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鸿雪给家里来电话了,你不在就找我了。”苏锦歆开口。
“他说什么?”
“有人在查他,以防万一,她妹妹不能出门。另外,他后天就要去云南,要我准备。”
“你已经准备好了。”苏锦亭替她回答出来。“你不用管谢家,他们能应付。”
“二哥,今天报纸上说广西宣布独立了,或许这段时间会有人来找你。”苏锦歆抬头看了看蓝天,伸手比了比距离。“钱和粮食。”
“这确实是恒古不变的问题。”苏锦亭叹口气。“这样一来,你也可以不用去,我们可以谈条件,让他们派人保护你。”
“金钱交易的保护是不持久的。”苏锦歆昨天晚上想了很久,今天又看到报纸上的消息,她还是觉得要说出来。“广西宣布独立以后,我觉得其它省份也会相继宣布,毕竟复辟不是国人所希望的,我希望家里不要掺合进去。”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情。”苏锦亭背着手,看着玩耍的孩子们道。“你从小就被我们宠着,没离开过家门,我担心你去了南方会不适应。但大娘已经决定了,你也同意了,我只能尊重你们。”
“二哥…”
“
。“谢家后天会安排我离开,也许今天晚上或者明天谢家也会派人过来商议那小丫头去国外的事情说起谢苏两家的恩怨,谢天白是那祸首,可依着谢天白的手段,也能瞒着苏修谨一辈子。可是她却因一时之气将事情捅破,口无遮拦说了出去,让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从此这二人关系一去不复返。
当年苏修谨身为汉人,在官场本身就举步维艰,后来造办处遗失了不少东西,慈禧大为震怒,下令彻查,查来查去便查到了苏修谨身上。原来他兄长欠下一笔巨额赌债,偏偏欠条上盖上了苏修谨的印鉴,于是有人诬告他倒卖宫中物件,就是为了还这笔赌债。
苏修谨百口莫辩,被下了大牢。之后,是谢天白出面周旋救了他,又出白银帮其还了赌债。之后谢天白跟慈禧求情,让他去了翰林院,远离了官场的勾心斗角。说实话,那时候的苏修谨对谢天白感激不尽,视谢天白为生死之交。
之后王府出事,独剩一位格格活命,也就是现如今的苏家大太太。
可谁也不愿照拂孤女,谢家虽然答应照拂,但大太太当时因哥哥惨死之事一直忌恨谢天白,死活不肯承谢家的情。谢天白无奈,便将大太太托付给苏修谨。
那个时候的苏修谨就是谢天白的马前卒耳边虫,谢天白一抬眼,一伸手,不用吩咐,苏修谨就能明白谢天白的意思,把谢天白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什么事都尽心尽力去做好。
直到后来,苏修谨和大太太成亲。大太太对他说,当初造办处遗失一事是谢天白弄出来的。后一日苏修谨醉酒后对大太太说,成亲那天本来是和美顺遂,结果那夜知道真相后,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了。苏修谨因那段经历将谢天白视为恩人,对谢天白真心实意,殊不知罪魁祸首就是谢天白本人。这是多大的讽刺啊。
“还好吗?”
大太太睁开眼,抬头一看,见是丈夫苏修谨。
“我记得你以前屁颠屁颠跟在谢天白身后,乖巧的不得了。”大太太手指敲了敲茶盏,想起过往,失笑道。“其实你还是想和他和好的,不然你这茶早该换了,就因为他喜欢喝凤凰单丛,你就一直让家乡捎来茶叶。这么多年了,一直如此。”
苏修谨坐在一旁。
“什么时候回来的。”
“和锦亭一道回来的,只是不想见他而已。”
“不打算和解了?”大太太问他。
“我和他是不可能还像以前那样的,而且,他已经变了。”苏修谨道。
“那你还帮他?”如果不是丈夫点头,大太太也不会趟这浑水。
“幼子无辜。”苏修谨停顿一下后,才说道。“结果这幼子反而要害歆歆。”
“我爹说,在他青年时候祖父就同他说,谢家天生会算计人,是个孤狼秉性,祖父当年自认是猎人,以为收复了孤狼,却不料掉进狼的陷阱里,表面上是从属关系,其实是互相牵制。祖父让我爹注意别掉进了谢家的陷阱里,结果爹又嘱咐了我,转眼间,我又嘱咐了我的孩子。”大太太叹气。
“可喜的是,锦亭这次察觉到不对劲了。”
“是啊。”
“所以你招婿,让那戏子做上门女婿,其实是怕谢鸿雪吧。”
“与其让谢家当亲家,那我宁愿让歆歆嫁自己喜欢的人,管他是不是戏子。”
“我也亦然,女儿幸福就够了,也幸好歆歆不喜欢谢家人。”苏修谨伸手握住大太太的手,笑了笑。
谢天白用围巾和帽子紧紧地裹住沈素音,抱着她急急忙忙地走了。
这座三层的独栋建筑,仿照西式建筑,邻里隔绝,居处僻静,夜色暗淡,所以这一边人不多。
天黑夜深,谢天白足下生风沿路而行,不时地回头看后面的动静。偶尔有一辆车经过,也只是低头疾步。可是毕竟是大冷天,走得急得有点冒汗,可又不敢放松,只是疾步而行。
行过半时,遂见一人力车,呼使送至大胡同里。下车走进胡同,扶墙还没几口气,一脑袋就从上面冒了出来。
“爹,爹。”
猛一声把谢天白惊得够呛,他往上一看,原来是谢鸿安。细看门牌号,才发现到地方了,喘息不言抱着沈素音翻墙进去。
“不愧是爹,老当益壮,翻墙都翻得这么有气质。”被自家爹爹风姿惊叹同时,谢鸿安赶紧接过沈素音。m.xiumb.com
“少贫嘴,你怎么来了?”谢天白拍了拍身上尘土,问他。
“娘不放心,要我来在这等着。”谢鸿按搓手,哈着冷气。“爹,如何,成了不?”
“没成,你等多久了?”谢天白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不急不忙的问道。
“等了一会了,要是没等到,我都打算在这屋里先对付了一晚上。结果,你还没办成。”谢鸿雪搓了搓手,哈了哈冷气,抱怨着爹的不靠谱。
“你以为街市口买菜那么顺利啊,小兔崽子,有地方睡就不错了,想当年你爹我在国外睡大街都被人赶。”谢天白踢了兔崽子一脚。
“你那纯粹是自找的,明明是你自己把钱都拿去吃喝玩乐了,钱花光了才会睡大街的。”
一边说一边走到后院,进了鸡棚,一脚踢开草隙,地裂一隙,乃地道入口。父子二人上前按机关,见出口,谢天白首先入,谢鸿安抱着沈素音紧跟其后。
谢鸿安问道:“我说爹,苏家不肯,那下步如何?苏锦歆怎么说?她之前明明很想一起去军校的。”
“那丫头一声不吭,好像不认识我似的,瞧我一眼,马上就看别处去了,是不是你哥惹她生气了?”谢天白纳闷了。
“爹,你觉得我哥敢吗?”
谢天白拿起放在过道墙上的烛台。“火柴。”
“哦哦。”谢鸿安一手抱着沈素音,一手自口袋里拿出火柴递给爹。
谢天白接过,点燃烛灯。
“等你哥醒了,让你哥想个办法见见苏锦歆,问问她的想法。”谢天白拿起烛台就往前走。
“一定要去吗?”谢鸿安低着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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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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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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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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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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