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致朝神情温怒,刚要开口,殿上的太后则是不耐烦的先冷然的说着,“识人不清固然气恼,可说出这话,至少也应当分清楚场合。既是头一次,便罢了,下次可千万要说话注意分寸。”
闻言,钟文统自知太后不会过于深究,长长的松了口气。
总算,他把这坎儿给东拉西扯的圆了过去。
他离席走上前来,向太后叩了一礼,“是臣教子无方,在家中对独女太过娇纵,才让她如此放肆,还望皇上,太后恕罪!”
说着,钟文统将背躬得更下了些,斜过脸去瞥了一眼钟灵,突然画风冷厉,“还不快上来认错?!”
就在钟灵踌躇之时,齐南皇则出言制止,“罢了罢了,令千金心直口快乃是真性情,本就无罪,无需认错,钟卿家你也未免太紧张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天能够消遣作乐,齐南皇实在不想被这些琐事损了兴致。
钟文统的小人做派,齐南皇心底是清楚的,只要给个根杆儿就顺着往上爬,可在国宴场合,他也懒得多说。
“陛下,可是……”
“嗯?”不等钟文统说完,齐南皇则向他投去了威逼的目光,令钟文统不得不住了口。
瑾皇后看出齐南皇眼中的的些许不悦,眉心微微一皱,逐渐展开了笑颜,端庄温和的说,“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尚书大人请坐下吧。”
“是。”
钟文统故作勉为其难的眨了眨眼,退了回去。
“暄画,清遥已经奏了一曲,现在应轮到你出场了。”瑾皇后自然而然的把目光落到了江暄画身上,含笑的眉眼带着善意。
可江暄画抬眸朝瑾皇后看去,却再心中默默笃定,这个女人深不可测,背地里一定有一桩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想法一涌现在脑海之中,江暄画不禁想起了那夜在崇岚殿时皇景凌对她所说的话。
他母妃是死在了皇后的手里……
江致朝见她愣住,声音低小唤了一声,“暄画!到你了。”
江暄画这才从疑虑万千的思绪当中剥离出来,直到她走到那一台瑶琴跟前时,她猛地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个棘手的大麻烦。
那就是让她弹琴!
她顿时慌了神,看着眼前的这一把七弦琴就倍感焦灼。
在一段静寂之中,旁座有人私下低声讨论,“呵,我打赌这个江暄画不一定能坐上储妃这个位!你瞧瞧她这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德行,真是贻笑大方。”Χiυmъ.cοΜ
“话不可以这么说,何况圣上已经赐婚,君无戏言,依我看此事板上钉钉。”
“李大人说得有理,据说这江三小姐对太子可有两次救命之恩。依我看,你我还是别再乱嚼舌根子了,小心自己头上的脑袋……”
几段揣测谈笑之声很快消迹,殿上一派冷清,屏息注视着江暄画,唯恐错过了半点细节。
太后摇了摇头,已然是不耐烦,“若是不会,便下去吧,别扰了这中秋佳节的好兴致。”
江清遥在旁边见太后这般神色,心底甚是欢喜不已。
不出她的意料,太后对江暄画果然没什么好感。
感受到众人目光之中对自己所施加的压力,江暄画愈发的无所适从。
皇景庭一手撑着沉重的头,一面饶有兴味的看着江暄画的侧颜。
想来这丫头一定是遇到了难处。
他暗暗勾唇,从果盘里的一串葡萄当中摘下一颗丢到了口中,咀嚼咽下后,则发出一声长叹。
直至所有人都狐疑的朝他看去时,皇景庭这才缓缓开了口,“真没想到,我这未来的皇嫂竟然如此的小家子气。”
齐南皇听闻皇景庭这番不羁放纵的言论,似乎是料定了皇景庭又要搅局,立刻厉声制止,“景庭,不得在此胡言乱语!”
齐南皇威仪的面孔透着令人无法反驳的威严。
这一声警告过后,皇景庭面上的笑意却是更深了些,“父皇,儿臣并不是胡言,儿臣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儿臣觉得,三小姐的确很小气。”
说她小气?
江暄画凌乱的心绪被瞬间的拉扯了回来,莫名的看向皇景庭那张似笑非笑的俊颜。
皇景庭此时则毫不避讳的站了出来,走至江暄画身旁,活泼的眨了眨眼。
都说二殿下小孩心性,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江暄画不免更加窝火,压低了嗓音愤愤道,“喂,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给我添乱?”
她声音压得极低,以至于仅有她与皇景庭能够听见。
皇景庭仍旧不理会她,继续向齐南皇道,“那日三小姐朝我拳打脚踢之时,身手矫健,何其生猛。怎么今天就变得这般扭捏?”
话一出口,江暄画刚要起身辩解,却被皇景庭踩住了裙摆,差点令江暄画滑倒。
借此机会,皇景庭弯下腰一手拦住江暄画的腰枝,故作惊讶后诚恳的道了一声,“对不住了。”
很快,他又立即垂下头,找准时机在江暄画耳畔迅速的说了句,“听着,咱文的不行,可以来武的,千万别丢了大哥的人!”
说罢,皇景庭立即直起了身,冲着齐南皇纨绔轻笑,“儿臣所言之事,也是父皇您亲眼所见。所谓人各有长短,以他人长处比之短处,实在有失公平。”
殿上的江清遥闻言,当即暗了脸。
不是说这皇景庭是喜欢自己么?怎么如今却帮着江暄画说话!
齐南皇原本一股子怒气刚要发作,可听皇景庭的后话有理有据,也稳了稳态度。
虽然并未开口,皇景庭却自知他的说法已得到了齐南皇的认可。
江暄画原本不屑与江清遥争所谓的高低,可当抬眼看到江清遥朝她投来的怨毒以及愤怒,令她改变了想法。
她上前一步,欣然的接受了江清遥那蕴含不善的双眸里汹涌的对她的怨恨。
一双灵气逼人的眸此刻却露出冰冷的锋芒,直勾勾的望向江清遥,清丽出声,“暄画自幼愚钝,且从小无人教导,所以对于琴棋书画,暄画至今仍是一窍不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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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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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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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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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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