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崖如略有不悦,将衣服随手一丢,又觉得动作过于粗鲁,轻手整理起来,随口问道:“这么着急有什么事吗?”
“遂凌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圣上遇刺了。”沐泉连忙回答道。
“什么。”丁崖如转身冲了出去,刚疾跑几步,又想到什么,停了下来,问道,“现在情况如何,有谁在殿前?”
“说是胡大统领及时赶到,刺客已被当场刺杀,圣上只受了惊吓,现在太师正在殿前。”
丁崖如沉思着,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果然,到了后半夜,宫中禁军开始频繁调配,咚咚锵锵的闹了晚上。
第二日,丁崖如精神非常不好,揉着脑袋,烦躁的唤来沐泉。
“昨夜我没睡好,告诉守在外面的禁军,要么把人撤了,要么把盔甲脱了。”
沐泉劝说道:“殿下,还是忍忍吧,太师有令,要整肃宫廷,确保圣上和殿下的安全。”
丁崖如运着气,这分明就是监视,看来太师还是不放心他们兄弟俩。
“殿下,厉小姐来了。”内侍在门外传话。
丁崖如给沐泉使了个眼色,自己倒头躺下,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沐泉到中厅向厉小姐问安,并回话道:“厉小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七哥哥不会是忘了吧,他约了我去赛马。”厉芳落一身骑马装,手里拿着新制的马鞭。
沐泉为难的叹气道:“恐怕要让小姐失望了,殿下昨夜没睡好,现在还头疼难忍躺在床上呢。”
厉芳落一听急切的要去内室看他,又被沐泉拦下,说着不合规矩的话。
她心中关切,又见不到丁崖如,不解的问道:“怎会没睡好?可是着了风寒?”
“昨夜圣上遇刺,禁军调动频繁,这未晞宫前院不深,一夜的盔甲声,吵得人不能入睡。”沐泉又强调道,“小姐也是知道的,我家殿下入睡难,最怕有人在旁走动。”
厉芳落点点头,压低声音,问道:“你且去告诉七哥哥,让他上午好好睡一觉,我这就让那群奴才滚远点。”
说完,她气呼呼的转身就走,找到禁军大统领胡三义,这人是太师的心腹,统领数十万禁军,保障宫闱安全。
“胡大统领要调兵遣将也该有些分寸,本是保护之意,现在弄得皇子精神萎靡,是何居心?”厉芳落上来就是一通数落,胡三义却不敢还嘴,他心里明白,这位大小姐可是太师的掌上明珠,就算再无理取闹,太师也会疼着,护着。
见他不说话,厉芳落又吩咐道:“让你的人离未晞宫远点。”
“可是太师有命,让我等保护圣上和七殿下的安全,不得有失。”胡三义为难的回答道。
“就算是保护也不能把未晞宫围个水泄不通呀,你可以严守宫门,清查宫人。还大统领呢,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厉芳落挖苦道,胡三义也只好暂将禁军撤离未晞宫,只在外围加强巡逻。
反正太师只说要了解圣上的动向,并未特别提及七殿下。胡三义自然不会忤逆她的意思。
丁崖如听着外面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便起身换了轻便的衣服,打算从后院溜出去。
“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呀?”沐泉帮他系好腰带调整了一下内襟。
“去皇兄那边看看,顺便去趟浣衣局。”丁崖如叮嘱道,“你守好房间,别让他们发现。”
他身形矫健,翻过宫墙,从后面的甬道躲过禁军的巡视,到了遂凌宫,这个时辰圣上应该在早课。
禁军还真是尽责,他窥视了许久才找到机会,溜进了偏殿。
丁岚夜端坐正中,授课老师也曾训教先皇,是大燕有名的国教夫子范泽云。
不过他授之道皆是明德、修身、自省,不涉及任何朝政、理国,治下之说。
这些自然也是太师授意,他认为圣上年级还小,不用操心政务,先正其身才是紧要。
“如此,圣上可都明了?”范泽云刚讲完一节,正准备换下一本。wWW.ΧìǔΜЬ.CǒΜ
“范师傅,朕有些胸闷,可能是昨日惊吓所致,可否打开窗户通风?”丁岚夜已发觉屏风后面有人,猜想是丁崖如,便找了个理由。
“那是自然,只是今日风疾,怕吹着圣上。”范泽云环视了一圈,想起屏风后的窗户正欲亲自前去,却被丁岚夜拦下。
“朕乃学生,怎有让老师亲自开窗的道理,范师傅且休息片刻,朕去便是。”丁岚夜将纸条藏进袖中,缓步而去。
果然是他,二人对视一下,迅速传递了纸条,丁崖如才翻窗出去,不见踪影。
出了遂凌宫,丁崖如才看了纸条,上面叮嘱他,近日行事定要谨慎,找个时机破了眼下的局势。
他心里琢磨着对策,不知不觉到了浣衣局外,想起昨夜贞娘与茉儿的对话,有些气恼,不愿见她,正转身要走,却听里面传来吵闹声,便翻上墙头。
贞娘被两个嬷嬷扯着胳膊强按在长凳上,小宫女按住她的脚,让她不能乱动。
尚衣局直长崔庭正凛然威严的站在台阶上,身边站着陈嬷嬷,指手画脚的说道:“都按住了,别让她乱动。”
其他小宫女们都站在一旁,唯唯诺诺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知为何谢南风也在侧,正焦急的争辩道:“崔直长,也该给她个解释的机会,这身衣服并非她私自偷取,而是七殿下派人送来的。”
崔庭冷冷的说道:“谢大人实在不该掺和此事,我责罚她也不全是因为身上衣服来历不明。”
贞娘被全身被压住,只有头可以侧过来,这样的屈辱她曾经尝过,发誓绝不会有第二次,便拼尽全力反抗,三四个人竟抓不住她。
崔庭大怒,冲着身边的宫女骂道:“都是死人吗,还不上前帮忙?”
五六个宫女一窝蜂的冲上来,又拉又拽,死命的将贞娘钉在长凳上,就连头都被按住。
谢南风要上前阻止,却被崔庭拦下,她讥讽道:“谢大人是文集馆的文监,最好不要插手我尚衣局的事情,否则白受牵连。”
谢南风眉头微蹙,他在宫中本就争议不断,要不是平日为人低调,恐怕早已身首异处,想到这里他也只好侧过脸,不忍再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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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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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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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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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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