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落叶可闻,尽管天气如此炎热,可是婢女与车夫如今的心情却如天色一般晦暗,如深水一般沁凉。
“你们俩,怎么不说话。”江临桉半晌没有听见二人的回复,并未发火,而是再次询问。
或许,他们的心情都不能用沁凉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而是如数九寒天的暴雪罡风划过一般,阴寒无比。
“这……”
车夫欲言又止,他捏紧婢女的手,不知如何回答江临桉的质问。
他要如何对江临桉说,自己已经厌烦在大凉做探子的时光,想要与身边的婢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想法。
江临桉眺望远方葳蕤清脆的灌木丛,似乎是在等人。m.χIùmЬ.CǒM
他一边看,还能分心与车夫及婢女闲叙,“你支支吾吾地,到底想说什么?”
婢女觉得大事不妙,所以抢先编纂谎言道,“回禀陛下,我们俩人最初在螟蛉山上面找了三天三夜,却根本没有寻到贵妃娘娘的踪迹,奴婢害怕您怪罪,就躲进山中,不料却……”
“不料却被我赶来,发现你们的踪迹?是不是。”江临桉突然一撩衣摆,手持铁扇站起身来,在二人的身边绕来绕去。
婢女和车夫心虚不已,尤其是听见江临桉有节奏地轻点手中折扇以及走路的步点之后,心就像是被擂动的大鼓一般,惊惧不已。
远处的森林郁郁葱葱,江临桉再次极目远眺,几个人头攒动,让他兴奋不已。
他背对着车夫与婢女,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二人到底有何事在隐瞒我?”
车夫五脏六腑已经全部提到嗓子眼处,他脱口而出,“没有,奴婢不敢隐瞒任何事情。”
江临桉看见那几个人影已经走到河岸的旁边,为首的是一位白衣女子,后面跟着几个黑衣劲装的男子,那几个男子肩膀上面扛着一个麻袋,虽然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江临桉的眉头还是微不可查地皱了三皱。
那女子自己率先跳上船之后,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将麻袋摆放在船舱之内。
江临桉观察少女的口型,好似在说,“你们都给我小心一点,不要伤到她。”
他吁叹一声,低头看向身后的婢女与车夫,他走到二人的身前,郑重询问道,“你们二人真的没有可以与朕解释的事情了吗?如果你们愿意解释,朕可以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就看你们如何把握了。”
婢女与车夫不得不承认,江临桉的话确实有震慑作用,将二人结结实实地给拿捏住了。
江临桉继续言道,“朕都已经将你们抓回来了,你们还想嘴硬道何时?都已经插翅难逃了,难道还妄想着瞒天过海?”
瞒天过海,那时绝无可能。
婢女与车夫知道,今日必须给江临桉一个交代,否则,他们小命不保。
江临桉垂眸,看见二人双手紧握,不禁感慨道,“你们二人可真是鹣鲽情深,到这时还不忘对方,确实是一对重情重义的男女。”
婢女一听此话,恍然大悟,“陛下是否已经知道我二人是夫妻关系。”
此言一出,婢女身边的车夫将婢女的手握住更紧,视线在婢女与江临桉的身上来回逡巡。
江临桉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脸上的表情写满的都是对于他们二人的了如指掌。
他不可思议地询问江临桉,“既然陛下已经知道我们夫妻二人的关系,为何还要在此绕弯子。”
婢女拽着车夫的手腕,恨铁不成钢地询问,“你怎么能这样对陛下说话,你不要命了。”
车夫的话确实有些大不敬,身为业闵的子民,理应对他们的皇帝,九五之尊,毕恭毕敬,奉为天人,怎么可以质问对方呢?
江临桉倒是不生气,对着二人笑道,“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与朕无关,朕只想知道,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放乌娇娇离开,并且逃遁于朕的视线之外的?”
放走乌娇娇这句话出来之后,车夫与婢女不约而同地紧闭眼睛,他们知道一件事,江临桉掌握的事实,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很多。
车夫最终还是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回禀陛下,我们二人原本是您在业闵安插的探子,在外孤羁漂泊多年,难免有想念家乡的时候,我与她最初在一起就是互相取暖,奴婢知道这是不合规矩的。”
江临桉听到之后,微微颔首,他想起自己最初在此地设立暗探营的时候,就曾经立下规矩,底下的这些人不能成为夫妻,否则立刻杀掉。
他认为,做暗卫是不能有牵挂有感情的。
熏风扫佛,燥炎热热的风浪跟随那艘舲船不断地向着江临桉画舫驶来,他站在船舱的地板之上,四平八稳,轻轻敲打手中的折扇,“所以,你们二人为了长相厮守,决定就趁此机会,请托为乌娇娇保驾护航,出了东安巷的府邸,等乌娇娇逃跑之后,你们准备逃离朕的暗探营?是也不是?”
“是。”二人异口同声地回应江临桉,神情坚定,双手紧握,他们之间的情意,似是不惧怕任何的风浪。
江临桉听后有些生气,但是说话仍旧漫不经心,“你们二人为何自己的未来,就出卖朕这个主人,将朕的贵妃拱手让人,你们这种背主的人,朕是否应该留下呢?”
他撩开衣摆,蹲在二人身前,威压极盛,气势纵横,将婢女和车夫都吓得不停地吞咽口水。
“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他的桃花眼目视二人的眼睛,压迫着二人早已缭乱不堪的心绪。
车夫说道,“陛下,此事……不好说。”
唰——
只见江临桉打开折扇,将车夫的发髻划开,长发在他们三人周围四散。
车夫的头饭瞬间变得半长不短。
江临桉将手中的折扇上下摆弄,威胁道,“你说也不说,不说的话,下次就是断的……可就不是头发,而是……你的脑袋。”他一边说一边用折扇敲击车夫早已发蒙的头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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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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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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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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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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