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摆明了告诉皇帝,她希望李绝能够回到信王封地。
至于那根断指,却有两重的意思。
十指连心,断指之痛,自然是无法忍受的。
但就算再痛,却也比不过子女于父母心中之重。信王妃用这种决绝的方式,希望皇帝不要忍心,让她再遭受一次非人之痛。也表明了她一定要李绝回去的心意。
至于另一重的意思,只有皇帝自己能知道罢了。
皇帝没有再跟李栎叶说什么,而只是挥手让郡主退下了。
郡主出了尚书房,心事重重往外而行。
正要过承天门,就听门口有人道:“你进京想干什么,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吧?”
李栎叶转头,却见李绝斜斜地倚靠在门边,左脚脚尖垂地,双手抱在胸前。
在他身旁站着的,看似书生打扮,正是戚紫石,看到李栎叶,他倒是很规矩地行了礼:“郡主娘娘。”
李栎叶没理会这个人,而只是望着近在咫尺的李绝。
其实在奉命离开信王府的时候,郡主心里还有些不以为意。觉着何必千里迢迢地要去找个从小儿就被扔出去的人,还不知他已经变成什么样儿了呢。
谁知城外那一番交手,让李栎叶对李绝大为改观。
虽然李绝的态度极为恶劣,但是郡主看得出,李绝的资质是一流的,她隐隐地有些倾向了信王的决定。
如今既然已经跟皇帝表明了,自然也没有再瞒他的必要。
李栎叶道:“父王跟母妃都希望你能够回去。”
就如同皇帝对此的反应一样,李绝也没有表现的很惊讶,而只是一种嗤之以鼻的不屑的白眼:“有意思,我还以为在他们看来,我早已经是死了的呢,原来还活着?”
李栎叶不理他的冷嘲热讽:“三弟,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是一家人毕竟是一家人。”
“行了,”李绝冲着她摆了摆手,像是听到令人反胃的话似的皱紧了眉:“有你这句话,我只怕三天不能吃饭。”
郡主给噎住,隐忍着:“你如今大了,应该懂事了。当初让你离开王府,难道是父王跟母妃的错吗?”
她到底不是什么会苦口婆心去规劝人的性子,锋芒渐渐地流露出来:“要不是你小小年纪就开杀戒,父王至于要你入道门修行吗?”
李绝冷笑起来:“谁说是他们的错了?英明神武的信王殿下跟王妃娘娘,怎么会有错,错的是我,我也一直都认啊,所以我也规规矩矩地就当了道士。既然当了道士,自然就是个没家的人了,我这么想有错么?”
李栎叶拧眉:“父王让你修行,是让你收敛杀性,顺便静思己过。并不是说就一直不认你了,这不是要认你回去吗?你别冥顽不灵。”
“我就是个冥顽不灵,一条道走到黑的,”李绝往前走了两步,转头看向旁边的郡主:“既然这样,麻烦你回去告诉王爷,这几年呢,我也没收敛杀性,几乎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杀几个人,至于什么静思己过,更是无稽之谈,我既然仍是这么顽劣,王府认我,岂不是要认一个祸患,你们倒是不怕我回到王府之后,变本加厉多杀几个?!”
李栎叶的眼中流露怒意:“李铖御!”
“李铖御是谁?”李绝左顾右盼,恰好看到两个太监从墙边走来,他扬声问道:“你们哪个是李铖御?”
两个太监吓了一跳,忙着摇头:“奴婢等不是。”
李绝又笑问:“那你们认识李铖御吗?”
太监们自然一头雾水,忐忑不安。
戚紫石忙向着他们摆手,示意快走。
两个内侍吓得低头缩颈,赶紧加快步子跑了。m.χIùmЬ.CǒM
又有几个宫女要打这儿过,见情形不妙,便逡巡不敢靠前。
李栎叶则忍无可忍,靠近了他,盯着说:“要不是王府里的情形危急,我也不会亲自来京城,实话告诉你,你这次不跟我回去,以后……能不能见到父王母后,还难说!”
戚紫石听的分明,心头一沉,忙看李绝。
却见李绝的眼睛眯了一下,可仍是无所谓地笑道:“人家都说,好人不长命,我怎么看也觉着信王殿下还不算是个好人,哪里就会那么短命了。”
郡主双拳握紧,怒意勃发:“浑小子!你说这话,难道不怕天打雷劈?”
李绝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态度:“我还真不怕,因为这种话我早不知说了多少次,不过,这次是当着你的面儿而已。”
李栎叶浑身发抖,几乎按捺不住就要跟他动起手来。
戚紫石有点紧张,犹豫着要不要插嘴劝和。
“再说了……”李绝却仿佛恨不得火上浇油,更一脸的无所谓:“王府的情形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找我也没有用,找李重泰啊,他是世子,就算他也短命,那不是还有你吗?”
“你这混账东西!说什么!”李栎叶终于没法克制,挥拳向着李绝冲了过来:“这几年修道真是白修了!你竟然变本加厉!”
李绝侧身一闪,李栎叶的拳自脸颊边上擦过:“你知道就好,我可从没说过自己入了道门就立刻成了圣人!”
“郡主娘娘,不要动手啊……”戚紫石没想到她竟然会不顾体统在宫内动起手来。
可郡主的怒气已经无法自控,而只想以拳脚说话。
扭腰回身,一个旋风踢向李绝腰间袭来。
李绝脚下一跺,身形飘飘然往后跃开,果然并不跟她动手。
这样打下去,只要他愿意,可以陪着玩儿一整天。
李栎叶连攻了几次,都无法碰到他的衣角,气怒攻心而又无计可施。
郡主索性停了下来,胸口急促起伏。
李绝只当她服软了,挥了挥衣袖:“这么凶,以后怕是找不到敢娶你的人啰。”
郡主的眼圈一红,竟仿佛要哭了。
李绝大吃一惊:“咦,这句话没那么重吧?”他回头看向戚紫石,仿佛在得他的认同。
戚紫石方才看他两人动手,很是悬心,宫内的侍卫收到消息也纷纷地赶了来,他只得先去排解。
如今才回来又听李绝这话,无奈地叹气。
郡主却瞪着李绝,竟咬牙切齿地说道:“混账东西,你可知道大哥的腿残了,伤势危重,你居然还咒他!他可没得罪过你!”
李绝的脸上原本还带着嘲讽的笑,听到这句,脸色微微地变了。
他怀疑李栎叶是故意的说谎,但是拿李重泰的安危来捏造这种谎,李栎叶是做不出的。
郡主深深呼吸,抬手擦了擦眼睛:“老三,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李绝眼中的迟疑,是因为听说李重泰重伤或许还会残废,但很快一闪而过:“他没得罪我,但我也不欠他!”
栎叶郡主想必是给他气疯了:“你怎么不欠,当初父王要杀你,是大哥为你求情的!”
李绝的脊背更直了些,半晌,他的丹凤眼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说道:“哟,多谢你又提醒了我一次,那老家伙想杀我呢。”
他往前走开两步,回头看向李栎叶:“郡主,我奉劝你还是及早离京吧。想我回去?除非带着我的尸身。”
戚紫石跟在他的身后,表情复杂,本来想安抚郡主两句,但考虑到李绝的性子,还是作罢。
只在经过李栎叶身旁的时候低声道:“天儿热,郡主且稍安勿躁,留心玉体……”
“滚!少跟我假惺惺的!”李栎叶却没有想领他的情,好像要把对李绝没发泄出来的气,都出在他身上。
戚紫石低了头,苦笑。
其实早在城郊,李栎叶突然闪身而出跟他过招,李绝就觉着有些异样。
可初初对招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对方就是信王府的郡主,毕竟这么多年不见了。
真正地确认李栎叶的身份,是在摘下她的蒙面巾子之后。
那道疤痕,在瞬间仿佛让李绝又回到了关外,信王府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当时他虽不知李栎叶进京何意,但却意识到自己该先下手为强。
他对赤松伯的那句——“她是回京搬救兵的”,赤松伯说他的答案“八/九不离十”。
确实,李栎叶是来搬救兵的,不过救兵是他自个儿而已。
关外如何,信王府如何,乃至李益都的生死,李绝觉着这些跟自己无关。
他所要紧跟看重的,只有一件事。
戚紫石跟着李绝出宫,上了马。
他赶上李绝,陪着笑说:“小三爷,方才你那么对待郡主娘娘,是不是有点儿太伤人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又是你的姐姐……”
李绝的脸色漠然:“她是女孩子不错,至于后一句就算了。”
戚紫石笑了笑:“对了,郡主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李绝扭头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你看上她了?”
戚紫石吃了一惊,讪讪道:“小三爷,不要开玩笑。”
“你最好别,”李绝冷笑了声:“她虽然是个女子,但却不是个好姑娘。有毒的。”
戚紫石琢磨着那个“有毒”,回想先前在城郊看到李绝扯下李栎叶的面巾,那张又凶又美的脸简直叫人过目难忘。
他这辈子都没看到过,一个女人可以这么霸道凶狠,而又这么美艳高贵。
他不晓得李绝口中的“有毒”是什么意思。
看看路不对,戚紫石问:“小三爷,你要去哪儿?”
李绝心里是想去靖边侯府,他想把自己跟皇上求了赐婚的事告诉星河。
既然是金口玉言,那应该就是不会变了的吧?
前头路上人多起来,他们的马速也随之放慢了。李绝问戚紫石:“皇上许下的话,应该是不会再改了吧?”
“啊?”戚紫石仿佛在想什么,神游天外,反应了会儿才道:“哦……当然,皇上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李绝有点舒心,得意地笑了笑:“那就行。”
正此刻,头顶楼上有个声音道:“小绝兄弟!”
李绝抬头,见前方的酒楼上,探出一个人来。
今日威国公府的赵三爷跟永安伯府的吴征潼等人,也出城去看了击鞠,只不过他们去的早,回来的也早,竟没有跟李绝等碰上。
先前在这儿吃了午饭,正在消遣。赵三爷无意中就看到李绝跟戚紫石打楼下过,当下喜出望外。
李绝许久没见到他们了,难负盛情,便随着上了二楼。
楼中的酒席已经撤了,每人一盏茶,若干的精致点心果子等等,都没怎么动,旁边的托盘内却放着个别致的白瓷长颈壶,不知是酒是茶。
之前见过的那唱曲的云芳也在座,原本挨着赵三爷,见李绝跟戚紫石进来,就忙起身退到旁边座儿上去了。
李绝因为中午没怎么认真吃东西,这会儿倒是饿了,寒暄几句,便捡了几样吃了起来。
赵三爷亲自给他递了茶:“前些日子舍妹进宫,说是有幸见到了绝兄的剑舞,舍妹竟一直念叨个不停,求我请小绝你去府里做客呢。可我都找不到人,又怎么请?”
他笑打量着李绝:“早上我们还说,今儿出城会不会遇到小绝兄弟,谁知竟没有见到人。可到底是天公作美,这不是……该遇到的还是得遇到。”
吴征潼笑道:“这些日子,小绝在忙什么?连容二爷都说没照面。真真贵人事忙。”
李绝喝了口茶:“什么贵人,也没干什么,就是看书罢了。”
“又不是要去考状元,看的什么书。”赵三爷哑然失笑,又指着云芳,眼神雪亮地:“哥哥这些日子,就只看她了。”
那云芳听了,含笑带羞似的低了头。
吴征潼哈哈笑了,对李绝道:“我们原先以为,小绝兄弟是去了你那位相好的温柔乡呢。怎么……难道没去亲近过?”
李绝正在吃一块儿芝麻桂花凉糕,闻言差点噎着,忙低头喝茶。
戚紫石在旁暗笑,却看着云芳道:“姑娘会弹什么曲儿?捡一个拿手的来听听可好。”
云芳想了想,捧着月琴道:“那就唱个《菩萨蛮》吧?”
说着便调了琴音,竟唱道:“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
原来是韦庄的词。
只是在婉声唱到“年少春衫薄,满楼红袖招”的时候,眼睛便看向李绝。
只是李绝只顾低头吃东西,哪里在意她的媚眼。
反倒是赵三爷看见了,笑骂道:“小娘皮,你倒是胆子大,当着爷的面就敢飞眼风撩拨人,不怕爷回头打你?”
云芳抿嘴笑道:“奴只是看看罢了。又没敢如何,三爷的醋倒是吃的快。”
“你的皮痒了。”赵三爷拍拍大腿。
云芳放下月琴走过来坐在他腿上:“大不了我跟爷赔罪。”
赵三爷的手竟自从衣襟间斜探过去,眼睛看她:“你要怎么赔?”
云芳瞅了李绝一眼,扭着躲了躲:“李公子是道士,三爷别在这儿,怪羞人的。”
李绝本没有在意,突然看云芳坐在赵三公子的怀中,赵三的手又是那么肆无忌惮地,他不由心一跳,忙转开头不看。
吴征潼笑道:“就是说嘛,小绝兄弟的相好儿又不在这里,三爷到底收敛些,别惹他起火才好。”
正说着,只听楼板上一声响,小二的声音带着些欢悦:“苏姑娘到了!快请。”
赵三爷闻言便道:“你的人来了,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收敛。”
李绝正不懂,吴征潼已经起身出去,片刻,竟拢着个身段纤纤的美貌女子走了进来,生得倒也有几分脱俗姿色。
吴征潼喜气洋洋:“李兄,这是乔安堂的苏惜儿姑娘。”
那苏惜儿看到坐上竟有个俊俏少年,不由微怔,便淡淡地屈膝行礼。
李绝想起上次相聚,这吴征潼确实提过这么一个人,这会儿才明白他两个在这儿是干什么,一时后悔自己竟也跑上来了。
倒是戚紫石见怪不怪,眼睛看着那苏姑娘,探身低低跟他说道:“这乔安堂的苏惜儿,跟滴翠楼的王娇娇,都是难得的花魁娘子,出堂会是得大价钱的,没想到吴公子竟然也得了。”
而上次见面,这云芳还是个清倌人呢,如今竟也落在赵三爷手上。
此刻赵三爷跟吴征潼交换了个眼神,吴征潼挽着苏惜儿道:“京内的名门闺秀中,堪称双绝的自然是庾四姑娘跟靖边侯府的那位容三小姐……”
李绝猛然听他说起星河,不由抬头,却见吴征潼盯着苏惜儿:“不过,若说花国之中的双绝,当然得是苏姐姐跟滴翠楼的王姐姐了。”
苏惜儿却有些淡淡冷冷地:“罢了,爷何必这般说,我们这种人,哪里能跟大家子的姑娘们相比?”
赵三爷笑道:“小惜儿,这是称赞你呢。得亏你不是那种大家子姑娘,不然我们怎么得亲近呢?”
苏惜儿扭开头去,仿佛不太喜欢听。
云芳却不由道:“爷,那位容三姑娘,当真就比庾四姑娘还要绝色?那得是何等神仙人物。”
赵三爷道:“我虽然跟容府的两位公子都有交往,却是没见过那位三姑娘,毕竟她进京时日不长……但既然人人都说好,她自然是个难得的天仙了。罢了,说这些做什么,天仙虽好,只是我们也摸不着碰不得,想都是空想,有花堪折直须折,还是看眼前美人儿最佳。”
李绝听他说什么“摸不着碰不得”,唇角不由微微一挑。
他跟他们可不一样。
谁知赵三爷见他望着自己跟云芳,便笑吟吟道:“云芳伺候人自有一番温柔不同,别人我自然不肯让,但若是小绝你喜欢,我让云芳伺候你如何。”
云芳轻轻地捶了他一下,却含情脉脉地看了眼李绝。
连苏惜儿也不住眼地往这边打量。
“我可不要。”李绝垂眸,把手中的芝麻凉糕吞了。
见茶已经喝光了,回头看到旁边有个小小的白瓷壶,闻着不是酒,倒像是什么酸梅饮之类的,当下一饮而尽。
“知道你不要,你自个儿有嘛。”吴征潼还记得上次李绝的话,调笑了句,便跟苏惜儿窃窃私语。满心都在美人身上了。
赵三爷也盯着云芳,因恨她明目张胆地勾搭人,手探进去,稍微用点力,捏的她叫了声。
等转回目光,李绝已经把整杯都喝光了。
两个人都怔住,赵三爷眼睛发直:“小绝……”
李绝却已经站起来:“两位哥哥忙吧,我还有事,改天再聚。”
他不由分说往外走去,吴征潼顾不得苏惜儿,手忙脚乱地唤:“小绝!你等会儿……”
李绝以为他们又要说那些歪声邪气的下流话,哪里肯跟他们再坐着,只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忙不迭地往下去了。
剩下两个青年公子面面相觑,赵三爷呆道:“这可怎么办?他竟喝了那个……”
吴征潼想了想,笑说:“看他急急的去了,必然是找他的相好去了,这不是正好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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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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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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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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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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