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景凌似乎没有料到江暄画会突然转移话题,可最终还是开口道,“三天。”
他把话顿了顿,淡定地端详着她,说道,“也是你命大,并未伤及要害,若伤口再深些,恐怕连神仙也救你不回。当时多亏秦牧和代敏及时赶到,才能将你我还有师傅,从对方的人手中救了出来。”
“什么?代敏也来了?”江暄画尤其震惊,她确实没有想到,代敏这个小丫头会赶来此地。
“嗯,不仅如此,她还顺手绑来了你弟弟。”皇景凌口吻颇为无奈,因为在这短短三天,他就已经让代敏折磨得头疼。
“哦,这样啊。”江暄画自然而然地顺势点头,但很快便立马反应了过来,惊得瞪大了眸,“啊?你说她绑了我家岸儿?”
不等皇景凌开口,江暄画大喜得拍了拍一把皇景凌的肩膀,“太好了!我就知道他们俩肯定有戏!”
随后,江暄画又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水端在手中,“哎呀,我家岸儿终于开窍了。”
凭借着她多年的人生阅历以及经验,一个人就该趁着年轻谈谈对象,成不成倒无所谓,主要在于积累积累。
否则的话,只会同她一样,活了大把年纪,对感情的事依旧是一窍不通。
说着,江暄画正要将杯中水喝个干净,眼前却突然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她抢了过去,“如今天寒地冻,你伤势又未痊愈,如何喝得凉水?”
纵然皇景凌言语清冷,他话里夹杂着关切还是让她心头一暖。
江暄画不敢直视这张脸,只好将视线挪到了他脖子以下的部位。
她猛然回忆起皇景凌身上受伤流脓的伤口,欲要开口询问一下情况,届时,秦牧的声音却从隔壁房门外急匆匆地响起,“太子殿下,云老先生体内的毒性再次加深,此次恐怕凶多吉少……”
师傅……琇書蛧
江暄画闻言后,与皇景凌对视了一眼,不待皇景凌作出反应,江暄画便速速冲出了门去。
秦牧见江暄画从旁边奔出来。本能地怔了一怔,而后便更一脸惊讶,眉梢挑起一丝喜色,惊讶出声,“太子妃您,您醒了?”
“嗯,刚醒。”
江暄画严肃地冷着脸,也不愿多说,直奔主题问道,“师傅他人呢,赶紧带我去见他。”
“可您这……”秦牧上下将江暄画打量了一番。
外面下着大雪,江暄画却不仅穿得单薄,脚上连鞋子也未穿妥当。
就在秦牧打算提醒江暄画之际,皇景凌也急忙从屋内拿着鞋子和一件白貂裘走了出来,看向江暄画,眸中带了几分深沉和凝重。
“把这个穿上,我带你去。”
他口吻放得极轻,却让江暄画心底好似受了不小的撞击,可她却并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何缘故。
皇景凌低头整理了一番手上的貂裘,“还不过来?”
江暄画心底虽急,可见皇景凌对自己如此上心,也不敢拂了他的好意,忙走了过去,直接从皇景凌手里一直放在暖炉旁鞋和貂裘麻利地穿上。
“走吧。”
江暄画不敢多耽搁,直接让秦牧在前带路先行。
而身后,皇景凌原本打算拉住江暄画的手却是扑了个空,尴尬地在半空僵了僵,便才收回了手去,紧跟着一路过去。
厢房的门敞开着,江暄画径直走了进去,此刻房中正好还站着三人在榻旁,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江暄画隐约能够看见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影。
前面依次站立的,是代敏和江致岸,而在最角落的,便是请来的大夫。
江致岸与代敏转过,看到后面静静站着的江暄画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还未来得及开口,床上的人似乎也觉察到了动静,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半撑着身体往外张望。
苍老虚弱的声音从而传来,“可是老夫的二徒弟来了?”
江暄画闻言,充斥在眼眶里的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滚落而出,忙凑上前去坐在了榻边,“是,师傅,我来了,我醒过来了。”
看到云老现下的脸色,江暄画内心备受谴责,原本她有千万句感谢和忏悔的话要向他道明,可当话到了嘴边,她却不知怎的,倒越发的说不出口了。
云老静静地看着她掉泪,原本和颜悦色的脸色立即凝重了几分,无神的眼里硬生挤出一抹怒意,“你这丫头,哭什么?看着为师躺在这儿,也不说两句来安慰安慰,我这不是还没……”
最后一个“死”字还未说得出口,云老喉咙突然有一股在丹田涌动上来的一股鲜血冲出。
“噗——”他来不及封穴,一口鲜血直接喷了一地。
吐得真不是时候。
血色泛着浓浓的黑紫,显然是毒入骨髓的症状。
“师傅!”江暄画此时什么也不敢想,什么话也不敢多说,只紧紧地握住了云老的手。
回想起云老在那天夜里,孤身一人前来找她和皇景凌,甚至不惜为了救他们两个徒弟而中剧毒……
云老强行稳住自己的体态,口吻轻描淡地冲着江暄画摆了摆手,“嗨呀,莫要担心,为师身体好着呢,只不过最近吃的肉太多,有些上火。”
代敏在一旁实在有些看不过眼,便立即开口,“云老,事到如今,您就别硬撑着了,您这几日,为了等嫂子醒过来,已经强行封穴好几次了,再这样下去只会让身上的毒性蔓延得更快,甚至……”
她话说到此处,似是有些不大忍心,便及时住了口。
“啧,我说你们现在这些年青人怎么老爱拆我们这些老人家的台?”
云老说着,又要从榻上挣扎起身,但却被江暄画及时制止,似乎是怕江暄画仍不放心,又道,“诶,我说,你可别听那野蛮丫头胡说八道,我方才吐的这摊血,只是最近肉吃的有点多,上火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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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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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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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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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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