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茵上气不接下气地微喘着,只觉心里十分地不痛快,胸口憋着的无尽怒气没处发泄。
她在心底冷哼道:“裴亦姝,总有一日我要你十倍奉还!”
魏茵虽蠢但她不是傻瓜,最近他父亲频频被弹劾,回到家中时常发脾气,这口气她只得先憋着。
要说她爹当年也是先帝最喜爱的皇子之一,本也是有机会登上天子之位。
魏茵觉得自个比京中那些寻常贵女都要高贵些,因为她身体里流淌着的本就是皇室的血液,当今皇帝也不过是忌惮她爹才让他改为魏姓,况且她爹早年有从龙之功,手里还是有几分实权的,所以她相信平亲王府总会有扬眉吐气的那日,而她总会逮着机会将裴亦姝狠狠地踩在脚下。
不过就算是这样,魏茵还是觉得心口憋得慌。
看着魏茵满脸写着“我要报仇”的四个大字,裴亦姝笑意愈深,故做惊讶地说道:“郡主的车还撞翻了好几个摊位,该是要忙着赔偿的事宜罢,我便不再耽搁了。”
魏茵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破口大骂一顿。
这里是金平城,皇城脚下,由不得一个姑娘家在大庭广众下出口成脏。
裴亦姝却记得上一世的平亲王府很快便没落了,平亲王一直是个野心勃勃的人,皇帝敢将他放在金平城自是时时忌惮提防着,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他露出狐狸尾巴,然后再将他逼上绝路一网打尽。
这儿子女儿都不是省油的灯,平亲王应是很头疼吧!
裴亦姝也不想再跟她做过多纠缠,一脸平淡地离开了事故现场,仿佛方才发生的事与她无关。
然而此时的气氛却有些微妙,因为宁烨桁跟方老太太说的那番话一直在她心底挥之不去。
重活两世,她便对男女之情有些刻意躲避,这宁烨桁又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她害怕自个稍不留神便会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今日天气倒是不错!?”宁烨桁率先开口道。
裴亦姝点了点头,道:“倒是一句不错的废话!”
宁烨桁勾唇失笑,笑容温润和暄。
碧桃跟在后面,心中暗暗不解:自家姑娘和这世子爷怎么感觉怪怪的,却说不上来。
俩人一边聊着废话,一边沿街往前走着,宁烨桁却忽然在一名为“好饮客”的茶楼前停下了脚步。
他话锋一转,说道:“这里的茶喝着味道清浅,裴姑娘要不要去喝一杯?”。
又是茶!?裴亦姝一想到喝茶,就会想起宁烨桁与方氏说的那些话,只觉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贵府的茶喝着确实是味道有些过于浓郁,但却算不上苦······”
还提这茬子事,裴亦姝眼神飘忽,看到了前面的一家酒楼,立刻截断了他的话尾:“这茶便不要喝了,我有些饿了,我们去……喝酒!对,吃饭去!”
临云阁?
宁烨桁面无人色,站住不走了。
裴亦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便立刻明白了缘由,原来是怕再听那“红衣女鬼索命”的话本。
她呛咳两声,道:“这临云阁的酒最好喝!”
生怕他不同意,裴亦姝先走了进去,还强调道:“今儿说书的老头铁定不在!”
于是,宁烨桁就跟着裴亦姝去了那家酒楼,貌似还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进门,满脸堆笑的小二便认出了他们,轻车熟路地将人请到了雅间。
许是天色尚早,酒楼里的人不及平日的一半。
方才坐定便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掌柜的引着一男一女,请进了紧挨着他们的隔间。
由于雅间是由一道道水晶珠帘隔开,隐约可见隔座人影,就连谈话声都可相通。
貌似那两道身影有些熟悉,裴亦姝也未过多在意。
点的菜还未上,她就吃点点心、喝茶水。
俩人没有说话,隔壁却传来了清晰的说话声,似有女子娇怯的声音:“二公子,我也是担心你·······这阵子才消瘦至此!”
“蓉儿怎样都好看,我来给你剥核桃吃······”Χiυmъ.cοΜ
“那蓉儿给二公子温酒······”
二公子,蓉儿?
可真是一对壁人,裴亦姝动了动眉梢,看来这二皇子被放出来了,这裴月蓉也真是心急,脸才好,就出来了,前几日见她眼窝子都陷进去了。
俩人互相对视一眼,宁烨桁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隔座,于是了然于心。
裴亦姝若无其事地玩着筷子。
“······塞给我的不过是个庶长女罢了,那嫡长女是留给我那三弟的。”
庶长女?裴亦姝眉头一挑,原来太后许给二皇子的是李家庶长女。
“祖母信佛······玄隐寺的住持该是要换了······”
什么意思?裴亦姝正准备凝神细听,忽然楼下传来“啪”的一声,是说书人拍的九方木。
“上回说道那红衣女鬼每每月圆之夜便抓一百个精壮男子共度春宵,只为不生不灭,从此静夜坊沦为淫窝······”
裴亦姝瞬间风云色变,这可真是······
砰的一声响,宁烨桁手里的茶杯碎了。
裴亦姝:“冷静,气大伤身······”
宁烨桁:“等我下去砸烂了他的摊子!!”
裴亦姝:“我给你剥核桃······”
“就说前段时日,静夜坊里举办的‘赏花会’,只为在五百童男中选出那体格最为精壮的捉花郎来与其洞房花烛,那鬼新娘道行五百年,这捉花郎可谓是欲仙欲死,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楼下一片哗然。
捉花郎?裴亦姝脑中一片轰鸣,那不就是······自个吗?
宁烨桁挑眉看她,裴亦姝把握在右手掌心的两个核桃,碎裂了成了几块……
裴亦姝拿起茶杯,接连喝了好大几口茶水,才把气给捋顺了。
“怪哉怪哉,小老儿那日经过静夜坊,只见那阴风阵阵,迷雾重重,眼前赫然出现三口之家,恍惚可见那女子身着红衣,身姿摇曳,思来这鬼新娘已是改邪归正,捉花郎与这鬼新娘婚后竟是琴瑟和鸣,可怜我旭帧男儿终能夜半还家·····”
裴亦姝正欲发作,忽听隔壁传来一阵尖叫。
“蓉儿,你的脸怎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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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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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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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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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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