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修钦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说话。
刘桥尬等了几秒,出于礼貌地问,“那孟总,你回广深市吗?正好顺路。”
孟修钦大爷一样地,就等着这句话,“方便么?”
刘桥一愣。
喂,孟总,我只是随口问问,你怎么不随便听听啊?
真是不按理出牌。
自己挖的坑自己填,刘桥只能说,“方便,方便。”
宋漪年背对着孟修钦,对着刘桥凝眉道,“不太好吧……”
话音尚未落,后座车门已被从外拉开,孟修钦抬脚跨进后座。
这下可好。
孟修钦是坐惯了老板座的人,坐在后面相当怡然自得。
昨天晚上的应酬结束之后,孟修钦就来了宋漪年的宿舍,现在穿的外套还没来得及换,残留着一点酒局的气息。
他脱下外套,放在一旁,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宋漪年,“这个肠粉味道不太好,你吃吧。”
宋漪年不太高兴,打开纸袋,看里面完完整整包装好的明记肠粉。
这孟修钦够挑剔的,连云城热门的明记肠粉都说不太好。
真是暴殄天物。
宋漪年打开肠粉盒,问刘桥,“刘师兄,你要不要尝尝这个明记肠粉?”
一听是同事口中常常提到的明记肠粉,刘桥正要说好。
却被后座的人,轻描淡写地打断,“开车左顾右盼地吃东西,被天眼拍下来,是会扣分的。”
刘桥无奈地说,“孟总说的有道理,小宋你自己吃吧。”
中途杀出这个姓孟的程咬金,搞得车内氛围有些紧绷,刘桥都不太好意思多说话。
刘桥也难免失落,原来他打算借着这近三个小时的车程,和宋漪年独处增进感情,现在孟修钦坐在后车座,稳如一条老狗,他哪里敢造次。
车中空间狭促,三人各怀心思。
车上了出城高速,宋漪年吃完肠粉,食困得厉害,歪过头就睡着。
等她再醒过来,车已经停在服务区,主驾驶座上空空的。
宋漪年条件反射地往后座看,孟修钦抱着胸,仰头靠在椅座上,拿下巴回望她。
宋漪年赶紧回头,慌乱地从包里掏手机,过了几秒,又强做镇定。
孟修钦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手心里把玩。
一开始宋漪年在玩手机,也没太注意,后来她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瞥了一眼后视镜,孟修钦手指玩着一串佛珠,那是孟青岩送给宋漪年的。
嗖地按开安全带,宋漪年跪在座位上,伸长手要去抢夺那串佛珠,“你怎么随便动人东西?”
孟修钦仗着臂长,扬高手,“我连人都随便动了,一串佛珠有什么?把孟青岩的东西带在身边,你也不怕沾了霉运。”
宋漪年抢不到,怒气冲冲地,“既然觉得这个佛珠晦气,你干嘛带在身边?”
“我煞气重,才镇得住这个佛珠。”
孟修钦大拇指将一颗颗佛珠往下拨,当拨到整串唯一的一颗玉珠时,指腹轻轻抚过,玉珠上镌刻的“青岩”二字。
心里那点别扭冲到顶点,他捞过放在一旁的西装外套,摘下一侧袖扣,扔向宋漪年。
“我拿这个钻石袖扣,跟你换。”
钻石袖扣骨碌碌地,落在宋漪年半折的膝盖边,璀璨得夺人眼目。
她一怔,没捡,“钻石?你该不会是拿玻璃或者水晶忽悠我吧?”
趁宋漪年分神,孟修钦将佛珠装进裤兜,轻哼道,“你爱信不信。不要就还给我。”
“要,当然要。”
宋漪年拾起钻石袖口,在阳光下仔细端详一圈,钻石晶莹透亮,不含一丝杂质。
她寻思着,孟修钦不至于小气到,给东西给假货吧。
至于孟青岩给的那串佛珠,她原本就无所谓收不收着,只不过被孟修钦一声不吭地拿走,她那种原始的占有欲上头,才想要抢回来。
眼下孟青岩的佛珠换来一颗钻石袖扣,完全不是亏本买卖。
刘桥回来了,递给二人矿泉水,稍作休息又重新上路。
车子进入广深市地界,没有上入城告诉,而是绕去郊外的一处小山,拐进山底的一处农庄。
穿过错落小径,道路两旁皆种植着秋樱,抬头是满树繁花,低头是田园风景。
刘桥感叹,“小宋,你妈妈的婚礼可真是会选地方。”
农庄深处的酒店,正是孙茵举办婚礼的场所。
宋漪年在酒店门口下车,刘桥叫住她,“小宋,要不要我下车来帮你?伯母的婚姻肯定许多琐事。”
宋漪年只盼望,刘桥赶紧将车中人送走,哪里敢留下他。
她连连摆手说不必。
刘桥开车离开。
宋漪年一转身,正撞上夏涂神色严厉地瞪着她。
夏涂上前,一把抓住宋漪年的胳膊,气势汹汹地沉声道,“年年,这里面哪个是你的姘头?!”xiumb.com
宋漪年抹掉他的手指,皱眉道,“你说话注意措辞。”
他爸妈还在屋内,夏涂不敢惹出什么动静,“开车送你这个……就是你的新相好?”
只短短几秒,夏涂判断出,刘桥气质平和,举手投足是青壮年精英范儿,而孟修钦行为慵懒,很少拿正眼看人。
准确来说,是从不拿正眼看夏涂。
夏涂自作聪明地以为,宋漪年攀不上孟修钦这样的权贵,但吸引刘桥是绰绰有余。
“夏涂,你能不能正视国家发给我们的离婚证?你又不是我老公,难道我还要像以前一样,事事要给你报备?”
刚回到广深市,还未来得及休息,宋漪年有点累。
夏涂秒变笑脸,从她手里接过包,“我错了,年年,我这是怕你遇人不淑,那个开车的一双桃花眼,这种男人最是水性杨花,要不得!”
宋漪年叹口气,拾级而上,进入酒店大厅。
夏涂没有立刻跟上,回头看着车远去的方向,心里酝酿着什么。
总之,谁敢泡宋漪年,他就跟谁没玩。
宋漪年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去到后院的草坪。
孙茵和陈耀阳都不在,估计在忙着和酒店做最后的接洽。
草坪前方搭了个简单的舞台,婚庆公司的人正在布置鲜花和装饰。
孙茵爱俏,即使是三婚,也不肯亏待自己,赶着时髦要做室外小清新婚礼,难得陈耀阳对她百依百顺,请了价格不菲的婚庆公司。
宋漪年随便扯个椅子坐下,忽然眼前一个人影闪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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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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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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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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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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