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岁今天戴着口罩,一直没摘,额角有一点淤青。
“小老师,戴着不闷啊?我老感觉喘不过气。
苏辞岁没回答。
傅辰东凑近又想说什么,眼神被她额角的伤口惊到了,“你头上怎么了?下这么重的手,不想活了吧!”
“别事儿。”声音透着不耐烦,傅辰东欲言又止,忍着闭嘴了。
女生心细,但心细的后果是带来更多流言蜚语。
就连傅辰东这种神经大条的人,都注意到最近苏辞岁的心情越来越差,身上多了很多淤青。
脖子下巴,手臂上,腿上肩膀上都有,被她用衣服遮住了。颜色有深有浅,黑紫的惨痕,青色的淤积,下巴上的掐痕变淡一点,她用遮瑕遮的。
陈思佳那天吃午饭的时候,拿着纱布酒精来找她,苏辞岁站不起来,手撑着桌子用了力,靠着陈思佳起来了。
傅辰东眼里闪过惊讶,学霸什么时候这么弱不禁风了,但刚刚好像是,她腰用不上力。
不是傅辰东非要八卦,但毕竟是小老师,还是有点担心的。
打球的时候他问刘杰,“苏辞岁身上,最近怎么那么多伤?”
刘烨有点娘,是班里女生的知心姐妹,除了睡觉就是八卦,全年级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
刘烨诧异的张开嘴,“你竟然不知道?”
沈昭年面色阴沉,瞪了他一眼。
刘烨后脊爬上寒意,不卖关子了。
“她爸回来了,天天喝酒,喝醉了就打人,上次赌博输了不是被人弄局子里蹲了几个月嘛,现在出来了,又折腾起来了,她妈就是被她爸打跑的,后来脾气更差,抓着她就打,我们那片都知道。”
刘烨说完,叹了口气,苏辞岁其实也挺可怜的。
傅辰东听到也吃了一惊,苏辞岁平时漂亮张扬,眼里谁都看不上,走路永远直着腰,吃饭头都不带低的,傲的像一只白天鹅。
谁能想到,白天鹅的脚尖是站在刀口上的。
沈昭年投球的手一滞,偏了,篮球滚落到远处,许杰去捡。
下午上课,苏辞岁的位置空着,刘文冬跑到前排找陈思佳打听,但她显然不愿意多言,回给他四个字,“别管闲事。”
她旁边的周娇娇“啪”地一声合上了化妆镜,满脸神秘,“你不知道啊?她去住院了,尾骨错位,这次还是轻的,上次她爸在雪地里把她打的眼出血,满地殷红,可吓人了!”
“刺啦”一声,教室后面的椅子飞出去了,撞上走廊外面的墙壁,变形成一块废铁,木板滚动几下散裂。
沈昭年眼神带着戾气,盯着周娇娇声音阴沉:“舌头不想要了?”
傅辰东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回到教室后面不问了。
整整一下午,教室里安静许多,没人再八卦苏辞岁的事情,沈昭年在教室后面趴着,谁敢多嘴。
想想也好玩,两个极端坐在一起,一个前途无量,老师心里的宝贝,全市的明珠。
一个七中的坏学生,凭着暴力让人不敢招惹,满身戾气,眼里淬冰似的冷。
这俩人能相安无事的坐一起就是稀奇事,以前沈昭年旁边除了傅辰东都没人敢坐。
关键现在不仅坐了,沈昭年今天还为了她发火,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旁边的人两个月没来,桌子上堆了厚厚一沓卷子,傅辰东帮苏辞岁分好类装起来。琇書蛧
没人在旁边睡觉,还有点心慌。
以前他看着苏辞岁这种学霸都天天睡觉,还觉得庆幸,自己这么努力刷题肯定行。
但现在她不在,他反而有点惦念,毕竟人家对自己不薄,现在住院了在医院也不知道怎么样。
想到这他有主意了,他想去看看苏辞岁,在放学之后。
沈昭年还在低着头写一道几何证明,眉头微蹙,草稿纸上已经写了两种方法,但他记得还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苏辞岁教过傅辰东。
“年哥”,傅辰东也写不下去,扔下笔拿胳膊碰碰他,“你放学没事吧!
废话一句,他放学当然没事。
傅辰东欲言又止,为难着不敢说,最后眼一闭还是说了,很小声,小心翼翼问道:“学霸在二院骨科躺着,咱们放学看看她吧?”
毕竟是他小老师,毕竟对他付出过,再不济也是他的同桌,傅辰东虽然爱玩爱咋呼,但有事他也真担心。
等了一会,出乎意料,沈昭年没有生气,喉腔里发出一声轻微的气音,“嗯。
下午,沈昭年周身那种暴躁感渐渐退下,甚至还让傅辰东给他讲了几道题。
下午六点,二院骨科。
病房是双人间,老太太在里面照顾,傅辰东着果篮不敢敲门。
沈昭年瞥他一眼,好像叫他来的不是他一样,伸手轻敲两声,拧开门进去。
苏辞岁在跟奶奶说话,脸上的柔和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看着门口的两个人,眼底露出惊讶。
老太太看见一个穿白色短袖的小伙子,背着书包,眼睛大大的,看着很清澈,正不好意思的摸着头笑,旁边跟着一位穿着黑色外套的男生,没有表情。
她了然笑道,“你们是岁岁的同学吧?进来进来!她平时孤僻,也不爱跟别人打交道,难得有朋友来看她,刚放学吧?”
傅辰东把果篮放在床头,答的热络,“刚放学,我们是她同桌,李老师也很关心她的身体,特地委托我们来看她。”
沈昭年坐在沙发上,空气里有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床头放着一些书本资料,上面有荧光笔画过的痕迹,她穿着条纹病号服,头发散在脑后,没有平时的冷漠,多了几分娇弱。
他从刚刚进来,眼睛都没离开过苏辞岁,脸色微沉。
苏辞岁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手青肿起来,额头贴着纱布,腰上打着石膏。
老太太点头,给他们倒水,自顾自的说道:“音音这么久没去上学,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成绩,好在下周就能回去了,让你们大老远的跑过来,真是不好意思啊!”
奶奶说的真诚,脸上都是担忧。
沈昭年接过那杯水,“她成绩一直很好。”
苏辞岁偏过头,还说自己假,他现在装乖学生也很假。
天色渐渐黑了,医院外的车流不息,平静和繁华永远不属于她的生活,动荡和吵闹才是底色。
她和沈昭年没说话,傅辰东一个人就能把房间气氛带起来,跟奶奶有说有笑,哄得开心。
苏辞岁打了个哈欠,困意上来。
沈昭年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敛起,起身拿起外套。
傅辰东也跟着起身,笑道,“奶奶,我们该走了,辛苦您照顾她。”
两人一起离开了病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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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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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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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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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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