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太阳隐去,乌云让天有点阴,沈昭年在篮球场漫不经心的打着。
许杰上不去分,急得要命。
傅辰东气喘吁吁跑过来,“年哥,她回来了。”
队里的人听到,都知道是谁。
许杰心里松了口气,终于不用被虐了,这一周过来,沈昭年都跟中邪了一样,打得又猛又激进。
沈昭年又进了几个三分,打开一瓶水顺着喉咙灌下去,眼神看着教学楼。
班里的人看到苏辞岁小声讨论,她还是那么清高,腰板直直挺起,穿着黑色的卫衣,长长的牛仔裤,两条腿又长又直,白色的口罩遮住她的脸,只露出一双冷漠疏离的杏眼。
她走到后面,把书包往桌子上一甩,好看的眉毛皱起,谁给她换了一把薄荷绿的按摩腰椎椅,上面还有一个靠枕。
傅辰东刚好进教室,声音雀跃,“怎么样?这椅子不错吧?我亲自搬回来的!”
苏辞岁强忍住不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我只是腰受伤了,不是瘫了。”
“坐着不好?”沈昭年站在门口双手抱胸看着她,眼里不耐烦。
刚出院又开始瞎矫情,坐以前那个破椅子有什么好?
给她买了,坐就是了,废话连篇,死不领情。
不过要是不这样,也不是她苏辞岁了,她不会给别人面子的,也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好,上次早餐就是例子。
沈昭年沉着脸走过来,捏着她肩膀摁下去,“坐好。”
陈思佳回头看了她一眼,迅速转头。
这些天傅辰东每天要跑来好几次,问苏辞岁什么时候回来。
当时的病房号也是她说给傅辰东的。
因为什么呢?她也说不清楚。
但有一点很明确,要让苏辞岁跟他们搅在一起,跟沈昭年黑暗无光没有前途的生命搅和在一起
沈昭年在嘉北市的确没人敢惹,苏辞岁在嘉北市的确没人能超越。
那又怎么样?她要让这两个物种产生交点,看谁能同化谁,看谁会输。
陈思佳觉得苏辞岁会输,她再倔强,也抵不过顾荩的脾气,到最后,明珠不再是明珠,鱼目又多了一颗浑浊,输了前途。
她看不惯苏辞岁清高的样子,眼里没有别人,谁都看不上。
要不是她和苏辞岁是一个小区从小一起长大,苏辞岁也不会多理她一次。
从前她站在苏辞岁身边是为了风光,明珠身边的好朋友,多有面子,沾染她的耀眼。
现在站在她身边,更多的是冷眼旁观,想看这颗明珠看不上别人,孤傲一身,最后会怎么样。琇書蛧
桌子上的卷子一沓一沓摆的整齐。
苏辞岁翻了翻最近的卷子,没什么能写的,翻来覆去还是那几个考点。于是趴倒在桌子上睡觉,卷子丢进垃圾桶。又是一天没吃饭。
秋意渐深,窗外的梧桐叶又枯黄打着旋落下,贴在窗户玻璃上。
这些天她睡的安稳,身体好了很多。
不过还是强迫自己睡一会,不然晚上会困。
是的,晚上会困。
苏亦添回家的每一天晚上,她都不会睡,坐在屋里写卷子也行看书也好,就是不会睡着。
有惊恐,也有担心,怕他再拿着把刀破门而入,怕他发火打奶奶,担心的很多,能改变的很少。
沈昭年下课拿着一盒蟹黄包子和豆浆去了食堂,让人加热了一下。
路过理科班走廊的时候,许杰也看到了,趴在窗户上探出头,“年哥,不是中午刚吃过饭?”
沈昭年没说话,径自走进教室,拉过椅子坐下,故意的,“刺啦”一声。
苏辞岁被吵醒,抬头把头发往后顺,瞅着眉头不悦的看他。
“吃点。”东西往她那边一推,放在最里面的桌面上。
苏辞岁看了看冒着热气的豆浆,把吸管插进去。
就这么点东西,沈昭年看着她吃了半个小时,就那样蟹黄汤包还剩了半盒,苏辞岁把剩下半盒递给他吃。
傅辰东这下急了,小声凑过去说,“小老师,年哥不吃别人剩的。
沈昭年盯着她看,苏辞岁也对视回去,僵持着,只有对方能明白。
最后沈昭年冷笑一声,拉过来吃了,一口一个。
傅辰东不懂,但沈昭年懂。
她有破败的家庭,拿不出手的背景,浑身是伤也不肯认输。
但她有她的花,开的小,开的不起眼。
沈昭年这种人的光鲜是她不能想象的,也遥不可及的,他的花绚丽,没有干枯的瓣。
但他既然要来招惹自己,那就做好,那朵绚丽的花,渐渐不绚丽的准备。
他怕她懒得吃饭,大病初愈会拖垮身体,就去给她加热东西送过来是吗?
那就他也吃一半,跟她上一条船,产生连接,被人一起指点。
前排那群女生又眼神里充满讶异,看着沈昭年吃完了那半盒,捏扁了盒子投到垃圾桶,又拿过她面前剩下的豆浆。
眼底都是挑衅,揭开塑料盖子,一饮而尽。
苏辞岁眼神闪躲,不看他了,耳根泛红。
她没想到,沈昭年用行动告诉她,他玩得起,不怕跟她这种流言蜚语泥沼里长出来的人排在-起。
傅辰东更紧张了,不知道两人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
沈昭年声音带着玩味,“满意了吗?怕什么?”
苏辞岁平静的看着他。
“我听你说,不会听别人说。”他言辞凿凿,轻而易举说出她想听的。
就是怕,怕沈昭年和傅辰东跟大多数人一样,在知道她不堪的过往后,面露鄙夷,和那群人站在一起,站在她的对立面,朝她身上砸石头。
所以一开始就不接受主动和好意,忽视傅辰东的讨好和感谢,忽视真诚的早饭和座椅,忽视病房探视的关心....因为怕输,才一直不敢当真。
沈昭年看到她眼尾的紧张,“你也要听我说,不能听别人说。”语气威胁,毫不客气。
这才是他的风格,刚刚差点忘记他的本色,可不是乖学生。
苏辞岁没说话,装没听见,但浑身的疏离和抗拒似乎少了一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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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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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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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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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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