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绝表面也没说什么,只是不骄不躁,专心听讲,图益思进。
但他本就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早看出来了,那些负责来教导自己的学士们,一个个都是真才实干,而且德行都值得推崇的正直大儒,显然是翰林院里的佼佼者。
在跟惠王看似不经意的对谈中,他更察觉,翰林学士的挑选,并不是经过惠王,那么自然就是皇帝的授意。
就如李绝说的,皇帝会对一个王爷的儿子这么上心,本来就有点古怪。
所以李绝暗中揣测,皇帝必然是有所图的。
他自问打小离开王府,无牵无挂,信王府把他当草芥一般,皇帝绝不可能图他身后的如何。
所以只能是他这个人。
李绝愿意用自己,跟皇帝达成这个“买卖”。
这显然有点冒险,他怕皇帝不肯答应,所以不愿先把自己的底牌告诉皇帝。
免得弄巧成拙,会害及星河。
本来他不至于这样决断。
只因为在郊外,庾凤臣的那句“她是你什么人”,狠狠扎在他的心里。
李绝很知道星河是自己什么人,但更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让天下都知道的昭告。
没有什么,比赐婚更能昭告天下。
皇帝揉了揉自己的手指。
望着少年势在必得的眼神,突然,皇帝的心中生出了一点恶趣。
他想,假如自己这时侯出尔反尔,不肯答应的话,李绝会是什么反应。
如一个顽童跃跃欲试,皇帝却最终把这份心压下。
“你对那丫头,就这么念念不忘?”
李绝跪的很端直,他关注的不是这些闲话,而是那个结论:“皇上,您是金口玉言不能反悔的。”
皇帝扬眉:“要当皇家的媳妇,朕多问一句不过分吧。”
李绝喉咙里咕哝了一句,有点不驯顺似的。
皇帝没听清:“你说什么?”
“皇上,我从小出家,还算皇家的人吗?”李绝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冷笑:“当初我认识容三姑娘的时候,她只当我是个无牵无挂的道士,可没想过要当皇家的媳妇。”
这话实实在在地拍在皇帝的脸上,也打在他的心上。
“哦,原来你们也算是‘识于微时’了。”皇帝眯起眼睛,略想了想:“怪不得你恋恋不舍,原来是患难之交啊。”
他本来以为,李绝恋着星河,是因为那张脸,或者也有她勾引媚惑的原因。
但从这句话看来,倒不是那么简单。
李绝盯着他:“皇上到底答不答应。”他又紧张,又有点按捺不住。
皇帝嗤地笑了:“已经许过你了呀,怎么还只管追问,就这么不放心?”
“答应了?!”李绝脱口而出,整个人站起来:“那……那是不是得下旨?快下旨吧!”
他的样子,仿佛要一跃而起去给皇帝研墨。
“你忙什么,朕都许了你了,”皇帝慢条斯理的,把手上细巧的朱笔打了个转儿:“何况,你难道忘了,靖边侯府的掌事人可不在京内啊。既然涉及儿女婚姻,总不能越过人家的父亲吧?”
李绝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那什么时候可以下旨?”
他有点不满,靖边侯才出京,那岂不是还要有段日子?
皇帝想了想:“不必忙,冀南的事情顺利的话,容元英一个月不到就回来了。”
李绝突然想到一点不妥之处:“万一耽搁呢?不是说,那边的贼寇很猖狂?”
皇帝沉默片刻:“除非靖边侯……死了,不然这门亲事就不会有变。倘若容元英真的死在那里,就算朕赐了婚,你也得再等三年。”
说了这句,他嗤地又笑了:“不过你才十五,再等三年也不过是十八,倒也不着急。”
李绝不是不着急,而是很着急。
他想把诏书拍在庾凤臣的脸上,也想高高兴兴地去跟星河说,自己已经弄好了一切!
太监又在门口闪了闪,想进又不敢。
皇帝道:“好了,你的事情朕记下了,你可也要记得你答应朕的话,朕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别仗着不是金口玉言,就回头食言。”
李绝嘀咕:“皇上别急,您也要下旨才算作数呢。”
皇帝哼了声:“越来越放肆,你先退下吧。”看着少年狐疑的眼神,皇帝嗤地一笑:“朕记下了。难道还会骗你这个小子?”
李绝离开尚书房后不久,内监报说,信王府郡主李栎叶求见。
先前惠王同栎叶郡主闲话数句,问起信王府的情形,郡主只说一切平常,没什么大碍。
惠王又问她进京的缘故,郡主笑而不答:“王爷还是带我进宫面圣吧,这些话,我想亲自跟皇上说。”
皇帝其实颇为喜欢栎叶郡主。
见郡主行了礼,平身站起,“变成大姑娘了,”望着英姿飒爽的李栎叶,皇帝有点欣慰,可又说:“脸上的这疤,怎么不想法儿去掉?凡天下不至于没有神医灵药了吧?就算信王府找不到,怎么不来寻太医院?”
李栎叶躬身:“皇上不必担心,伤愈合自然结疤,这是常理,臣女也不在乎这些,又何必劳师动众的呢。”
皇帝挑唇:“可到底是女孩儿啊,相貌又不差,弄的这个样子,万一将来你要嫁的那人害怕嫌弃呢?”
李栎叶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蔑视的笑:“回皇上,臣女放肆,如果那男人连一道疤痕都害怕或者嫌弃,那不管是胆量还是他的心胸,都狭小窄细的可怜,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出息,就算一刀杀了,也不会嫁给他。”
皇帝微怔,继而笑了起来:“好啊,不愧是信王的女儿,你倒是跟信王一脉相承的豪气。”
说到这里,皇帝忽然问:“怎么不见世子回来?”
李栎叶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竟道:“年底关外辽人很不安分,打了几场硬仗,父王身上本就有旧伤,再加上操劳,已经病倒了。”
皇帝皱眉:“为什么没有急奏回京?”
“父王的意思是,要稳定军心,免得也引发朝廷不安,所以这次借着上京,让臣女带这个消息回来,”李栎叶垂眸,很安静的表述:“至于世子,在先前的一场战役中,他……”
手明显的握紧了些,深深呼吸:“世子受了伤。暂时无法行动自如。”
尚书房内响起皇帝轻轻吸气的声音。
他没有立刻开口,又过了半晌才徐徐问道:“伤势如何了?需不需要调拨太医过去?有没有要用的难得的药材之类?”
“多谢皇上关怀,”李栎叶微微皱眉,表情显得凝重:“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世子才不得进京,而我这次回来,除了向皇上面禀这些之外,还另有一件事。”
皇帝吁了口气:“朕竟不知道,关外的情形这样了……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你父王的身子……有他在,关外跟朝廷才能安定。”
李栎叶抬眸扫了眼皇帝,怀疑他是不是料到了什么。
“皇上,父王的年纪渐渐大了,”郡主的声音有些沉郁,诚挚地:“皇上大概也知道,父王身上多少的旧伤,关外气候又寒,那些伤在身上,岂不都如时时刻刻刀割一般……”
她这样坚强无惧的人,说到这里,声音里带了很细微的哽颤。
皇帝点了点头,非常体恤:“朕知道,信王劳苦功高。好吧,你回京还有何事,只管说。”
李栎叶收敛情绪:“世子受伤,父王也力不从心,我又是个女子,先前得知铖御在京内,父王便生出要铖御回去协助之心,所以……臣女这次回来,是想带三弟回信王府。”
皇帝果然没有很惊讶,也许这世间原本就没有什么能够真的让他色变了。
他只是问道:“你要带铖御回信王府,这也是信王的意思?”
李栎叶道:“是父王的意思,也是为了关外的安定考量。”
皇帝叹道:“可是,铖御出家这么多年,他对于军事之类,可是一窍不通啊。”
“皇上,铖御很聪明,只要他愿意学,就会比任何人都合格,”在城郊对于李绝的那场伏击,是李栎叶故意的,试探的结果,让她意外而满意,“他只是欠缺一点历练。”
皇帝沉吟:“你问过铖御的意思了吗?”
李栎叶回答:“臣女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虽然三弟是个可造之材,但这些年在外头,性子好似有些野了。”
皇帝微微一笑:“你是没来得及跟他说呢,还是心里知道,就算跟他说了也没有用,他不会答应。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先要跟朕说?”
栎叶郡主沉默片刻:“只要皇上答应,不阻挠,臣女有法子带他回去!”
皇帝问:“你怎么知道朕会阻挠呢?”
栎叶郡主自知失言,可也非说不可了,便道:“臣女不知,只是推测。老三的性子急,又不听管教,臣女要带他回去,势必要有冲突,这毕竟是在京内,要是不跟皇上报备而闹腾起来,岂不是我的过错,皇上兴许还会责怪信王府不顾皇家体面呢。”
这话合情合理,皇帝又想了想:“其实,惠王第一次带铖御来见朕的时候,朕就很喜欢他,觉着很合眼缘。所以才叫惠王留他在府里,也免得他整天嚷嚷说自己无家可归的,是什么孤儿……”
李栎叶眼神一动,知道皇帝是故意在揶揄信王府。
她不能开口。
皇帝道:“如今你们又要把他带回去,这……是不是有些太突兀了。”
郡主抬头,对上皇帝深沉的凤眼:“皇上,虽是突兀了些,但一切都是为了大局考量。您自然该明白。”
皇帝沉默。
李栎叶又道:“当初三弟因何离开王府,想必皇上也有所耳闻,虽然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她把脸转开,像是回忆到什么令人难受的过去似的,低声道:“死去的老二,还有……臣女脸上这道疤,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吗?”
皇帝沉静的脸色起了一点波澜:“栎叶,当着朕的面,你跟朕说清楚,信王府你二哥哥,真的是给铖御所杀吗?”
郡主慢慢地抬起头来,脸上疤痕的颜色都仿佛都变深了些:“若不是因为这个,父王怎么会狠心让铖御出家,就是为了让他修道,可以收敛性情,把杀机磨尽。”
皇帝皱着眉:“但当时他还那么小,怎么会杀人……”
郡主道:“若不是我当时在场,我必然也是不相信的。”脸上的疤痕有些痒痒,李栎叶抬手摸了一把:“我甚至怀疑,当时若不是父王及时赶到,他……会把我跟二哥哥一起杀了。”
皇帝有些口渴,但又不想让内侍来献茶,咽了两口唾沫,却没法缓解心头的焦渴。
当下轻轻地咳嗽了声,不多时,内侍果然捧了茶盅上前,皇帝喝了两口,心情才暂时地舒缓了些。
“此事着实不幸。”皇帝琢磨着,推心置腹似的:“可既然是这样,让铖御回去,只怕也未必能当大任吧?他的性子从小就凶顽,这会儿有不服管教,若是带他回去再闹出事来呢?”
李栎叶没想到皇帝的反驳这么刁钻,她本以为自己的这一番话,有理有据,皇帝应该就赞同才是。
可没想到,他竟“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起来了。
“皇上……”
“这样吧,”皇帝好像在深思熟虑:“辽东的事儿,朕已经明白了,朝中也有几个能征善战、可以主持一方的,回头朕挑两个不错的,至少会比铖御更加合适辅佐信王。至于铖御嘛,且让他留在京内,朕帮着信王府好生地□□两年,到时候他的脾气自然会有改观,那会儿再放他回去不迟。”
李栎叶闭了嘴。
皇帝问道:“郡主觉着怎么样?”
栎叶郡主思来想去:“皇上是不主张让臣女带老三回去了?”
皇帝冠冕堂皇不露痕迹地:“朕也是为了眼下以及长远考量。”
栎叶郡主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臣女自然不敢强求。”
皇帝的笑容初初一现,李栎叶突然道:“对了,臣女差点儿忘了一件事。”
“何事。”皇帝的笑又退了回去。
李栎叶道:“父王跟母妃久居关外,多年不见皇上,心里却是时刻惦记的。”
她从面圣到现在,第一次提起了“母妃”。m.xiumb.com
皇帝的目光缓慢地游来游去,知道郡主自有下文:“哦。”
李栎叶道:“所以这次臣女回京,母妃让臣女带一件薄礼,送给皇上。”
挺长的一段时间,皇帝没有开口。
这礼物不是信王送的,是冷华枫单独送的。
皇帝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面上却轻描淡写地:“是吗。信王妃何必多礼呢。”
栎叶郡主回头,她身后有个随侍站在殿门口,见状就把手中捧着的一个半臂长的沉香木匣子交给门口的太监。
那太监接过来,竟异乎寻常地沉重,他只能抱着走进殿内:“皇上。”
皇帝盯着那个密封的匣子:“这是……什么?”
“礼物是母妃亲自准备,臣女也没见着,”李栎叶转头看了眼,道:“不过这沉香木中的,是一种难得的千年寒玉,质地如同坚冰,天然寒冷。”
她停了一下,先看了眼皇帝才补充:“据母妃说,有新鲜之物放在里头,就算盛夏炎炎,也不会损坏。”
“哦?”皇帝一笑,到了眼那物件:“那么,这会儿这里头可装着什么东西,让朕可以一验真假?”
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上前接过来,也被那种异乎寻常的沉惊了一下。
而且,就算隔着一层厚实的沉香木,仍能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沁凉。
底下呈上的东西,按照规矩,内侍是要先验看的,免得有些暗害皇帝之物。
正要打开看,皇帝直接道:“拿过来。”
太监只得将匣子捧到御桌前,把外面的沉香盒盖子抽出,里头果然是一个极精致的,通体如冰霜雪色的玉匣。
而随着厚重的沉香盖子打开,一股奇异的冷香袭出,是沉香的气味,被冷匣凝住,如今打开后便滚了出来。
但在此之外,皇帝却仿佛闻到了另一种不同寻常的气味。
他想要亲自去打开玉匣,却又莫名地停下来。
贴身内侍会意,上前将匣子慢慢揭开。
当看到匣子内所放之物的时候,就连跟随皇帝身边多年,见惯光怪陆离的内侍,都忍不住低呼了声,差点将手中盒盖扔掉。
皇帝起初也不信自己眼前所见,身子却本能地向后一仰。
他万年不改的脸色终于变了,双眼死死盯着那物,像是见到了什么骇人鬼怪。
半晌,皇帝屏住呼吸,慢慢地倾身过去细看。
没有错,匣子里放着的,是一截断了的、纤细的玉指。
这手指极漂亮,简直如同玉雕似的,指甲有些透明,养的很好。
可正因为这种无可挑剔的好看,如今生生地就断在这里,却更叫人触目惊心,不能置信。
“大、大胆!”旁边的内侍忍不住要开口呵斥。
皇帝却抬手制止了他。
“这,是信王妃给朕的礼物?”半天,皇帝才重新开口,声音沉哑的好像掺杂了那玉匣的千年寒气。
李栎叶没有敢抬头:“是。母后说过,要呈给皇上。”
皇帝的凤眼里凛凛然地不知是什么在闪烁:“那她,还有没有说什么话。”
“别的倒是没什么,”郡主想了想:“就是、记得臣女在启程的时候,母妃说过,世子,臣女,还有三弟,都是她的子女,所谓十指连心。哪一个都不容有失。”
皇帝的眼角极快地抽动了两下,瞥了眼那断指,有点咬牙切齿的:“好个,十指连心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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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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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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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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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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