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享福不假,但那全是皇恩浩荡和祖辈遗泽,六元公莫要取笑小王了。”
石仲魁嘿嘿一笑,“千岁如此谦恭,难怪陛下那么喜欢你。”
这话咋一听反而是好话,可水溶一想到皇帝亲兄弟忠顺王,顿时心肝都疼起来。
这争宠可不仅仅只是太监、后妃们之间才有,臣子们之间说不定更激烈。
作为皇帝第一号忠臣的忠顺王,自从皇帝有意拉拢四大外姓王爷开始,那是三天两头就找自己的麻烦。
若是这话传到忠顺王耳中,可想而知会有多少麻烦等着自己。
若是忠顺王加上石仲魁,水溶想想都头大了。
甚至第一次觉得千岁这个称呼,听着实在刺耳。
而且当年去参加宁国府长媳葬礼的事,也是自己实在太年轻,现在看来确实孟浪了。
虽然营造了贾家向自己靠拢的迹象,可实际上贾家也没想象中那么傻。
除了贾宝玉偶尔会来自己的王府做客外。
贾珍、贾琏还有贾政一次都没来过。
贾赦干脆就躲在自己的东院花天酒地,只知享乐,根本不管外事。
而去年开口坑石仲魁,确实是水溶觉得贾家有向石仲魁靠拢的迹象,这才一时没忍住,想挖个坑,坑石仲魁一把。
却没想到人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根本不接话不说,还转移话题直接无视自己。
现在找到机会,更是干脆连贾宝玉这个妻弟一起坑了,也要找自己的麻烦。
惹了这种狠人,水溶此时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子。
暗道自己还是见识浅薄,不知人心险恶和自私。
只能服软道,“小王当年孟浪,今后还请六元公多多教诲,若是能侍候在大人身边,那是小王的福分。”
石仲魁嘴角上翘笑了起来,这小子又在给自己挖坑。
若是收了一个外姓王爷当弟子,想想都知道会有多大的麻烦。
“千岁和下官年岁相彷,下官哪有资格指点千岁。而且听闻千岁家中请了几十位饱读诗书的大家不说,更是时不时举办文会,想来千岁的学问必然不浅。
再则千岁此举,使各位贤达不至于埋没于乡野,有机会着书立传,也算功德无量了。”
水溶被这话说的脑门都开始冒汗了。
周围竖起耳朵听的大小太监,和出入的大小官吏们,此时看石仲魁的目光里,也全都带着畏惧。
勋贵、官员家有几个、十几个连进士都考不上的秀才、举人当清客,实在算不上什么事。
但‘着书立传,使人才不至于埋没’的话,可就严重了。
说轻点,你这是邀名。
说重一点,李世民那个胖儿子李泰,不就是和水溶一样嘛?
而李泰的结局可不怎么样,他做过的事,放在水溶头上,杀头都是轻的了。
水溶此时直接把石仲魁视为疯子,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会说这种话?
本想直接走,但想了想后,还是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脚步匆忙的往宫门里走。
石仲魁嘿嘿一笑,自己可不是逢人就咬的疯狗。
这一试,基本上确定了水溶有过非分之想。
虽然有些主观,但一个18、9岁的小王爷,隐忍功夫就如此好,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且他当年才15、6岁去参加秦可卿的葬礼,明显是拉拢贾家。
所以水溶越显得成熟、理智,就越说明他心志不小。
否则一个早早就没了爹,并且继承了王爵的王爷,成为纨绔才是正常。
但事实却相反,所以说水溶没有个能让他无视各种诱惑的目标,自己可不信。
能让一个郡王心心念念的目标,还能是什么?
这事很快就传遍了朝野,水溶也没意识到,今日跟石仲魁说话,本身就是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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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监虽然暂时并不知道石仲魁和水溶之间谈话的具体内容,但他还是从手下嘴里知道了,水溶被石仲魁三言两语逼退的事。
所以对石仲魁那是忌惮的不能再忌惮。
即便心里骂死石仲魁,脸上却还是保留着笑容。
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石仲魁嘴角一笑,手伸进官服袖子里。
等伸手出来时,手心里隐隐露出来的银票上的花纹,立马让刘太监的表情一变。
笑呵呵的手一摆,借着衣袖掩盖,银票就如了他的手里。
然后手捏了捏叠起来的银票的厚度,心里大喜,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两张一千两的银票。
暗道六元公虽然小气和记仇,却也深知做人、做官的道理。琇書網
这银子一送,大家才是自己人了。
忙伸出手,笑吟吟的扶住还跪在地上的贾政道,“政公的恭敬和孝心,奴婢会如实向陛下和圣人禀告的。此刻不如先进宁府,看看珍大爷、宁府大奶奶和老夫人,可好?”
随后又亲手把贾琏给扶起来。
至于贾宝玉,直接被刘太监给无视了。
贾琏是迎春的亲个,宝玉则是堂弟,这亲疏远近一眼便知。
再说贾宝玉一个13岁的半大孩子,既无上进心,又无利可图,刘太监哪里会在乎他。
贾政离得如此近,虽然看不到石仲魁和刘太监的表情,却能轻易看到刚才石仲魁送银票的事。
暗自松了口气,想着还是伯谦有魄力,居然一送就是至少两三千两银子。
可这么一来,自家又欠他一个人情。
随后在有些殷勤的石仲魁搀扶下站起来,对着刘太监拱手道谢,这才有些瘸腿的往宁国府内走去。
贾琏和贾宝玉自然跟了上来,王熙凤倒是想跟着,但被绣衣卫盯了几眼,立马没胆子了。
只能老老实实的回轿子里。
坐的无聊了,干脆吩咐人回荣国府,向贾母汇报去了。
而一群看管大门的绣衣卫,此时早已经让开了路,甚至躬身行礼目送石仲魁、贾政等人进了宁国府。
贾政心里再次叹息一声,可让他以年近50旬的年龄再发愤图强,实在是太为难他这个老夫子了。
而且若是真有那个雄心和本事,也不会蹉跎了这么多年。
只能下意识的紧紧握住石仲魁的手,叹息道,“伯谦,为叔从未如此庆幸,当初极力赞同你和二姑娘的婚事。”
说完又反应过来的对着皇宫和龙首宫方向拱手,“还是陛下和圣人开恩,否则宝钗和二姑娘也没法和你结良缘。”
石仲魁嘴角一笑,有了这次的事,贾家自然而然的会向自己靠拢,而自己也理所当然的接过贾家几代人在军方的关系。
至于王子腾,但凡知道这次事情的勋贵们,心里其实都有一杆秤。
一个知道后就积极奔走,一个却装聋作哑。
是个人也知道如何选择。
毕竟像贾家一样的勋贵世家,心里难免会想着,万一哪一天自己家也遭难了,大概也就石仲魁这种人会出手帮忙。
可以说这次帮贾家,明着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可暗地里却赚的钵满盆满。
“二叔暂且安心,朝堂上一时间没精力管其他的。”石仲魁借着身体,指了指北边,暗自说了句‘草原’。
贾政一开始没明白过来,但看到石仲魁做了个拔刀的动作,这才明白过来,今年很可能会起战事。
如此一来,除非是谋反和大逆不道之类的罪,否则朝局的稳定确实会压倒很多问题。
但贾政不知道的是,若不是绣衣卫在登仙阁里,找到了五鬼魔人术的那五个纸做的五鬼图,宁国府其实也是受害者的话,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
而贾珍在宁国府作威作福惯了,他实在没理由去害尤氏和尤老娘。
反而那个未知的黑手,想害贾珍的可能性更大。
某种程度上来说,被巫蛊之术盯上的贾珍和贾府,在太上皇看来就是可以拉拢和结盟的队友。
再加上石仲魁把北静郡王水溶牵连进来,太上皇真不一定会放手。
大周四个外姓****,有点像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
所以在处理水溶的问题时,那是必然要慎之又慎的。
若是能找到铁证、名正言顺的夺了水溶的王爵,皇帝和太上皇肯定不会犹豫。
但仅仅是怀疑和猜疑,无法一锤定音的话,那就另说了。
但凡有点政治智慧的人,都会雷声大雨点小的吓唬、警告一番,最后轻轻放过。
更何况比起其他三个外姓郡王,水溶家中虽然清客不少,但手里并无兵权,危害程度反而最底。
那矛盾的主体就不能对向他,免得把其他三个郡王和勋贵们搞的人人自危。
不过皇帝和太上皇也没那么容易轻轻放过,至少他们俩和所有人一样,对自己的安危和小命,看的不是一般的重。
而且谁都知道石仲魁这是胡搅蛮缠,皇帝和太上皇心里恼怒的同时,当然得抓他的壮丁。
但冷静下来想想时,反而又觉得他也算有担当和有情义。
皇帝也是人,而且私心往往比任何人都重。
一边想享受权力、放纵欲望,一边又担心天下人对他的看法,这种矛盾的心里必然下意识的偏向有缺点的大臣。
而不喜欢道德圣人。
能一边忍住怒火,一边留着那些骂他们的大臣,已经算是好皇帝了。
但从整个历史上来看,即便是明君手下也难免有阿谀奉承的人。
甚至这种人的数量一点都不少。
反倒是魏征这种人,从来都是极少数。
商纣、隋炀年轻时,也是有明君的迹象和表现的。
反倒是老李杀兄、杀弟、逼迫亲爹早早被人骂,这才时刻警醒要做明君,可他晚年做过的荒唐事也不少。
这才有了石仲魁再次获得调动绣衣卫的资格,彻查宁国府,抓到巫蛊之事的真凶的钦差任务。
皇帝和太上皇都觉得他这种人既有本事,又好控制,当然放心让他做事。
甚至把机密之事,交给他这个和贾家是姻亲的人。
可对石仲魁来说,根本不用查,都知道是马道婆做的。
但他不能直接去抓捕马道婆,这才带着人先来了宁国府。
听完石仲魁仅用三言两语来解释的这次风波,贾政再傻也明白事情没石仲魁说的那么简单。
但这不妨碍他把石仲魁当成可以托付和依靠的自己人。
若不是石仲魁知道贾家此时没钱了,加上从八宝酒上,每年就能得到30万,甚至只要他愿意多卖一些酒,50万银子都不是问题。
钱财确实不是他的追求,说不定贾家真会被他吃的一干二净。
当然,石仲魁对贾家也不是无欲无求,否则早就不管他们的事了。
说白了,贾家几辈人在军方的关系,自己不拿,便宜王子腾的同时,还会被他们自己挥霍了。
第二钱权色,前两种石仲魁这种俗人都有了,那就只剩下想不惦记都忘不掉的那些姑娘们了。
而且到了他这种地位,声色犬马才是应当。
别说纳几个小妾,就是十几个、几十个,只要不是强取豪夺,关起门来自己享福,外界顶多说他风流。
不过,或许石仲魁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内心深处不知不觉中,隐隐已经有了不臣之心。
否则不会那么想知道,水溶是否有非分之想。
甚至那么逼迫水溶,潜意识里,是想着水溶会起事。
现代人的灵魂,可以说一百万个人里,至少有九十九万九九个人都会有自己当皇帝的念头。
这不是不自量力,而是对皇权没古人那么高的敬畏心。
当然,在他弱小的时候,石仲魁又比任何人都谨慎和胆小。
若不是功德压着,还有自己死后必然回天庭,石仲魁应该已经真正起了不臣之心,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把这种心思压在心底深处,从来都没做这方面的准备。
贾政感激的拍拍石仲魁的手,“伯谦今后但有需要,我贾家必然全力以赴。”
这话石仲魁也就听听,真到了会威胁到贾家利益时,贾家保持中立就算有良心了。
再说自己也做不到,不顾安危和利益去帮别人,也就不强求别人那样对自己。
脸色一紧,义正言辞的说道,“二叔勿需多言,小侄是贾府女婿,岳家有事不帮忙,如何教导和夫人的孩子?
如何能自立于这天地间?”
“好,好啊”,贾政激动的脸都红了起来,“伯谦真男儿,恨不能以宝玉相换。”
石仲魁不由被他给逗笑了,合着你这老家伙还想当我爹。
那你干脆把探春也送我,自然就和贾赦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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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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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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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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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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