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在电话那头被豆浆呛住,“你突然这么配合我心好慌……没开玩笑?我究竟是怎么说服你的,等等让我回忆一下这个神奇的过程……”
“姐妹,是金钱的温暖融化了我。”欢喜把点滴速度调快一点,继续问她:“你刚才不是说,如果这次跳槽成功,工资起码能上浮百分之十五吗?”
“对啊。我和人事那边的梁姐关系还不错,就给你做了个内推。手望招人规矩挺严的,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绿萝卡了一下,“结果昨晚她大半夜的打电话找我,说你的简历被沈总看见了,很感兴趣,点名要留下。面试应该不会有什么阻力,就走个过场。你也知道手望是做缂丝起家的嘛,跟你那手艺……”
欢喜也卡了一下,打断她:“哪个沈总,沈望?”
“……你们认识?什么时候的事?我的天,那还走什么内推啊!太子爷御笔钦点不就完了,我这费半天劲还舍近求远……”
“我跟他不熟,就见过一面。”欢喜陷入了沉思,五秒后突然反应过来,“这可是漫游长途!我的电话费啊!”遂匆匆收线,“先不说了,回头发短信吧。”
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耳边响起三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江知白拎着早点走进来,把东西放在病床的小桌上。医院的食物难吃到令人发指,清淡的标准是能照见人影。粥米颗粒分明,看样子是用剩饭加水煮的。
他勉强喝了小半碗就放下,欢喜凡事都能将就,照样吃得很香。刻意放慢咀嚼的速度,嘴里塞满食物,就不用说话。
他知道她吃鸡蛋的时候有个小习惯,别人都是往桌角这种坚硬的地方磕,她偏拿着鸡蛋往握紧的拳头背面敲一下,然后才顺着裂纹剥壳。
果然欢喜放下粥就开始在自己两只手上琢磨,还比划一下角度。他抢先拿起鸡蛋,“你手上扎着针,我帮你……”
话没说完就被她抢回来,顺带感谢了他的好意:“那怎么好意思,我又不是残废了不能自理。已经麻烦你很多了,这点小事自己来就好。”
江知白皱眉,固执地握着那个鸡蛋不肯撒手,“欢喜,你一定要跟我这么客气吗?只是剥个鸡蛋。”
欢喜呵呵干笑一声,“君子不夺人所好,那你随意。”
话带双关地,也不知他能不能听明白。一身骄傲如她,定然不屑去跟一段往事争抢什么。
江知白望住她,语气竟然有点伤感,“你是觉得我对剥鸡蛋有特殊爱好?”
欢喜避过他的眼神,把头埋进热腾腾的粥碗里唏哩呼噜一阵,才想起来问:“啊?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他把剥好的鸡蛋递给她,又把点滴速度重新调慢。眉目间满是隐忍,却在抬起头的瞬间恢复平静。
他很难适应她刻意的礼貌和疏远,她同样很不习惯他小心翼翼的态度。整个世界都轻飘飘的,只有她显得笨重,需要照顾,是个负担。
还没开始就结束,确实有点窝囊。可她绝不愿成为任何人的麻烦,无论生活上还是感情上。所以这是个无能为力的僵局,也就只能这样了。玲珑心事锁进塔,面上怎么都得云淡风轻起来。
吃过早饭,又啃了两个甄真带来的苹果,三只香蕉外加一把葡萄,也才不到八点。江知白一直很沉默,坐在对面,偶尔帮她递个纸巾什么的,欢喜就有来有往地说谢谢。
吃饱喝足了,她说病房待得憋闷,要出去走一走,去看望天天和外婆。江知白便站起来,替她在病号服外头罩了件薄毛衫,又要去拿挂着输液瓶的铁架子。欢喜早有准备,抢先踮着脚把药瓶提溜到手里,高举起来,“我自己可以拿啊。”
铁架子对她目前的体力来说还是有点重,只拎个药瓶就轻松得多。江知白很无奈,“你就当我的爱好是拿输液瓶,君子不夺人所好。”
“你这个爱好是没什么问题……”欢喜为难道,“问题是我要先去一趟女厕所。”她特意在“女”字上加重了音,看见他的眼眸一黯,微张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从洗手间出来,他还等在原地。两人沿着墙根一前一后地往外走,穿行过一处露天长廊。雨过初晴,浅淡的日光透过葡萄架,斑驳似心事缭乱。
寂寂了半晌,江知白突然开口:“欢喜,你打算离开明唐?”
她便停下步子,回过头坦然地和他对视:“你想说什么?”
“我不是故意偷听你讲电话。只是觉得,你在明唐发展得很好,这件事最好慎重一点。如果是因为我的缘故……”
她就仰起脸,牵动一下嘴角,很难说是在笑还是别的什么。然后平静答他:“你的看法我知道了,不过这算我的私事,自己会考虑清楚。毕竟学缂丝那么多年,也想有个更合适的平台来发挥。再说,我和奶奶都需要钱来生活。明唐的春夏系列如果能顺利发布,我也就问心无愧了。一个没什么资历的小设计,是走是留都不重要。江先生——”欢喜刻意作出冷淡生疏又客气的姿态,“你实在不必想太多。还有,真的很感谢在明唐这段日子,你的帮助和容让。”
语气再波澜不惊,到底还是百密一疏。她举着输液瓶的手臂不自觉垂下来,手背刺痛也不觉得。直到江知白惊呼着夺下她手里的瓶子高举过头顶,欢喜才发现里面回血不止一注,整瓶透明药液被染成一种很淡的浅粉色。浓酽的静脉血水母一样优柔地化开,像舞者飞扬的裙。
欢喜面孔一僵,哎呀,到底还是露陷了,怕是会让他为难。
他果然紧紧蹙眉,露出心痛神色,“非要搞成这样?”
闻言,欢喜突然不耐烦,五官纠在一起,猛地转开了脸,“那不然你想我怎么样?”
他不爱她,这是个辛辣的事实。她被一个早已逝去的人彻底打败,虽然理解不了,但也能接受,起码在他面前看上去是这样。
江知白既已做了决定,她就尊重他的选择,也开始学着去消化,尽管这是从未经历过的艰难。最好的方式就是主动拉开距离,免得彼此尴尬。成长真是一件心力交瘁的事,让人变得言不由衷,复杂而聪明。
江知白便不吭声,有一刹那的失神。他还想要她怎么样?欢喜已经做了她能做的所有。
过一阵,她倦淡地说,“你走吧。我真的不想跟你闹到难堪的地步,但是又不知道怎样面对才合适。换个环境,对大家都好。”
“让我照顾你到出院。”
欢喜固执地摇头,“回村里,他们更需要你。”
她只留院观察了两天,退烧后也就没什么大碍。办完出院手续那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连越的伤在甄真“一揍解千愁”的照料下,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他俩一直待在县里,联络工作比较方便,早就和秦经理把定制蜀锦的图案和工艺敲定,开始投入生产。清江村小学的废墟大致清理完毕,为期半个月的考察圆满结束,四人即将启程回上海。
离别总是令人心生怅然。
天天变得开朗许多,也开始愿意跟人说话。听到他们就要离开的消息,甚至克服了面对镜头的恐惧,提出想要一张跟欢喜的合影当做留念。
让欢喜意外的是,江知白竟然主动拿起相机,要亲手替她们拍一张照片。甄真和连越还在厂里做后续跟进,整个村子除了他,谁也不会摆弄那些器材。
天天换上外婆手缝的花布裙子,头发柔顺地捋到耳后。发梢长了好些,扎在脖子上有点刺痒,但是得忍忍,再过一阵就能有小辫子了。
云彩饱满迤逦,林中不时传来啾啾鸟鸣。太阳刚升到头顶,正午的光线明亮充足,晒在皮肤上又暖又烫。
江知白在三脚架后吹一声口哨,示意准备好了。欢喜穿了身再简单不过的针织衫,阔腿牛仔裤和平底鞋,从一块大青石上蹦下来,头上还戴着天天用狗尾巴草和野雏菊编的花环,几片叶子遮在眉梢,有点俏皮。齐伯的儿子替天天理了理领子,又把蜀锦小荷包从衣服里拉出来,端端正正放在胸口。
镜头忽远忽近,终于从模糊定焦至清晰。她就这样在取景框里笑了。绚烂又柔和,似海棠初放,露出一口灿白的牙。
他的手指有点抖,迟迟没有按下快门。欢喜心里一咯噔,立即察觉到他的不安和犹疑。她依旧仰着脸,嘴角勾起的笑容灿烂如初。蹲下来紧搂住天天,俯在小姑娘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天天会意,很聪明地抬起胳膊,食指正反相接,从一个照相的方框慢慢变作飞鸟手势,翩然跃过头顶。
有微风吹过,咔嚓一声,画面定格。这个阳光茂盛的正午,美好的一幕永久定格。没有什么不会改变,时间凌驾所有,摄影就是把镜头后的一切视作生命。
生命的真实是一种残酷。那些障人眼目的美好,大抵只是聪明人炮制出来自欺欺人的幻象。坚持与否,或许本来就没有对错可言,也没有意义。
欢喜甩头一笑,蹦跳着跑过去要先睹为快。他却像打完一场筋疲力尽的战役,往树荫下的暗影里一躲,仿佛被日光灼伤。俊朗莫测的脸苍白得吓人,眼神里是毫无防备的伤痛,却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她尽量让自己放松一点,心平气和地提议:“你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累着了?要不今天就——”
没等她说完,江知白突然扭头朝树林里钻,仿佛在逃避什么特别恐怕的东西。欢喜愣一霎,看了看留在原地的照相机,拔脚就往前追。
她其实没来得及想太多,只觉得他现在情绪那么不稳定,胡乱往山里钻容易遇到危险。江知白要真出了什么事,她无论如何不能安心。就像甄真说的,四个人同进同退,一起来的就要一起平平安安回去。
刚追出去一千多米,就看见他灵巧地拐个弯,朝东南方向跑去。印象中那里有条小河,到了河对岸再翻过小山坡,就是邻近的村子。后来村里修了条更近的山路,这条河道已经越来越少人走,年久失修的独木桥特别窄,欢喜还带天天去扔过水漂。
毕竟刚出院,体力还没完全恢复,已经被他甩得越来越远。欢喜有点急了,边追边喊:“小白你等等!”
他原本跑得挺健步如飞,被这声冷不丁的“小白”叫得身形晃了晃,脚下一滑就掉进河里。
糟了,河神有恐水症。连水下拍片都拒绝,估计也不会游泳。欢喜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二话没说跟着扑通扎进水里。
春天的河水冰凉刺骨,泥沙泛起,透明度特别差。欢喜朝他落水的地方拼命游过去,眼看要够着那片浮浮沉沉的白色衣角,右腿却传来锐痛,好像整个腿肚子都拧成了麻花。变故来得猝不及防,整个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一下子就没了顶。她还没反应过来水下抽筋这种紧急情况应该怎么处理,下一秒就被揪着衣领提溜出水面。
视线在很近的距离里相撞,湿漉漉的睫毛几乎戳到他的鼻梁上,两人眼神里都有恍惚和诧异。腰间被他的胳膊扣得很紧,锁死了似的,半丝空隙都不留。欢喜扭一扭身子,有点不自在。低头瞅瞅,原来非汛期的河水很浅,水平面只到胸口往下一点。
她松口气,内心竟然没什么波动,上下牙齿打着颤说:“你看,人要是自己想不开,天时地利都不配合。”
江知白表情复杂,看起来很愤怒,又或许是不耐烦,总之和感动无关。刚站稳就低沉地吼她一声:“你跳下来干嘛!不知道水里有多危险?!”
欢喜张大眼将他瞪着,“我我我这不是为了救你吗?虽然没救成吧,这个出发点总是好的。再、再说……你好端端的没事跳什么河?”
良久,他从唇缝里挤出三个字,“我会水。”手上却一刻不松地托住她的腰,力道越来越大。剧烈心跳隔着一层湿透的衣衫清晰有力地传出,震得欢喜半晌都神不归位。此情此境,和想象中的见义勇为出现了偏差,还是颠覆性的那种。
太阳把粼粼波光映上他的脸,眼眸低垂,让这侧影显出几分令人心恻的脆弱感。额发滴下的水珠落进她的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河里泡久了,欢喜的眼角被刺激得发红,瞳仁却很清亮,像有泪水随时要垂落下来,其实不是。
江知白这天一直很反常,疲惫地把下巴搁在她肩上,不太安稳呼吸声近在耳边,无比真切。她看不见他的脸,心里觉得很异样,只听见他用沉重喑哑的嗓音说,“你要是再……”
后半句却戛然而止,化成没有注解的叹息。
她叫了两声他的名字,他还是没有动,保持一个别扭的姿势继续在水里抱着。靠得这么近,他的皮肤、他的温度、他的气息……有些记忆从脑海深处翻涌而出,激烈却无形,压得她快要招架不住。
不能这样下去了。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又亲了他或是怎样。更怕他不为所动,也怕他拂袖而去,怕他再一脸痛苦地说对不起。呵,天不怕地不怕的沈欢喜,终于也变得小心翼翼。
河水很浅,漫不过心酸。她打个喷嚏,头脑突然清醒,用力将他一把推开。两张绷得那么紧的弓,只能做平行线,没有拧成一股的机缘。
抽筋的右腿还是很痛,丝毫没有缓和迹象。陡然失去依持,浮力里艰难维持的站立顿时变得东倒西歪。他一个激灵,才想起来两人还泡在冰冷的水里,忙划水过来把欢喜半抱着拖上了岸。
下午的山色有些迷蒙,可能是木炭受潮的缘故,烧起来浓烟滚滚。
他俩落汤鸡似地回到营地,欢喜拒绝了他试图给她按摩小腿的好意,硬撑着一瘸一拐走在后面。
换好干净衣服,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坐在炭火边取暖。江知白把刚烧开的水递过,几绺湿润的黑发在额边荡啊荡,眼神里似有千言万语。
欢喜就接过来,客气地说谢谢啊。感觉到他在身旁坐下,她就很自觉地往边上挪一下,再挪一下,挪到第三下的时候被他拉住胳膊,“再躲就掉沟里去了。”
她就讪讪地挠头,顺势把胳膊从他手里不动声色抽出来,外加一脸无辜地否认:“哪能呢,我这不是怕挤着你吗。”
他记得欢喜以前很爱笑,像一颗石子投进湖心,波纹一圈圈漾开,是有形有声的晴响。现在却沉寂下来,嘴角的弧度很模糊。有点回避,还有点心不在焉。是因为他吗?
江知白嘴唇颤了颤,探究地望过:“你又发烧了?脸这么红。”
欢喜摸了摸发烫的脸,说可能有点儿吧,“水太凉。”为了显得真实,还故意咳嗽两声来增加可信度。
他就看着她没出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欢喜喝了好几口水压惊,梳理一下思绪,觉得亲都亲过了,在河里迫于实际情况抱一下着实不算什么,再这么动不动就脸红实在小家子气,何苦来着?显得对他还有什么想法似的。
自我开解完了,脑子才恢复正常运转,揉着小腿淡淡地说,“生活嘛,总有各种意外发生。把当成个意外来接受,才是合理态度。”xiumb.com
江知白依然没说话。沉默重得像一堵墙,可她不能闪避,必须把话说清楚。最起码,要心平气和地好好道个别。
她从他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眉毛弯起来,笑容都有点挂不住了,语气还是很用力地佯作漫不经心,“比如难以面对的事情,就拿出默契来一起无视它,慢慢地也会变得不重要。”
慢慢地,都不再重要。她是真的拿得起放得下,比他以为的还要清刚。他开始认真盘点自己的心,要理清一下对这个女孩的感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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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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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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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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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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