摄影之路无疑是里程碑式的重大意义。
他俩僵持不下,谁也无法说服对方。赞助商便提出个折中的法子,同意把潜点再上浮十米。
无路可退,只能祈祷一切顺利。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的渺小和轻狂不值一提。江知白为他的自负和侥幸付出了代价,让楚光云自由下潜配合拍摄,是他这一生最后悔的决定。
危险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那是一片难以描述的水域。和寻常在纪录片或色彩鲜艳的海洋图片里看到的,完全不同。没有湛蓝的波光和热带鱼群,只是无边无垠的黑暗和寂静,瞬间吞没一切。
照明灯的光比陆地上要强六倍,照射到的范围也有限,能看到水里杂质很多。嶙峋的岩石沉默诡异,静默守护着这个几乎被世人所遗忘的,失落的世界。
“懂得生命,就懂得了跳舞。若不够激烈,就没什么意思。”这是楚光云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她学古典芭蕾,却向往那种有热情有温度有通俗的力量。古巴骚沙、恰恰、阿根廷探戈、爱尔兰踢踏……跳得最好的是Flamenco(佛拉明戈)。一种来自西班牙的传统舞蹈,起源自同名的“涉水鸟”。
迷恋急速的敲击和转身,脚掌在地板上踩得嘭嘭嘭。扬起手臂就触到极限天空,以及灵魂的自由。楚光云的美专注又寂静,有种超越性别的英俊。这是她身上最迷人的地方。当她开始舞动身体,是从来不笑的。脸上的神情如此讳莫如深,像个注定要牺牲在沙场上的战士。熄灭之前,必要竭尽全力地燃烧。
涉水鸟,是燃烧也是熄灭。
那天她穿了西班牙舞娘的烈焰红裙,鬓边别一朵血色石竹,蜂腰猿背,美得妖冶悲情。嘴唇也搽了很艳丽的颜色,眼睛下面贴满闪光鳞片。如此强烈而震撼的存在感,就好像花朵在开到极致将要凋谢的那刻,会发出令人晕眩的浓烈香味。
当她屏吸沉入深海,镜头里彷如出现降落在魔域的远古神低。从来没有一个年少的舞者,能同时把纯洁和诱惑供奉在同一具肉身里。
她的美不属于尘世,最终化作戛然而止的流星。
拍摄才进行不到一小时,风暴猝不及防地提前降临。飓风掀翻了他们的船,暴雨让海水的流向变得混乱,原本平静的漩涡从蛰伏中苏醒。被钟乳石灰岩分割得黑暗狭小又错综复杂的洞穴,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m.xiumb.com
更可怕的是,水下能见度低到几乎没有,手握氧气设备和呼吸管的伴潜,完全没办法靠近楚光云,他甚至都找不到她的身影被卷往何处。
意外发生时,江知白离她最近,几乎是本能地丢掉了摄影设备,试图在乱流的裹挟中把她拉住。事实上他做到了,原本两人都有机会从水底逃出。毕竟只深潜了二十多米,虽然不是垂直距离,耗时最多也不会超过4分钟。
可楚光云宽大的裙摆被卡在岩石缝里,缠得死紧,怎么也拽不脱。布料那么结实,浸了水就更韧,无论如何都撕扯不掉。出于本能,她一直死死抓着他的胳膊,眼睛因为惊恐瞪得很大。
江知白脑子里一片空白,把自己的呼吸管拔下来塞到她嘴里。
人一慌张就会心跳加速,血液耗氧量陡增,没有留足回程的氧气是致命的。赞助商的钱没白花,请到的导游和潜水团队都很专业,但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没有人能预先计划好怎么做才是万全之策。
潜水教练经验丰富,知道一旦在水下发生了意外,这种交换供氧的结果就是双双溺毙,从来没有过成功的先例。两个伴潜已经慌了,其中一个留在皮筏艇上把控方向,另一个带了装备潜下来,必须先把江知白拉上去,能救一个也好。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不愿抛下她在这不见天日的水底,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教练掰开楚光云冰冷的手指,把他越拽越远。
江知白被从鬼门关拉回人间。天气的突变让洋流情况变得更复杂,暴风雨愈演愈烈,已经错失了最佳的救援时机。
教练认为这种情况无法勉强下水,楚光云生还的可能性太低。他们不能失去理智地再次冒险,也坚决阻止江知白下去,最后只能把他打晕。
楚光云死不见尸,像一切传奇故事里被诅咒的佳人。这被认定成一起潜水失踪事故,给整个江家带来了巨大的打击。江敬川不惜财力物力多方组织搜救,始终毫无结果。
尽管所有人都在找理由安慰,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再实施救援,不是他的错。他那时候也才只有二十岁,不够沉着不够冷静,对危险的预估太过乐观,都情有可原……耳边尽是诸如此类的声音。
可他说,“没有人能帮我挑拣我的记忆,也没有人能代替我判断过往。”
所以他在心里给楚光云造了一座坟,守墓人就是他自己。
从那以后,江知白再也不能下水,也无法触碰相机。因为水的气味和触感,会让他想起那片黑沉沉的死亡之域。
被欢喜失手摔在公路上的黑莓Curve8310,里面存着很多他俩的回忆,包括楚光云最后的一条简讯。江知白用这只手机很多年,自从伊人去世后,就再也没换过。
欢喜听完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憋出一句,“有道是人生自古谁无死。”
他垂着头,涩然道:“可为什么是她呢?”
你会原谅我吗。这句话,他在梦里都问不出口。那么大抵是不会吧。
如果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宁愿用自己的命去交换她的。原以为可以好好等她长大,谁知就这样阴阳永隔。
人呐,最惦记的永远是自己辜负最深的那个。原来这就是江知白的谜底。伊西斯,一种早就消失在深海的远古龙王鲸。久远的神话里,龙王只有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才会遭到贬黜,沦落为河神。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经历过后,无异于一场惨烈的脱胎换骨。他从灾难中劫后余生,变成她所看到的那个样子。从业内风头最劲的青年摄影师,蜕化成不能面对自己的角色扮演者。
还那么年轻,就已经有了个寡淡的老灵魂。宁可沉耽于长久的寂寞,也怕沾染新鲜的痛。
守着老宅过深居简出的日子,游离在商业社会的边沿。生活平淡人事单纯,就此安心做个普通人,收敛起年少轻狂放肆张扬,剔除一切戏剧化的情绪起伏。在片场对所有工作人员都很礼貌,沟通极有耐性。但不管和什么人相处,都隔着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总是用无可挑剔的礼仪,和人群保持着距离。
欢喜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把一生交给雪的人,即使夏天也不会融化。”已经不记得在哪里看过,却和此刻的情境丝丝入扣。
用放下相机来自我惩罚,几乎是他唯一能选择的缅怀方式。如果这就是他不能爱她的理由,也还可以接受吧,欢喜默默地想。爱情不是单靠一个勇字就足以应付的。她不想活在脆弱的梦里,生怕一动就惊醒了自己。
天色又黄昏,小半生的曲折细细讲来,也不过只花了一个下午。
炭火的红光忽明忽暗,欢喜释然地转过头望着江知白。眼睛明澈清透,能在瞳中映出他的面孔。长发披得一肩都是,半干未干,灵巧的鼻尖和湿润的嘴唇,看起来执拗又天真。
她笑了一下,说:“觉得难过的时候,我就去做缂丝。这种经纬编织的手法,要求手里的每根丝线都保持同样力度,任何微小的瑕疵都会让整幅作品报废。如果当时没发现,一旦织了过去,不可能拆掉回头重来。多像人生,只能顺流而下,是有去无回的逆旅。全神贯注做这件事的时候,会感觉也自己缺失的部分也被修补,被治愈了。真的很有效,太阳明天依旧会升起。”
他们互相对视了好一会儿,欢喜继续道,“如果楚小姐还活着,一定也不希望你放弃摄影。否则她的付出还有什么意义?”
楚光云确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当得起一抹心头白月光。美丽,有才华,勇敢又执着,并且单纯地爱着他,甚至愿意为了他的事业豁出性命相拼。相比之下,欢喜短暂的出现,时间地点机缘全都不对。但这仍然是一段美好的,值得纪念的时光,让她体会到以往从未有过的充实和愉悦。有遗憾,却不该用怨怼收场。
把话坦诚地说开了就好,她不能让他为难。爱可以让人变得锋利又自私,也可以选择宽容和温暖。
这就是欢喜最后的告别了。她坐在江知白旁边,磊落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缓慢地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她没有闭上眼睛,也不敢去看他表情。紧张得屏住呼吸,却还是假装轻松地坚持了三秒。一个毫无欲念的,干干净净的告别之吻。然后在他耳边说,“以后要珍重啊,去做让自己快乐的事。”
如血残阳映上他的侧脸,轮廓消瘦而英俊。江知白坐在那里没动,瞳孔有一阵陡然细缩。
青春强盛之时,人不会想到衰亡枯朽,也没有敬畏和恐惧。罗马帝国都可以消失,庞贝古城一夜之间就没了。多么壮丽恢弘的一切,也逃不过轰然覆灭。红尘里的一点痴迷,又算什么呢。
做完这些,她拍拍他的肩,站起身说:“走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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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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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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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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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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