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却已经退开了两丈远。
少顷她抬起头来,只见光洁的脸上长出来了密密麻麻的黑点子。
裴亦姝心中了然,裴月蓉定是喝酒了,这毒效虽半月之内便会失效,但半年之内不能饮酒,否则必会产生其他症状。
这裴月蓉也算是有道行的,很快她便镇定了下来,掩住面容,向二皇子淡然道:“蓉儿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这药是金陵金太医开的,吃了一段时间之后便会产生毒副作用。”
裴月蓉心思玲珑,只遮住脸,特意露出她白皙细腻的脖颈。
二皇子不禁想起她平日里秀美的脸庞,果然神色收敛了许多,温和问道:“蓉儿你这是得了什么病,金太医又是给你开的什么药?”
”都是些补身子的药!”说着裴月蓉愈发委屈起来,“现下金太医也不知为何闭门谢客,根本无处去请······”
二皇子若有所思,低声道:“金太医似乎因身体抱恙告了假,前些日子母后凤体欠安派人去请都未请的来!”
“如今我这副模样,还怎么见人,”裴月蓉小声啜泣道:“左不过一个死字,蓉儿生死都是殿下的人!”
二皇子赶紧宽慰道:”蓉儿你别胡思乱想,等见了金太医便知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裴月蓉泪眼汪汪道:“可金太医······”
“待我带几个侍卫的人去砸开他的门”二皇子愤愤道:“胡乱开药的庸医,我看他这首席太医的位置是不想要了!”
裴月蓉将头埋得更深了,道:“殿下,不······二公子,你先别着急,先不必如此大动干戈!”裴月蓉想了想,皇后都未请来,或许金陵真是遇见了什么棘手之事,眼下必须先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或许若你上门前去,他必不敢不开门,到时请金太医瞧瞧便是了。”
看着俩人遮遮掩掩地下了楼,裴亦姝笑了,看来裴月蓉已经把下药的人当作是金陵了。
这不成了狗咬狗,着实有趣。
酒足饭饱,裴亦姝和宁烨桁不约而同道:“好戏要开始了!”
金府门外,一个高大的侍卫站在门口道:“去把你们金太医叫出来!”
裴月蓉站在魏凌霄身边,戴着的斗笠和面纱将整张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金府门房也算是有见识的,一瞧便知来者身份不凡,只得低声下气道:“几位贵客,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老爷病的连床都起不来了,实在是不能见客啊!”
侍卫亮出白花花的大刀吼道:“不要命的狗奴才,这可是我们二皇子殿下,还不快去禀!”
门房吓得两腿发软,赶紧往院子里逃命似地跑开了。
少顷之后,却走出一个蓝色翻领衣袍的中年人来,正是金府的管家,拱手行礼道:“二位贵客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老爷实在是病的严重,前些日子皇后娘娘派人来请都未曾下的了床。”
这话里的意思是看不起他这个二皇子了?魏凌霄的脸瞬间黑了。
自二皇子禁足以来,各种议论声、揣测声不绝。
近来上奏立二皇子为嫡的大臣们都被皇帝否决了,皇帝却一再在朝堂之上提起远在北疆的体弱三皇子,似乎今年年前便会召他回宫。
要说金平之乱中,皇帝死了大儿子,只留下二皇子,体弱的三皇子,不成器的四皇子,性子软弱的五皇子,似乎只有二皇子最拔尖。
二皇子有皇后支持,如今安太后又将外甥女许给了他,确是个李家庶长女,李家嫡长女却早已与三皇子有了婚约,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意图,众人不得而知。
“殿下……”一旁的裴月蓉见魏凌霄皱着眉头,似乎心情不太好,赶紧柔声开解道:“看来金太医的确是病重,怕把病气过给了旁人!”
可是总这么站在外面也不是办法,裴月蓉正准备另想法子之时,身旁的二皇子忽然冷硬地命令道:“闯进去,砸门!”
侍卫得令,随即召出几个暗卫来,将门房家丁一脚踹倒一个,于是魏凌霄和裴月蓉俩人风风火火地进门了。
金府的下人见此都被吓坏了,以为是官府带人来抄家来了。
“金太医真是好大的排面!”
躺在床上的金陵身子一僵,立刻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转头望去。
却是把魏凌霄唬了一吓,只见他面色惨白,露出来的部位全是淤青或是伤痕。
金陵嗓音沙哑道:“二皇子赎罪,臣实在是动不了了!”
这是真的下不了床了?
二皇子自觉理亏,呛咳两声道:“原来金太医真病了,这怎么瞧着像是被人打了!”
裴月蓉揭开面纱朝金陵走过去,唇角噙着一抹阴阳怪气的冷笑,“金太医给我吓了什么药,真是害我不浅!”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一僵。
魏凌霄侧目觑了一眼,便赶紧别开了目光,做出一副沉静的模样,“治不好蓉儿的脸,我定要治你的罪。”
裴月蓉怎么会中这毒?!开始他还怀疑是裴月蓉给他下的毒,现下终于明了了。
此毒定是和那日偷听他们讲话的人有关。
金陵感觉裴月蓉来者不善,想来是误会了他,便解释道:“裴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没有给你下药!”m.xiumb.com
“是吗?”裴月蓉皮笑肉不笑,那张脸变得愈发恐怖了起来,“要见金太医一面可真是比登天还难!”
金陵看着裴月蓉正色道:“裴姑娘是不是饮了酒?”
裴月蓉问,“那又怎样?”
金陵点头道:“那便对了,据我所知,此毒源自于南疆,若是中毒在半月之内毒效自会消减,且半年之内不可饮酒!”
“此时你脸上的黑点应是饮酒所致,只需用针灸之法将毒逼出来便好了!还请二皇子暂避,针灸过程可能会引起一些不适!”金陵说着又向裴月蓉使了个眼神。
裴月蓉立马会意,对二皇子笑道:“凌霄,你先出去一下吧,蓉儿不想让你看到不好的一面。”
此时浮在裴月蓉脸上的笑比哭更难看,魏凌甚至没多想便立马同意了。
裴月蓉立马收住了笑,冷冷道:“金玄,说吧,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金玄便是他真正的姓名。
金玄露出一个邪魅的笑来,”还真是许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了!“
裴月蓉盯着他,唇角那抹嘲讽越来越浓,”我劝你老实交代!“
”师妹,何必如此针锋相对,你别忘了咱俩可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金玄说着脸色变得黑沉起来:“原本我早就想找你来一趟,这事还得从我们见面那日说起……”
想起当日发生的一幕幕,还有在泥瓶巷发生的事,金陵的瞳孔明明暗暗地变化不已,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那日在泥瓶巷口打他的人。
听着金陵解释,裴月蓉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忽然有一种被当作猎物盯上的感觉。
难怪最近她诸事不顺,原来是早被人盯上了。
此刻再想来,裴月蓉只觉心头一颤,有一种被人玩弄于股掌间的危机感,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躲在暗处的人。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裴月蓉忽然陷入了深思,”得想个法子揪出这人的狐狸尾巴!“
······
裴亦姝看着裴月蓉和宁烨桁俩人从金府走出来,不由勾唇笑了,鱼儿开始咬饵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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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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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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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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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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